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１
    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她是屬於那種習慣於受人注目的女性。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內心很不喜歡她。
    憑心而論，她長得很漂亮，身材又好，她是大多數男同胞心目中的理想情人。女孩子不喜歡她的話，那是出於一種發自內心的嫉妒。她太漂亮，表麵上一點都不招人討厭，男同胞都喜歡她。而我卻偏偏對她不怎麼感冒，並且很是瞧不順眼。
    我對這種女人有一種由來已久的厭惡，多多少少有點兒心存芥蒂，產生了一種防範心理。
    其實你隻要仔細觀察她的麵部表情，你就會發現她有一雙不很安分的眼睛。再把話說得露骨些，那雙眼睛每天都在東張西望，用貪婪的目光搜索在哪裏能捕捉到一個有錢男人，那雙眼睛就像一張魚網，時時刻刻都在打撈。
    她心高氣傲，身上處處流露出難以自我抑製住的虛榮心，怎麼來形容她呢。比方說，她隻要是站在自己認為不屑一顧的男人麵前，就會立馬擺臭架子，一副瞧不起人的神情。站在女人麵前，她當然是一本正經，故作高雅的樣子，臉上還不時浮現討好人的笑容。當她站在自己一眼能夠看得上的男人麵前，有意挑逗，打情罵俏，輕浮的天性暴露無遺。那輕薄的舉動，令人覺得特惡心。
    我知道自己討厭她的真正原因在哪裏了，她是一個典型的當完了婊子，還要人前人後給自己塑造一塊貞潔碑的人。我覺得自己已經解釋清楚我不喜歡她的原因，已經把我的意思表達出來了，不需要進一步加以描寫了。
    隻不過是，絕大多數人男同胞不識貨，這跟她的那張漂亮臉蛋有很大的關係。喜好她的男人有許多，相比之下，我反倒是一個很不招人喜歡的人。在鴻基大廈除了曉航偶爾會和我打招呼外，再也沒有哪個人會主動和我打招呼了。
    我最討厭這種當完了婊子還要給自己立塊貞節碑的人，向來不喜歡和這種女人打交道，像這種太勢力的女人原本是不會出現在我的小說中。
    之所以她會再次引起我的注意力，當然有其他方麵的原因。那就是，她對其他男人不理不踩，把目光鎖定在一個人身上，唯獨對他是一臉媚笑，用一雙癡迷的眼睛凝視著自己心儀已久的男人。
    她想勾引的男人和我有些間接關係，那男的我認識。隻不過是，他是分公司經理，我是大堂ＰＡ，兩人屬於兩個完全不同部門的人，我不歸他管，他更不可能認識我這種做臨時工的小人物。
    或許會有人詢問，他是誰？為何會和我扯得上間接關係。因為，我聽過他的種種傳聞。目前，他和我是同在一個老板下麵幹活，但是，他在不久的將來很有可能成為我的頂頭上司。
    敘說得有點不清不楚，關於於青，也就他，需要解釋一下。
    最早聽到於青兩字是從領班嘴巴裏冒出來的，領班是ＰＡ班唯一的正式職工，她知道公司的不少內幕消息。
    領班在我麵前買關子，神神秘秘的露出半點口風來。當時，她指著於青對我說，今年年底公司剛好是三年換一屆的最後期限，他要是擔任公司副老總，將分管寫字樓招租，物業，能源，等部門，以後他就是我們的頂頭上司。
    領班那麼關注於青能不能當上副老總，據她自己講，曾經他們在一起共過事，算是多年的老同事，於青為人好，很有工作能力。
    不關我的事，我漠不關心地說：“所謂三年換一屆，其實也就是換湯不換藥，基本上是大同小異，也就是走走過場，流行於形式主義。公司內部早就協商一致，原來當什麼官，換屆後還是當什麼官。因為當官的不可能把職位讓給下麵的幹部。”
    我原來的單位領導班子高度民主，思想觀念更新得特別快，他們最喜歡搞的就是這一套小把戲，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通過職工代表大會選舉，動不動就搞什麼優化組合，借此來調動職工的工作積極性。按照他們的話來理解，不這樣做就沒有改革動力。
    表麵上看起來很民主，其實不然，職工平時沒有很多說話的機會，不可能隨心所欲地發表意見，開會時雖說是和領導同坐一個會議室，但職工基本上沒有發言權。
    從強者的行列中淘汰出來的人往往是那些平時為人太老實，不會見風使舵的人，被選下來的幹部多半是那些領導不喜歡的。
    說一句比較難聽的話，部分中層幹部巴不得是每年來一次選舉，他們正好借此機會不斷增強小集團內部勢力，借用職工的手掃清他們前方路上的障礙物，再加上他們事前先把宣傳工作做到位，雙管齊下，口徑配合，職工自然是會在腦海中留下深刻印象，某個幹部不是什麼好同誌。往往被他們清理出局的幹部沒有不服從分配的理由，因為申辯起不了任何作用。
    而且職工參加選舉很有可能把在職幹部一票否定，做為公司的最高決策人不可能不考慮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這種現象當然不能聽之任之由著它發生。
    領導再三權衡利弊，權力下放，放開必須得有一個限度。應對之策那就是，如果是選領班，當然是職工說了算數，如果是選主管以上的幹部，那隻能是領導說了算。既拋不起多大風浪，又起不了多大作用，實屬英明之舉。隻不過是，我瞧見的次數太多了，從此以後不足為奇。
    讓全體職工參加選舉，很難貫徹落實到位，一切就隻能是走走形式，走走過場。不管是哪家公司曆來都是如此，一個模式，不會有其它套路出現。
    然而，領班很有把握地說：“這次選舉和以往不同，上麵肯定會來一回真。因為在職的老總中有兩位到了退休年齡，到時他們不想退休也得回家養老。雖說公司有二十二個分公司，但是分公司經理當中於青的工作能力最強，民眾呼聲最高，他是最佳人選之一，到時他一定能夠擔任公司副老總。”
    領班時時刻刻都在關心於青的前程，鞍前馬後地賣力四處打探消息。說到底，無非是想靠棵大樹，誰都知道，大樹底下好乘涼。
    剛開始，我並沒有把領班的話放在心上。於青看上去是挺隨和，可是，誰來擔任領導都不可能關注一個臨時工，改變不了我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