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天長路遠魂飛苦 第三十七章 巧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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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醒來的時候,覺得氣氛非常不對勁。抬眼,竟看到風宇澄的身影。他和風無痕冷冷對峙,明明誰都沒有出聲,卻分明感覺到劍拔弩張。見我轉醒,風宇澄冷冷的盯著看我,“怎麼?我那裏就這麼留不下你麼?我一走你竟迫不及待的跑了?”
我略略欠起身子,身上的疼痛似乎好很多,隻覺得渾身乏力。
“公子莫生氣,莫漓身體不適,藥又吃不下,才想到來找我的。”微藍雙手捧了茶低眉順目的勸解。
“是麼?找你找到他風無痕的床上?!殷莫漓,你就這麼不待見我?我那裏那麼多人,就照顧不了你麼?”他一雙眼瞪得通紅,語氣冷得幾乎要結冰。
“風宇澄,你這話也太難聽了!你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
“我無理取鬧?…。。”他一雙澄明的大眼裏寫滿憤懣,伸手將我連人帶被的抱在懷裏,“跟我回去!”
“看起來,宇澄倒是比我關心莫漓的。那在下提醒一句,倘若不想看著他病死,最好帶上他姐姐微藍的。”風無痕眯著雙眼,不緊不慢的說。
“我自是關心莫漓的,這個就不勞大哥操心。”
“我可不敢瞎操心的。隻是,這孩子畢竟是我帶回來的,弄出人命來總是不好的。”
“大哥請放心,我不會讓殷莫漓死!絕不!”
“隻是他這樣藥石不進的怕是拖不了多久的…。。”
“你…。。”
我在風宇澄懷裏看他們冷槍暗箭的吵得不可開交,忽然就被氣笑了。他們兩個一個劍拔弩張、分毫不讓,一個淡定如水、一針見血,明明都是溫文爾雅的人,偏又吵得鬥雞一樣的。
抬頭看上風無痕,他臉色蒼白,雙手緊握成拳,幾乎可以看到發白的指節,想是真動氣了呢。
風宇澄到底是帶著我和微藍回去了。
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是不對勁的,又放心不下風無痕,隻三天便讓微藍回去。想起那天他和微藍的反應,總覺得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裏奇怪。
風宇澄待我越加得好了。我所有的工作也都被他叫停,也不再吃藥。隻時時瓷娃娃一樣的帶我在身邊,常常他忙著,便要抬起頭來好好的看我一會,跟我閑話幾句。“歲月靜好”,有時候就恍惚覺得又回到了鄴城的別院,隻是當時的風無痕換成了今日的風宇澄。
閑著無事的時候,他也會讓我去菊園看看他的母親。她瘋癲已久,一直將自己身邊的夕顏當成是風宇澄,卻將自己的兒子當作是摯愛的“公子”。這讓我著實感慨,一個女人,在一生中最摯愛的兩個人中掙紮取舍、生死抉擇,又怎能不瘋?有時我看著她,白衣勝雪、衣袂飄飄,那麼深沉的愛戀在她眉間心上描畫著,一時清醒,一時迷糊,一時快樂,一時苦痛。分明是世間難求的可人,偏卻落到了這樣的地步。隻是,對於她,這未嚐不是一種上好的結局——倘若不是瘋了,隻怕那深陷在愛裏的靈魂,便永不能安寧了。
愛是折磨人的東西,卻又舍不得放棄。有多少人,這樣的迷失在愛裏,找不到歸途?母親深愛父親,卻為愛葬送性命,穆晚風深愛風長空,卻難免瘋癲癡狂。我呢?我的愛,又將歸去哪裏?這樣努力的追尋,這樣執著的守候,這樣辛苦的付出,祁歌,你可看到?你可會記得我們“奈何橋頭等三年”的約定?祁歌,愛是信任,你就是我全部的愛與信任。
“莫漓?又發呆麼?”我手中的筆被風宇澄抽去,抬頭正看見他捧了茶在我唇邊,“喝口水,累了麼?”
見我搖頭,他抬眼看看天時,“我要去衛城,你一起去吧?”
我皺了眉看他,“有重要的事麼?我不去了罷。外麵冷。”
他卻自顧自的將我裹了個嚴嚴實實,酸溜溜的道,“不去可不行的,我可得把你看緊了。”
我撇著嘴瞪他,由著他服侍我,忽然就問他“你怎麼忽然對我這樣好?”
“我何時待你不好了。”他一麵幫我係緊披風,一麵笑道。
“那你為什麼要對我好?”
“這還有為什麼嗎?”他側了頭看我,“我說過了,我隻是想對你好。”
“可我畢竟是風無痕身邊的人。”
“我既然將你帶過來了,就說明我不會在乎這個。”
“那又不許我見他?”
“我在乎的不是你見他,是你病著的時候想著的是他,不是我。我嫉妒。”
我不禁失笑,輕輕打在他掌上,“這也是理由麼?你怎麼這麼孩子氣,這樣也賭氣麼?”
到衛城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候,天冷的厲害,風宇澄也不許我掀簾子看看街景,我便隻有無聊的隨他走了。
“我帶你去見個故人。”
故人?我在這裏還有故人麼?統共認識的人也是不多的。
車停在一家極繁華的酒樓前,風宇澄跳下車來,方回身將我抱下車。轉進二樓的雅間,進了門,看到一玄色衣裳的男子正興致勃勃的捧茶聽曲。
聽見門響,他放下茶杯,抬起頭來。
“風公子可是來遲了,在下恭候多時。”竟是齊良玉!我頓時一驚,怕風宇澄看出來,又迅速的低下頭去。
“讓柳公子久候,實在是失禮之至。”柳公子?待兩人寒暄過後,風宇澄回頭喚我,“莫漓,快給柳公子見禮。不認識了麼?這位是柳薄雲柳公子。”
柳薄雲?我抬頭看他,他的臉上分明寫著一絲陌生的笑意,“這位是?”
“柳公子當與他有一麵之緣,當初他跟在風無痕公子身邊的,叫殷莫漓。”
“哦,是這樣麼?瘦了好多,幾乎認不出了。怎麼,如今跟在公子身邊?”
“自家小兄弟罷,帶了來見見世麵,還請柳兄莫怪。”
“這孩子臉色這樣差,像是積弱已久啊。”他一麵說了,一麵過來牽了我的手引我往裏走。
他的手還是那樣寬厚溫熱,我抬頭看他,他迅速的飄一個眼神過來,不等我明白那眼神的含義,隻覺得掌心一涼,有什麼東西悄悄的順著袖口滑進袖袋之中了。
這是怎麼回事?他在搞什麼鬼?
“來人,幫這位小公子備椅上茶。”
我看看他,張張嘴,沒有出聲,胸口灼灼痛卻讓我指尖一顫。
“怎麼了?小公子不舒服麼?”齊良玉迅速的低頭問我。
“莫漓怎麼了?”聽到他的問話,風宇澄也將雙手搭在我肩上詢問。
“沒事,讓柳公子見笑了。”我抬起頭來衝齊良玉微笑。
飯菜呈上來,都是精致的吃食,我卻絲毫沒有胃口,微藍說我和風無痕都不能激動,要控製情緒,可我心裏七上八下,亂成一團,根本靜不下來。有那麼多話想說,想告訴他風無痕的處境,想問他到底在忙什麼?為什麼他變成了柳薄雲?付青釉呢?伍澤呢?為什麼他們都消失不見了?為什麼將我們丟在雪堡不聞不問?我忽然覺得一切都絕不是我看到的那樣簡單,這是一個謎團,巨大的謎團。
這似乎隻是一場聯係感情的酒宴,風宇澄他倆也一直隻是閑談,每每一涉及商業上的事宜,齊良玉便悄無聲息的將話題轉開。想來,並不想進行“和談”的。
這頓飯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胸口的疼痛已經愈演愈烈了,指尖輕顫、冷汗淋淋,察覺到齊良玉關切的目光,我抬頭笑一笑,伸手扯風宇澄的袖口,輕聲問他“公子,上次姐姐給我的藥,你帶了麼?”
“什麼藥?你怎麼了?”風宇澄伸手替我拭汗,皺緊眉頭問我。
這麼說,鐵定是忘記這回事了。“哦,那算了,我沒事。”
“我看這位小公子好像身體不適,臉色這樣差,怕是有心疾吧?這心疾可大可小,隻萬萬耽擱不得!”是齊良玉。
“我想起來了,是上次和傷寒方子一起給我的白瓷瓶麼?對不起莫漓,走得匆忙…。。我實在沒想到……我們這就回去…。。”
“怕是來不及了!此時天已經黑了,一路疾馳到雪堡怕也需廢些時辰,更何況,他現在經不得顛簸……”齊良玉道,“不如這樣,內人她也是自幼患有心疾,是神醫聖手付清釉治好的,久病成醫,再加上神醫指點,也很是了解治療心疾的法子,不如,先帶小公子到我的別院…。。”
風宇澄緊張的看著我,幾乎到了目不轉睛的地步。我悄眼瞥見齊良玉的神色,立刻會意。“公子,公子……”我深深的喘息,身子漸漸癱軟在他懷裏。
風宇澄一把將我抱起來,“如此有勞柳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