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姐那邊幾個化妝師也禁不住好奇，接二連三扭過頭去偷瞄秋生，用細不可聞的說笑聲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秋生大致可以猜到她們談論什麼，不好意思地挪開視線，小聲對他的化妝師說道：“可以了，不要再化了。”
    女孩子最後給他補了一點腮紅，遠距離欣賞自己的作品，狹長的眼睛漸漸彎成兩道笑眯眯的月牙：“好了。”
    秋生再向鏡子裏看去，在精致妝容的包裹下，他比方才顯得更加出彩。估摸著，很有可能搶走新娘子的風頭。
    他心裏小聲嘀咕，仰頭對上熱心幫他化妝的女孩子，向她問道：“我這樣，不會太誇張嗎？”
    “不會。”女孩子衝他豎起大拇指，“美翻了。”
    “漂亮”、“美”、“小姑娘”，這些詞語，沒有一個是應該放在秋生身上的。他無奈地歎氣，心中更加明確了二十四為什麼會對他告白。問題不在別人那裏，而是在他自己身上。
    他太柔了，缺乏男子漢該有的陽剛之氣。他捫心自問，是不是應該在業餘時間多做一些男孩子該做的事情？比如說，健身，留胡子……
    婚禮儀式開始，大廳裏的燈光黯淡下來，隻留台上一束，照在新人身上。秋生就在這個時候，選了一個靠邊的角落坐下，他不想引人注目，尤其是二十四的目。
    二十四的確沒有看到秋生，但他嗅到了秋生獨特的味道。那是一種能夠令他心安的氣味，每次聞到，都會讓他如癡如醉，難以自拔。
    他在角落裏找到秋生的身影，微弱的燈光下，他比剛才還要令自己怦然心動。
    二十四不敢再看，克製著，扭回頭。
    他的使命，是要幫著秋生的堂姐走完婚禮儀式的流程，而不是不顧一切地變回狐狸，隻為能夠鑽進秋生的懷裏，汲取他的溫暖和柔情。
    他是一隻成熟的狐狸，他可以應付眼前的一切。
    上台的時候，二十四感受到台下灼熱的目光，很多人都在看著他，這跟昨天彩排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他下意識緊張，手腳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眼神在遠近間切換，亂飄。
    司儀和新郎交替使用話筒講話，台下偶爾爆出歡脫的笑聲。二十四禮貌性地跟著他們傻樂，心底裏卻不知道他們在樂些什麼。被秋生拒絕，他的心裏隻有難過。
    禮花打響的瞬間，二十四覺察到自己身體的異常。
    台上躁動的音樂，台下不住鼓掌的人群，耳畔突然響起的爆破聲，還有一直以來積壓在他心底的焦慮和不安，都在這一瞬間成了變身的誘因。
    二十四感覺到他的體溫開始升高，呼吸變得困難，他急需離開這個萬眾矚目的舞台，去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你怎麼了？”站在邊上的伴郎覺察出二十四的異常，小聲問他。
    二十四深吸一口氣，想要張嘴說話，可是喉頭能湧出來的音節隻有一個：“嗚……”
    他趕緊捂住嘴巴，不顧周圍人錯愕的目光，大步撤下舞台。
    “二十四？”同他站在一起的伴郎想要拉他，可是他的力氣太大，旁人根本拉不住，“二十四你去哪兒？儀式還沒結束……”
    剩下的話，二十四已經聽不到了。他狂奔下台，直衝向酒店後院人煙稀少的地方。一路上，幾個端菜的服務生，險些被他撞倒。他顧不上，話也不跟人家說一句，悶著頭就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