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做死他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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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寒奚可以說是昏睡了大半天,期間還做了個夢,那夢也有些奇怪。
    夢中,他看到了一個跟他頗為相似的人,但那人比他大了幾歲,,仔細瞧著,長大後的他自己的模樣也不過如此。
    隻是…那人的性格與他實在大相徑庭——
    就在蒼莽一片的山川之上,那人著了一身玄色衣衫站在千把丈的懸崖一旁。
    山間呼嘯的涼風蹭著陡峭的懸崖峭壁爬上來、繞著他的衣袍邊角往他衣衫裏灌,像是生了精一樣要叫他渾身涼個透。
    束起的烏黑的長發也被吹的飛舞亂揚,幾縷絲絲纏繞在了一起,直從耳後溜到他的唇邊,不過唇緊抿著沒再給那些頭發絲調皮的機會。
    他神情十分肅穆,好看的五官淡漠非常,冷落冰霜的眸子裏盛著千裏冰川,寒意凜冽、沒有一絲多餘的溫度。
    眉宇之間有常年易怒的痕跡,大抵是總喜歡擰著眉頭,所以留下了些許淺印。
    整個人像是在極為寒涼的千年冰川融水之底浸泡了許多年,方才撈起來。
    單單是一個背影,都能叫人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孤寂悲哀——
    “少時青雲癡正道,缺衣少食淩人下,當年張狂輕縱馬,萬人不容百般唾罵,安好不該、自保不該、活著也不該,平生手上未曾沾過一滴血時,命途多舛曆經坎坷隻換來眾人一句:活該,後來宰人見血,人人皆畏怕卻愈加容不下。
    十惡不赦、窮凶極惡,如眾人所冀。
    今昔血色浸人眼,屍橫遍野踐所願,山河萬裏隻容鬼,縱身死盡魄魂灰——”
    這半句說完,他直接縱身往懸崖外撲去,半分也沒有猶豫。
    山間的狂風掀起他的玄色衣袍,獵獵風聲灌進他的耳廓之裏,他好看的手指就隨意垂在身側。
    懸崖很高,混同著冰冷的空氣的狂風越往下越恣肆,一開始隻是像匕首一般劃在人身上,到後來直接化成了利劍刀刃砍在人身上。
    他感覺到了疼,還有空氣中血腥的味道,漸漸的他開始感覺到更多的疼,那疼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他全身,像是將他整個人身上的好皮都掀開了筋肉,血花飛濺灑入穀底,也不知曉來年會不會開成豔紅色的芳花。
    他這樣想著,便順勢睜開了眼睛想瞧一瞧——
    可入眼的是一片純色紗帳,和記憶中的懸崖峭壁截然相反。
    他心底重重一跳,一個瞬息又恢複了鎮定,抬起了手打算起身。
    誰知這一動,全身都火辣辣的疼,那疼牽扯著他四肢八脈往他心口裏鑽,疼的他齜牙咧嘴。
    他順勢朝胸口看去,卻發現自己變成了小時候,胳膊和腿都短了不止一寸。
    這是怎麼回事?
    正疑惑著,房間內就傳來了一道聲音:“醒了?”
    這聲音十分熟悉,熟悉的叫他有些本能的厭惡,但那人似乎在房間另外一邊,他瞧不清楚長相。
    忍著身上傳來的疼痛感他起身下了床。
    “別亂動,躺著罷。”那道聲音又柔和地說道。
    他沒有聽,直接穿好鞋就衝著聲音來處走了過去。
    穿過一扇雕花的屏風,他見到了聲音的主人,隻不過那人光著上身,正對著銅鏡在給自己上著藥。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人,望見他緊實的脊背,順著肩膀往下流暢的曲線勾勒出兩邊漂亮的肩胛骨,人一抬手,那背脊上就跟蝶翼蹁躚一般,好看極了。
    再往下,是那人細窄的腰身,緊實又白淨,倘若一把握上去,那手感一定好的很。
    他想著,心下便竄起來一股溫火,不緊不慢。
    從前,有不少畏懼他的蠢貨為了巴結他,就送了許多美人供他玩樂,美人雖好,但千篇一律玩久了也沒意思。
    見他沒了興致,人就突發奇想地又給他送去了幾個柔弱的男人,他起初厭惡,後來為了發泄狠幹了幾次之後,便喜歡上了這種發泄的方式。
    玩女人跟幹男人不一樣,後者耐操許多——
    “你怎麼還下床亂跑,傷口不疼了?”沈春啼從鏡子裏望見站在他身後一動也不動的蘇寒奚,連忙出聲問了一句。
    思緒被打斷,蘇寒奚又沉下了心思,往前走了兩步終於看到鏡子裏映著的這人的麵容。
    他忽然愣住了,下一秒心底就掀起了驚濤駭浪,那浪直接朝他拍打過來,像是要把他一分為二。
    方才還於旎的神情瞬間一沉,他開始變得陰鷙狠厲。
    沈春啼那狗賊死而複生了?
    哦不對,他回到以前拜這狗賊為師的時候了?
    “愣著做什麼,過來。”沈春啼這時候已經將藥上完了,伸手往一旁拿衣服的時候正好側首看了他一眼。
    但蘇寒奚並不想領情,當即垂在身側的手就捏了起來凝氣,想要再殺麵前這狗賊一回。
    可他凝了半天,半分真氣也沒凝出來。
    眼看著沈春啼已經穿好了中衣,起身正衝他走來,他徹底泄了氣。
    今日,怕不是會再一次在他手上受盡——
    “叫為師看看傷口。”沈春啼拉過他的手柔和地說道。
    蘇寒奚:“???”
    這狗賊是叫人給換了?怎麼會…怎麼會對他露出那樣溫和的神情?
    沈春啼看著這孩子一愣一愣的,還以為是他白天受的苦沒叫他緩過神兒來。
    “對不住。”他軟著聲說道。
    “什麼?”蘇寒奚又愣了一下,剛愣完又瞧見沈春啼這狗賊的手伸到了他胸口,正解著他的中衣。
    微涼的指尖觸到他胸口的皮膚上,又癢又麻的感覺襲遍他的全身,他瞬間僵了一下。
    這不是他的反應,是他現在這具身體的!
    “為師沒有盡到作為師尊的責任,不過你放心,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必須不會了,他再他媽喝茶忘正事,他就殺他自己!
    不過,今夜這孩子怎麼有些奇奇怪怪的?
    因常年握劍帶了些繭的指腹順著衣衫滑到蘇寒奚的傷口上,他又是一顫,壓根兒沒怎麼聽到沈春啼這狗賊說了什麼。
    滿心都是這身體的反應太過於敏感,太過於弱雞。
    “上藥後果然好了許多,坐到那裏,為師再給你上一次。”
    上一次?藥…
    蘇寒奚聞言即刻抬眸看了眼隻穿著中衣的沈春啼,腦袋裏麵瞬間冒出來了要將沈春啼關進永不見天日的地牢裏,用鞭子抽他、用烙鐵燙他、用辣椒水塗滿他全身的傷口再狠狠幹死他的想法。
    沈春啼見他又愣住了,直接拉著他的胳膊給他輕輕按到了凳子上。
    “忍著些,有些疼。”他說著拿著傷藥俯身傾到了蘇寒奚胸前。
    微微帶了些繭的指腹沾著清涼的東西揉到他胸口火辣辣的傷口上,他垂眸看著沈春啼因側著頭而露出來的半截脖頸,那裏的皮膚很白,青色的血管隱隱約約可見,他極想低頭狠咬上去,狠狠地吸幹他的血。
    他這算是跟沈春啼這狗賊想到一塊去了,這家夥現下近距離看著自個兒親兒子身上被打出來的皮肉外翻的傷口,他恨不得以死謝罪!
    他便自責邊心裏罵著淮安那傻逼死炮灰,你說打死反派對他有什麼好處,傻逼的敗家玩意兒,到時候反派黑化回來滅宗門,他就是千古罪人!
    背著這樣一口鍋,如何能去見地下的宗門老祖宗!
    007:“叮咚,劇情發生不可調節故障,現由宿主自行解決。”
    哇特?什麼玩意兒?
    007:“係統出現bug,不可修複,現隻能宿主自己找出這個bug將劇情發展完畢。”
    尼瑪—等等!他剛要罵,忽而轉念一想:
    “這是不是劇情發展到現在所出現的轉機,我的死亡結局的轉機?”沈春啼猛然驚喜。
    007:“叮咚,理解正確!劇情主線正式開始,宿主再接再厲哦!”
    這是沈春啼穿過來一天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一時暗喜手上瞬間失了分寸,隨即頭頂便傳來“嘶”地一聲。
    我操,手誤,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憋著心裏道了一頓猛歉,十分愧疚地倏然一抬頭——
    好家夥,差點兒嘴對嘴親上!
    蘇寒奚對這狗賊的一係列迷惑行為實在是忍無可忍,當即皺著眉頭推開了沈春啼的手。
    “不必師尊費心了。”
    當初,這狗賊不僅對他百般淩辱,還任由他管轄內的門中弟子隨意毆打排擠他,後來他進階失敗,又不分青紅皂白就將他毒打一頓關進了地牢。
    本以為這狗賊再怎麼心狠手辣也不會對他動殺念,誰曾想,落霞山他故意帶上自己,為的就是殺人滅口。
    這狗賊,罪該萬死!
    就算如今他變了,從前那些事情也都真真切切地發生過,他不可能當作隨著時過境遷湮滅。
    “你是不是還在怪為師一直對你不管不顧,百般縱容門下弟子欺負你?”
    這他媽的難道不是廢話嗎!你自己心裏有點逼數成嗎!!!
    蘇寒奚眼神一沉心道:你狗賊做的醃臢事多了去了,這些不過隻是一部分罷了。
    “其實為師先前也是有苦衷。”沈春啼開始編故事了。
    “是嗎?”蘇寒奚冷哼一聲,絲毫不為所動。
    “你可知曉為何歸陽宗會收你入宗門,還同意叫你拜入我的門下?”不愧他是個十八線小作者瞎話謊話張嘴就來。
    “弟子何知?”蘇寒奚皺了皺眉頭,不悅地看向了一旁。
    “你可知你天資並不好,而且可以說是一無是處。”
    說到這裏,蘇寒奚有些生氣。
    如今這個年紀,確實是他最為沒用、麵對辱罵毆打最無能為力的年紀,他自己心裏明了得清清楚楚,但就是不想別人說出來。
    “嗬,師尊既然如此覺得,何必還要特地將我留下來任人欺辱!”他惱然。
    “為師想看你自己站起來。”
    聽聽,聽聽,這他媽是讓人多麼感動的一句充滿正義感和使命感的台詞啊,他簡直就是個智慧無雙他本人好嘛!
    沈春啼內心狂為自己的優秀鼓掌,但事實總是——
    “嗬,原來是你們這些人上人的遊戲,將人當作猴戲來玩看應當十分開心吧,師尊?”他冷冷地問道,森然的寒意從牙縫裏飄到沈春啼的耳畔。
    操,怎麼他媽的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並非如此,你怎的會這樣認為?”沈春啼為了他正義的人格努力且認真地反問道。
    “看我爬起來,師尊您說的真是好聽。”
    他扯著嘴角露出來一抹笑意,眼底卻瞧不出半分真的歡喜,他好像從方才開始就一直很奇怪,說話總是帶著沉靜又嘲諷的語氣,整個人的氣質內斂又鋒芒畢露,這二者並不衝突,放在他剛才那旁敲側擊的言辭之中一點兒也不唐突。
    沈春啼的人格栽了一回,他內心深深地反省沉思了片刻後,他決定之後再用人格打賭他就先打死他自己。
    “你誤會為師了,為師的意思是,這世上苦陷泥潭的人多勝如雲,不乏想掙脫束縛一飛衝天從此無憂的,但這其中能做到的,又少之鮮爾,但是為師相信你能夠做到,隻是因為如此。”
    他言辭懇切,在極力為了別人能夠認同這些話,而放低自己的位置。
    他畢竟也是一代宗師啊!
    “那你們這些有能力者,為何一直眼睜睜瞧著,卻從不肯伸手拉一把呢,師尊?”
    是啊,他們的相信對於希望獲得實質性救贖的人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他又如何知道他一定能夠做到,簡直是可笑至極!
    可他他媽這不是正在伸手拉嘛,他才傳過來沒多久,你給他多些時間啊兄弟!
    “為師……”沈春啼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蘇寒奚垂下眼簾,掩下了眼底浮動的恨意,沒打算再同沈春啼這狗賊多說什麼:“弟子失言了,這就退下——”
    “慢著!”沈春啼驚呼。
    這他娘的是個神馬走向啊,說好了不是還沒黑化的小奶狗嘛!
    “師尊還有什麼事?”他雖嘴上叫的是師尊,但語氣上完全沒有將對方當個人的樣子。
    “深更半夜的,你去哪?”沈春啼問。
    他受了重傷又不招門內弟子待見,現下出去就等於接受了睡柴房的命運。
    雖說他二人之間是別扭了一些,倒也不至於就折騰自個兒。
    “不勞您費心了。”他話音才落,便去榻邊拿起了他自己那件已經被血染的不成樣子的宗服,接著又頭也不回地邁著沉緩的步子走出了門去。
    隻剩那狗賊沈春啼百般不是滋味地愣在原地。
    他他媽剛才是幹了什麼王八蛋的癟犢子事兒,白天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麼???
    007:“叮咚,係統提示劇情進度完成百分之三,反派黑化程度百分之一百五十,劇情難度增加百分之二十,請宿主再接再厲!”
    !!!!
    瓦特?黑化程度一百五十,操白天不是減了百分之三嘛,怎麼不減反增了??
    007:“係統不會出現錯誤判斷,一切結果真實可信!”
    他他媽信你個丟!
    沈春啼原本還以為隻要他做個人,這本書裏的所有角色哪怕不能都得到一個好的結局,也都會對他心存感激,誰知道這他媽的套路越來越多,他感覺他自己越來越玩不透了。
    007:“叮咚,一切劇情會按照原文發展進行,宿主隻需根據當前劇情所需走完故事即可。”
    話是這樣說沒錯,但哪一個知道了自己結局的人能夠穩兵不動地半分不考慮未雨綢繆呢?
    “按部就班我就不會掛掉麼?”他懇切地問。
    007:“叮咚,按照當前劇情發展,宿主應當解衣而眠,等待旭日東升之後新的劇情和人物出現推動劇情!”
    喲嗬,這狗係統終於說了一次人話。
    它說的對,著急也不是個辦法。
    沈春啼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口前挨得一道鞭痕,嘶了一聲又搖了搖頭:“罷了罷了,睡覺睡覺。”
    想通之後他便躺上了榻,合了眼等待困意席卷,沒過一會兒,便睡酣了…

    作者閑話:

    蘇寒奚:“師尊你這是怎的——怎麼狗賊不行了?”
    沈春啼:“???你又精分了?”
    蘇寒奚:“精分?師尊您還是那麼讓人捉摸不透。”
    沈春啼:“靠,到底是誰更叫人琢磨不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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