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天長路遠魂飛苦  第四十三章 嬌俏女裝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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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向來不習慣農曆記日期的方法。自從來了,我便一日一日的數日子。對於我來說,時間唯一的意義就是1095天——隻要在這裏度過1095天,我就可以回去。
    竟不知道,一轉眼竟到了新年。
    清晨剛剛轉醒,風宇澄便來了。他身後竟跟著三個低垂著頭的侍女,手中分別捧了衣裳、飾品、瓶瓶罐罐。
    “你答應過我要穿女裝給我看。”風宇澄微微笑著,我明明在他嘴角看到頑皮的笑意,一雙眼卻是冰冷空洞。
    “好!”我也笑起來,“穿就穿。”就當時給他的補償。
    我拖著一頭長發自屏風後出來的時候,風宇澄冰冷的眸子中閃現出一絲驚豔來。
    自我來了,身邊接觸的便少有女人,更沒見過這樣的正裝。此時穿在身上了,方覺得,這時代的女裝,真是美麗極了。
    因為是冬裝,所以繁複厚重些,卻依然精致得體。裙分內外兩層。內層月白的衣衫,隻露出袖、裙,外層煙紅的罩衫才是精華所在。如男裝正裝一樣高高豎起的高領,妥帖的拖著小巧下巴。自領口正中,向左右兩側至腋下開襟,裝點小巧的盤花扣,右側為襟口,左側卻是對稱的裝飾。五寸寬的腰帶,自胸下束起,腰帶上方自身體兩側向中間有細微的弧度,硬挺的托出腰部的曲線,下方則是左右重疊的柔軟下擺,輕柔的貼身設計,呈現出妖嬈的身體曲線。裹裙貼身,後長前短、左右相襯,長及膝下,露出月白的寬裙。袖子的設計分外獨特,上臂緊致,前袖寬大,自肘關節處煙紅的絲帶優雅的係出蝴蝶結,前袖便成為盛開的花朵。
    整件衣服,隻有月白、煙紅兩種顏色,刺繡也都是以這樣淡如水的緋色完成,卻淡雅婉約,別致動人。
    我雖瘦弱,身上卻沒有太多女孩子的嬌柔。這樣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恰好剛柔並濟的烘托出纖細的身形來,淡雅的色澤又平添出一抹女性的嫵媚。
    風宇澄揮一揮手,侍女們便紛紛放下手中的東西退下了。他挽了我的手引我去梳妝台坐了,又將胭脂水粉一一的擺在我麵前。
    我細細的翻看了一下,微一忖度“我要一點蜂蜜,有沒有?”
    他不說話,隻一會便捧了蜂蜜來。
    “寶髻輕輕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本就蒼白細膩的臉,隻用一點嬌白的潤顏霜打底,娥眉如遠山出雲岫,粉腮若桃李耀枝頭。我將手邊的幾款眉筆細細的挑選,選了色澤、軟硬適中的一款,仔細的修了,畫出精致的眼線,一雙明如秋水的眼睛便顧盼生姿。再選一款桃紅的胭脂以蜂蜜調潤,用指腹輕輕勻在唇上,最後以珍珠粉定妝。
    左右細細的打量,去桌上挑一管極小的毛筆,伸手遞給風宇澄,“你可會畫梅花?”
    他愣一愣,“會。”
    我簡單的告訴他我要的樣子,他挽了袖口,一手托在我下巴,輕輕在我眉心畫了。多了不要,隻半朵便足夠了。我這衣衫本就素雅,若突兀的點一款紅梅,反而不雅。但以珍珠粉、蜂蜜、胭脂調出的色澤,清淡若水,隻仿若自肌膚裏透出的一抹淡紅。
    “我替你挽發,可好?”
    “你會麼?”
    “以前,我常替母親挽發,後來知道了一些事,便不去了。”
    他的手,綿軟如錦,慢慢的在我發間穿梭。
    額前長長的碎發,服帖的順著臉頰滑下,露出姣好光潔的額頭。腦後挽一極簡潔的發髻,以優雅的蝶翼八寶玲瓏簪細細的別著,簪子猶如蝶翼,自腦後的發髻上探出完美的弧度,襯托出嬌俏的臉型。而身後拖曳的長發、身前飄揚的發腳,更顯得鮮活靈動。
    待挽好了頭發,他定定的看鏡中的我,“莫漓,你真美。平時隻道你古靈精怪,一雙眼靈氣逼人,卻不曾想你會這樣的美。”
    “美?這樣的詞用在我身上你不覺得浪費了麼?我充其量是不醜而已。”我早就知道,我可不是什麼曠世美人來的,隻是他看慣了我男裝不施粉黛的樣子,這樣的乍一換裝束,自然便覺得驚豔。
    “開我東閣門,坐我西閣床。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出門見夥伴,夥伴皆驚忙,同行十二載,不知木蘭是女郎。”
    我忽然想起木蘭詩裏的這些句子,此時的我,不也是這樣麼?倘若我這樣的出現在風無痕麵前,他會是怎樣的表情?
    想到此,我不由的笑了。
    “莫漓,能看到這樣的你,便是最好的新年禮物。”
    “嗬嗬,”我側著頭露出微笑來,“我可是不貫這樣的,隻這一時罷了。對了,你什麼時候看出我是女孩來的?”
    “嗬嗬,我隻是懷疑罷了!是你自己承認的。”他一麵笑得狡黠,一麵已經取了我貫穿的那件白狐裘皮披風給我,“我們走吧。”
    “去哪了?”
    “回雪堡啊!明兒就是春節,總要趕回去吃個飯的。”
    “啊?!”我吃了一驚,下意識的便看搭在屏風上的男裝。
    “別看了,我們就這樣走。”
    “你賴皮,你說隻給你看的,我這樣子回去會被人笑話死了。不要!”
    “好容易妝點的這樣漂亮,回去給大哥看看也是好的。”他小心的將我的發攏好,淡淡的說道。“準保不讓人看見你就是了!這麼漂亮的人兒,我還不舍得給人看呢!”
    我低頭想了一想,一時拿不定主意。我還真不習慣這樣的打扮,可立時便卸了妝,又覺得可惜。正猶豫間,風宇澄已經牽了我的手出門。
    整個別院的人似乎都消失了,一路走來竟沒有遇見一個人。直到我們都在馬車裏坐了,方有人低聲請示,“公子,出發麼?”
    他隻是點點頭,不曾出聲,馬車卻已經行進。嗬嗬,我不由斜睨著他笑出聲,“瞧,你隻是點頭,外麵都聽到了。”
    風宇澄倚在車廂一角看我,“你貫會調皮。不是說你自幼在山野中以男兒身長大的麼,怎麼這樣精通……”他抬抬下巴,示意我是“化妝”。
    “這個?”我抬手摸摸臉頰,真是,果真愛美是女人的天性,看見漂亮的一切就暈了頭麼?我悄悄吐舌頭,“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
    我還沒說完,風宇澄便將食指豎在唇邊笑得滿麵狡黠——這噤聲的動作,還是從我這裏學來。“你啊,打扮的這樣漂亮還是口不擇言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眸子裏的冷淡一直沒有化開,縱使笑著,也是憂鬱的神色。
    他在車窗的小台上撐了手臂,另一手輕輕放在胸腹間。麵上雖還是淡淡的神色,我卻分明感到他臉色並不十分好。
    “你怎麼了?胃痛?”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忽然想到青梅說他胃不好,不能喝酒。“你昨夜喝了酒?”
    他不答我,輕輕點頭。
    他心裏,到底是難過的厲害。為什麼這樣的風宇澄,也令我心疼之至呢?
    他忽然伸手撫在我眉心,“不許皺眉頭。我喜歡看你笑。”
    “你喜歡看我笑,我便要笑的麼?不如,我講個笑話來,看看你笑不笑?”
    他懶懶的點頭。
    “話說熊和兔子在森林裏撿到一個瓶子,打開瓶子,冒出一個仙人。仙人說,謝謝你們放我出來,我能滿足你們每個人的3個願望。熊說:我希望這個森林裏除我以外都是母熊。好,仙人幫他實現了願望。熊又說:不,我希望全世界除我以外都是母熊。好,仙人幫他實現了願望。熊最後說:我希望這些母熊都愛我。好,仙人實現了他的願望。
    接下來是兔子。兔子說:我要一匹千裏馬。仙人給了兔子一匹千裏馬。兔子又說:我要上好的馬鞍。仙人給了兔子上好的馬鞍。你猜兔子最後的願望是什麼?”
    這麼經典的笑話他不會不笑吧?何況我向來最懂得用聲音吸引人的。我咬了唇,瞪著一雙大眼笑笑的瞅他。
    “莫漓,”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臉上現出無限淒涼的笑來,“這樣美好的你,實在不必為了我如此。別講了,我笑不出來,我心裏冷得讓我想發抖。”
    宇澄,這樣好笑的笑話你怎麼可以不聽?兔子最後說:我希望這隻熊有斷袖之癖。
    嗬嗬,多好笑。
    可他無限淒涼的笑,將我所有的表情都凍結了,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為我做得夠多了,我已經很開心。讓我休息一下,可好。”他鬆開我,緩緩倚在車角,閉目養神。
    那一刻,我覺得他像是茫茫雪原上一隻孤獨的幼鹿,在一色的蒼茫間,找不到來路,尋不到去途。那樣的孤獨、委屈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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