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她認真地記住皓發男孩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她用力把他皺眉的側臉刻進心裏。
    她那麼努力地喜歡著他。
    但他，從來不知道。
    “天啊！你不至於吧！”日番穀無法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瞪著眼前的少女，連一向冷靜理智的他都忍不住要抓狂，“教了你那麼久還不會笑。”
    清拍了拍練習微笑以致僵硬的臉頰：“抱歉。”眼神黯然。不管她多認真地學，多努力地練習。微笑，這個對於常人來說輕鬆簡單的動作，在她，就是一項浩大艱難的工程。
    “再試一次吧。”不忍心責備她，歎了口氣，日番穀向她揮了揮手，“今天最後一次。”
    清點點頭，伸出雙手扯起嘴角，斜著拉上然後放開手。完全隻是肌肉的小幅運動，生硬而勉強。
    不用多說什麼，隻要看到對麵的少年無奈到無語的表情，她就知道她現在笑得比哭得還難看。頹然地鬆懈了力氣，無力地垂下了嘴角。
    她知道自己是個標準的傻瓜，不，超標準的。
    有些懊惱地低下頭，她又一次自責。
    但少年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們先去休息一下吧。”抓著她的手腕，拖著她在一截斷木上坐下。不知為何，他不想放棄她。即使是曾經被這個街區的人們警告過，和她牽扯上關係的人都會遭遇不幸，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陪在了她的身旁。
    午後和煦的陽光裏，清舒適地閉上眼睛，享受難得的安靜。
    但身側的皓發少年卻偏偏挑這個時間開了口：“呐，你知道嗎？雛森納家夥，說要去考死神學校啊。”
    清一愣，眨了眨眼睛，在頭腦中搜索了一番才有了反應。雛森桃，日番穀與自己的談話中提到最多的一個人，是青梅竹馬的姐姐，在理下這些資料後，清又忍不住加上了一條，很重要的人。
    日番穀又一次皺了皺眉：“那家夥還說什麼隻有我也考上那個學校，她才會喊我的名字。”
    清斜過頭去看他氣嘟嘟的側臉：“是那個真央靈術院嗎？”
    “嗯。”日番穀回答著，卻突然有些驚奇：“你怎麼知道？”
    “我聽說的。”清不動聲色地坐正了身子，避開他疑惑的目光。
    “噢，這樣啊……”日番穀並沒有深入詢問，再次遊離開了目光，不知在想些什麼。
    清垂下眼眸，在心中思量再三後忍不住問：“那小獅子，你決定要怎麼辦呢？”
    “我？”男孩回過了神，“以後可能會去考吧，絕對要讓那個家夥承認我的實力啊！”
    “是麼？”故作歡愉的音調，“那小獅子將來一定會是一個很厲害的死神呐！”
    明明是要為他打氣，但語調，卻不受控製地顫了音。對於他來說，重要的，隻有那個叫做雛森桃的女孩吧。
    有一抹苦澀蔓延在心中，絲絲滲透。
    麵對著那雙幹淨得不曾染上一點陰霾的綠眸，她會沒來由地恐慌。
    雙手不由自主地絞緊，她第一次有些懷疑。
    被叫做怪物，如此卑微的自己。真的有資格成為他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