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允灲推門進辦公室看到的就是秦耀一副恨不能把腦子擠破的樣子，奇怪問：“耀，你找我？”
    “嗯。”秦耀起身迎上去啪的一聲關了門，拉了沈允灲的手坐到沙發上，急急問：“郝冬跟我說你在和他交接工作，怎麼回事，要離開？”
    沈允灲聽了沒有驚訝，隻頓了一下，靜靜說：“這事兒我本來打算過兩天跟你說的。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也好，耀，我要回美國。”
    說著清澈的目光看進秦耀眼中，坦蕩而決然。
    秦耀咬牙握緊他的手，悶了好一會兒，才傷心問：“要跟我分手嗎？為什麼，我對你不好？哪裏讓你不高興了，你跟我說，我改！”
    沈允灲憐惜撫摸他的臉，搖頭，“耀，你對我很好，真的。隻是，我要不起。我也沒辦法離開他。我必須得回去，回到他身邊。”
    秦耀無法接受，搖頭，“他是誰？嶽雷？他才來兩天你就要跟他走？”
    “唉——”沈允灲歎口氣，“耀，不是他。是——曉風——曉風他來接我了！”
    沈允灲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癡迷，瘋狂，絕望而痛苦。
    秦耀倒吸一口冷氣，對沈允灲的過去知道得不多，但是程曉風這個人無數次出現在他的囈語中，但他不是死了嗎？
    怎麼回事？
    難道是——
    驀地回想起不久前萬聖節那天在酒店碰到的男人，後來又碰到他跟沈允灲在一起，難道是他？
    確實美得不像男人，但是滿身邪氣，渾身的戾氣讓人不寒而栗。
    “灲，你讓我想想，給我點時間考慮好嗎？”秦耀混亂鬆開沈允灲的手坐回辦公椅上，一直以來不是不清楚如果不是那個叫程曉風的人已死，自己連接近沈允灲萬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
    他這樣的人就像生活在天上的仙人，萬千人群中，世界這麼大，能與他相遇，就連自己都覺得是奇跡。
    沈允灲看著秦耀不知所措的身影，忽然對自己的決定有了片刻的迷茫。
    也許茫茫人海中，此一別，便成永遠——
    那麼曉風呢？
    曉風怎麼辦？
    想到曉風，沈允灲又再次堅定了離開的決心，不能離開曉風，絕對不能！
    這是怎樣一種瘋狂恐怖的執著，連沈允灲自己都不知道。
    秦耀人陷在辦公椅裏，心裏一陣迷茫一陣痛苦的，末了竟癡了一般直直坐著無法再想任何事。
    整整一天都沒敢出辦公室，不知道怎樣麵對沈允灲，想到那雙清澈明晰似看穿一切又似什麼都沒在看的眼睛，秦耀痛苦抱緊頭，這樣的人連狠下心求他的勇氣都沒有。
    他已滿身瘡痍滿眼痛苦，如何能再令他限於為難的境地。
    晚上下班渾渾噩噩的，車剛啟動直接撞向停車場大門，嚇得沈允灲一腳踩下去緊急刹車，饒是這樣前座的安全氣囊也彈了出來，聽到聲音的保安跑來大聲問：“沒有受傷吧？”
    沈允灲搖下車窗探出頭，“沒有，謝謝。”
    回頭見秦耀也還未定神，愣愣看著前方，抬手輕拍他肩膀，“耀，耀！”
    “嗯？”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剛才生死一線的驚險，秦耀扭頭不明所以看著沈允灲。
    “我來開車。”
    “哦，好。”下了車，站在車門口看著沈允灲移動位置到駕駛座上，秦耀忽然蹲下，“灲，那個，明天我要回東聯見長輩，你陪我去吧。”
    沈允灲怔住，想不到他神遊半天是在考慮這件事，於是微微一笑，點頭，“好。快上車吧。”
    “嗯！”得到沈允灲首肯，秦耀陰鬱了半天的臉終於放晴，裂開嘴露出雪白的牙齒傻傻笑起來，然後屁顛屁顛坐上副駕駛座。
    回到家，嶽雷以一個大閑人的姿態端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沈允灲兩人進屋，連眼珠子都沒轉一下，說：“灲，廚房有飯菜，用微波爐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秦耀驚訝睜大眼，脫口而出，“你竟然會做菜啊！”
    嶽雷眼刀一橫，掃過來，嚇得秦耀毛發直豎，連忙舉手投降灰溜溜跑進廚房。
    “乖乖，你那同學挺嚇人的。灲。”秦耀心有餘悸走到沈允灲身後，看著他把飯菜放進微波爐，伸手環上他的腰。
    沈允灲笑起來，說：“雷？也難怪，他以前殺過人的。”
    秦耀咋咋嘴，下巴擱在沈允灲肩上，心想灲要是走了，以後這日子怎麼過啊，這麼想著益發粘沈允灲，連吃飯都寸步不離貼在他背後。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趁沈允灲去洗澡，嶽雷掏出一張光碟甩給秦耀，說：“這是他們最後訣別的記錄，看看吧，不要到這個時候灲都快離開了還摸不著頭腦。我看灲也不是完全不在乎你。”
    秦耀接住光碟，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問：“這是什麼？”
    “我，程曉風，灲，蝶，以前同屬於一個樂隊，這張碟是我們樂隊的最後一次現場演出，也是曉風和蝶人生的最後一幕。”嶽雷麵無表情解釋。
    “謝謝。”秦耀想了想還是把光碟收起來，抬頭看嶽雷，又問：“你到這裏來做什麼，工作嗎？”
    嶽雷看他一眼，點燃一支煙，說：“原本以為灲會在這裏定下來，本來是打算在這裏的醫院找份工作的，現在看來是不用了，我準備隨他到美國，我得——守著他。”
    “你愛他？”秦耀目不轉睛看著嶽雷，說：“但是在他最痛苦的時候你不在他身邊。”
    嶽雷一把將煙頭撚熄在掌心，皮膚立刻發出哧哧燒焦的味道，苦笑一聲，眼神複雜看向麵前這個用責難質問眼神看著自己的男人，“如果我們之間的關係僅僅隻是‘愛’這麼簡單就好了。”說完痛苦閉上眼。
    秦耀沒再追問，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過去的就已過去，沒有辦法改變，進臥室前突然想起來問：“對了，你知道灲在美國那邊的地址嗎？”
    嶽雷不明所以看著他，說：“知道，問這個幹嘛，難道你還要追著他去美國？”
    秦耀露齒一笑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