正文 43父子相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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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盛放下公筷,平靜地問道:“不知縣尊想知道什麼?”
縣尊想知道什麼,而不是縣尊想問什麼,江盛對於李開的問題,並未推拒不言,而是反問縣尊大人。
李開一滯,硬生生轉個話題:“不知山長對寧州刺史換任一事,有何高見?”
這一次,李開放聰明了許多,迂回詢問。
江盛麵色淡淡,“縣尊莫擔心,有山長在,縣內有何風吹草動,必不會連累到縣尊大人。”刺史換人不知道,縣丞忽然換人,江盛事先也並不知曉,不過袁風樵應當是早早收到消息,想必老師認為小小縣丞的更換,說明不了什麼,隻當是微末小事,沒與他說,也是常理。
有太子和今上情份在,都不會允許甘泉出任何紕漏,在某種程度上,歸鴻書院就是天子搖籃,正經的皇家學院了!
自寧州關回來後,去見袁山長,已從他口中得知明年京城那邊要安排幾位皇子來書院進學一事,皇子進學,會與普通書生一樣麼?。
江盛可以肯定,前世他並未聽說過此事,或者是因他重生,世間萬物都有變數了。
想了想才說道:“學生不大問朝堂之事,不過老師時時提起,記在心頭罷了。”言於此,指指天笑道:“今上對民生,可是重視得很呀!”就算在意,也不能在李開麵前表現出來。
孫縣丞忽然說道:“寧州刺史忽然換任,茂宇不擔心?”
顏子修忍不住,放下碗筷道:“寧州刺史,代天子守牧一方,承擔著軍糧轉運,還有糧餉籌集,若是與衛家不和,確實會徒增麻煩。”輕歎道:“若那徐刺史與國公兩相怨懟,說不好咱們就是運糧運鹽,人家也不會讓衛家拿到半粒米。”
江盛搖頭:“不知徐再思為人如何?”
顏子修用手指輕輕敲著桌麵,這是他的習慣動作:“當初皇後娘娘大婚時,徐淑妃隻是個美人,如今衛家有姑娘送進宮中,進去便封了五品,想來那徐淑妃嘴上不說,心裏定是不滿的。”
頓了頓又說道:“不過,徐再思曾在歸鴻書院進學,比我倆大些,為徐淑妃之弟,今年三十有一,今上稱讚他風姿端雅,進退有度,想來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能教養出徐淑妃那樣女人的世家,嫡次子也不可能是等閑之輩。
江盛聽聞,心中憂甚,長長一歎:“也不知道邊關將士們如何了!”
戰爭要人命去填,現在是北燕草肥馬壯之時,而大夏卻幹旱至斯,明年興許旱情不會再續,可是眼下這關如何過得?
想起衛珙送他時的情景,五官都在樹蔭裏半隱,一雙眼睛卻深邃明亮,直透人心。
象他那樣的人,恪守邊境,才是大夏百姓之幸啊!
吃罷晚飯,江盛對李開一拱手:“若是學生收到任何訊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另外,若是陳家公子確屬冤枉……”
孫仲德拍拍江盛的肩膀:“你放心,縣尊不是那草菅人命的昏官,某也自當盡全力相助!”
據江盛所知,陳師爺這些天已經沒去縣衙,與夫人一同住在東華寺,念經茹素給兒子祈福。
在沒有希望之時,求神拜佛,便是平頭百姓的唯一期待,而這種方法特別容易出現在柔弱的女人身上,如今陳師爺也隨著一同去,可見他對此事所抱希望不大。
李開縣衙的雜事頗多,即便他想逛逛街,也沒那功夫,倒是孫仲德和顏子修二人有說有笑,慢吞吞地在街上晃蕩著。
李開回縣衙了。
街上彩燈亮起,全是大大小小荷花形狀,路邊有人在唱小曲兒,有人賣各種小吃小玩藝兒,街上因著彩燈的光芒,倒是整條街都明亮起來,吉祥街與如意街看起來,比白日裏熱鬧許多。
逍遙居依舊人滿為患,時不時有擔著針頭線腦吆喝著走過的貨郎,或者是在街邊賣小麻花小糖果的小販。
一行人走了小半個時辰,嬋兒就嚷著腳痛要回家,江盛順勢告罪,帶著兩個小寶貝回去,讓甥舅一家也好盡情敘話。
一回到家,嬋兒就生龍活虎,到偏房找阿七玩去了。
江盛問起莊上蒙學館之事,旭哥兒笑笑,“爹,您就放一萬個心吧,學館先生不會隻找一個,你不是說有個海先生要來嗎?陳自芳陳先生也說每隔兩天的下午,都會來莊子上授課,隔壁趙翁說他家有許多好紙,會折價給我們,還有,桌椅板凳,找城北吉祥坊的劉師傅做的,木料算得也便宜……”旭哥兒說起來就眉飛色舞,小嘴叭叭叭不帶停的。
好一會兒,旭哥兒才訕訕地摸摸鼻子,道:“爹,我是不是太囉嗦了?”
江盛笑著擰了擰兒子軟軟的臉蛋兒,道:“怎麼會?旭哥兒現在能獨擋一麵了!爹爹心裏是高興的,也覺得對不住你們……”
旭哥兒拉住江盛的手,正色道:“爹,您別這麼說,您心中有百姓,我和嬋兒都看得出來,為了大夏邊境安寧,不辭辛勞,千裏迢迢運鹽菜運醃魚到寧州關,還有,今年大旱,若不是爹您及時提醒,隻怕咱們甘泉百姓的下場都不會好,百姓們定會餓殍遍野,還有咱們逍遙居,用的那些夥計,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還有……”
江盛以手勢止住兒子滔滔不絕的話,“打住吧,爹爹就是個普通人,要想活得自在,大夏就不能有戰爭,不能有災禍,若是有,就得想法子解決。老百姓過日子圖什麼?就圖個平安喜樂,咱們生在江家,已是福氣,若是能分點福氣給那些沒福的,大夥兒過得安寧有什麼不好呢?”
“今年大旱,甘泉和鬆河兩縣都保不住的話,至少要餓死三十萬人,隨處可見餓死的屍體,而後瘟疫就會漫延開來。”江盛垂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前世,他看到太多瘦得一把骨頭,逃難而來的人們,眼中滿是愁苦與麻木。
旭哥兒卻擺擺手道:“瘟疫不用怕,怪老頭說了,隻要百姓們不喝生水,就不會有事!我和妹妹都有在意瘟疫會不會發生之事,已經在全縣防備了,袁山長有寫信給縣尊大人,讓他調用民壯到處灑石灰的。”
“不喝生水?灑生石灰?”江盛眨眨眼,“此話當真?”
“嗯啊!怪老頭說的,嬋兒說一定要聽他的,屋前屋後灑生石灰,逍遙居和好又來都煮了水分給路人們解渴用,不收錢,不讓他們再喝生水,如今逍遙居和好又來的夥計都不讓喝生水了,一經發現,就不再錄用的。爹,您放心,大家都會好好的,世子爺也會好好的,我們也會好好的!”
旭哥兒拉著江盛又勸了許多,“對了,嬋兒說後日東華禪寺有霧,明晚就搬東華禪寺去住呢。”
“嗯?這是為何?”
“嬋兒說是爹答應的!還說要帶她去抓魚。”
江盛哭笑不得,想起前些日子跟女兒打的那個小賭,無奈地歎氣,隨便吧,兩個小的想去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