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珙笑了，搖搖頭：“祖上原本姓聞人，是禦前侍衛，因救駕有功，封了將軍，傷重而逝，宮裏的太妃見他妹妹孤苦伶仃，接到身邊教養，後來跟了皇帝，被封為衛國夫人，憐惜衛國夫人娘家無靠，太妃從聞人旁支裏過繼了一個給衛國夫人當侄子，以衛國夫人的衛作姓氏，就都姓衛了。”
    外頭的小兵打來熱水，兩人一起洗臉，衛珙接著說道：“再後來，衛家一直都有女子送進宮中，因此，衛國公這個名頭就一直隨著衛家，如今，我大姐姐進宮了，現在剛封了才人。”
    他抬起頭看向帳外，雙眸微眯，眸子在燭光的躍映下，光彩奇亮，江盛幾乎疑心他能在黑夜中視物，簡直象伏擊中的豹子。
    江盛微低著頭，他在江家的時候，也有姐姐，對他特別溫柔，學堂回來，姐姐就會派跟前的丫頭送各色點心，有好吃的，總是不忘給他留點兒。
    姐姐去逝，他哭得特別傷心，比爹爹去世還要傷心，那是他生命中最溫暖的光啊！
    “哎，看我，亂七八糟，一頓胡說，江兄累了吧？後頭備了熱水，泡個澡，中衣穿我的吧，新做的，我還不曾上身。”
    衛珙拿了一套幹淨的衣裳遞給江盛，江盛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是臨時同意住下，確實沒有準備換洗的。
    不過晚上能泡個熱水澡，真的很舒服。
    屏風後，褪下衣服，坐進桶內，水溫很舒適，江盛解開頭發，慢慢搓洗，旁邊還有兩個小兵服侍，被江盛婉拒了，他一個老百姓，怎能讓戰場上流血流汗的英雄們伺候他呢？
    那邊衛珙帳內似乎進來了人，就聽到金屬咯啦咯啦的聲音，接著就是嘩啦，似乎一大堆鐵器扔在地上。
    除了鐵甲的衛珙走到屏風後麵，大喇喇當著江盛解開衣服，江盛見到了精健的肌肉，身材修長，十分勻稱，燭火映照下，肌膚泛著健康的光澤，多好的身材啊！一絲贅肉都沒有，果然是將門子弟。
    衛珙坐到桶內，他也沒有叫人服侍，自己用毛巾擦著，笑道：“江兄，此地有熱泉，若是你天冷的時候過來，咱們倒是可以一起泡澡，離此處不算遠，那個莊子，還是今上所賜，每年初冬，我和父親都會去。”
    江盛喜歡泡熱水澡，聽說熱泉，心生向往，最好是帶著旭哥兒跟嬋兒，再跟三五好友，就象敬玉這樣的，一塊兒去泡啊！
    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小兵給他絞幹頭發，江盛覺得每個毛孔都特別舒坦，唯一不足就是衛珙的衣服過於寬大，前襟都鬆鬆垮垮的。
    江盛正在舒服地歎氣，忽然有人用手指給他理著頭發，接著梳子給他慢慢梳理著，江盛覺得更舒服了，微微閉上眼睛。
    江盛頭發烏墨，抓在手中軟若絲緞，加上他又很配合，衛珙道：“江兄一路辛苦了！”
    這聲音在江盛頭底響起，江盛不由抬起頭，燭光從衛珙身後輕瀉，罩了一層柔柔的光暈，衛珙正俯視著他，寬闊的肩膀在他身上投下陰影，而衛珙深邃如雕塑般的五官，半張麵容隱沒在黑暗之中，顯得魅惑起來。
    江盛眨眨眼，後知後覺地發現剛才是衛珙在幫自己通發。
    連忙撐起身子，道：“敬玉，我……”
    衛珙笑起來，坦然說道：“江兄遠路來，想必身上已經乏了，我讓人準備了兩碗清粥，吃點再睡不遲。”
    “嗯！”江盛不知道該說什麼話題。
    營帳內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氛，兩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
    “少將軍，小的來送宵夜！”門外有小兵高聲稟報。
    “進來！”
    帳簾一掀，有個牛高馬大的兵士走進來，看他穿戴不似普通小兵，江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那小兵立即眼睛直了，這世上竟有這麼好看的男子啊！
    墨發未挽，柔柔地披散在肩上，衣襟微鬆，肌膚如細瓷，俊目長眉，美男子還帶了點慵懶的味道，隻是側過頭在他身上投了一眼，就讓這兵士覺得手中托盤千斤重，快要拿不穩了。
    衛珙皺眉，指尖在茶案上輕叩，清脆的敲擊聲把那兵士的神遊給逮回來。
    他連忙屏息低頭，壓住心頭異動，夾緊尾巴，朗聲道：“屬下送來宵夜！”言畢，把托盤上的食物一樣樣放在案幾上，悶頭退了出去。
    衛珙的眉頭這才鬆開，“江兄，營中粗漢，不通禮數……”
    江盛笑著擺擺手，他早就習慣別人對他行注目禮了。
    喝了粥，用清水漱口後，江盛真的很困了，懶懶地躺在大床上，床真的挺軟的，他覺得整個人都被軟軟的包在裏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