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想起的孤寂 第二章 刻意的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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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夢,我舒適地伸了伸懶腰,隻覺得滿身滿心滿肺都是充溢著的快樂音符,陳政昨晚的話語更是如仙樂般地在我的耳邊不斷地響起:
“你居然也懂得古體篆字,這確實很讓我感到意外,不過,你剛才用小篆所寫的那幾個字很合我的心意。”
“其實,你翻看我書本的事情,我都知道。”
“我知道你的字跡是在校院報社。我和校院報社社長劉森的關係很是要好,你那天到校院報社來送你們係的稿子的時候他恰巧不在房內,而我那時正在裏麵幫他打掃衛生並整理稿件。你送稿子來的時候,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懵懂而又疲憊,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事情,你邁進大開著的校院報社的大門內,先是驚訝地掃了一眼房間裏的狀況,也許是因為校院報社房間內的擺設被我改變了模樣,所以我還未來得及問你話,你就連忙地說了一聲‘對不起,我走錯了’,之後你便直接幹脆地從房間裏退了出去。然而,還不到十秒鍾的功夫,你遂又帶著一臉疑惑的表情走了進來,邊環顧房間內的情況邊皺著眉毛自言自語道:‘不對啊,校院報社好像就是在這裏呀!?’”
“其實,當時我並沒有去留意你。你走之後,劉森在你送來的那一堆稿件中精選出了一篇文章,一直連連地誇讚個不停,所以,我就特意地拿過來瀏覽了一下。那篇稿件的文字寫的很有靈性,優美而又婉轉,字跡也很特別,隻是文章的作者沒有署自己真實的姓名,唯留下其筆名‘星雲靈波’四個字,‘星雲靈波’四字,寓意清新而又自然,所以我一直印象深刻。後來一次在圖書館裏看書的時候,我無意間在你堆壘著的書本書頁的側麵再一次看到了‘星雲靈波’這四個字,所以那個時候,我也就知道了你是那篇文章的作者。在知道了你就是那篇文章的作者以後,我又不禁開始慢慢地觀察你和注意你,不知怎麼地,在觀察你和注意你的同時,我竟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你之時的情景。”
我拿出放在枕頭下的筆記本,小心翼翼地將陳政遞還於我的紙箋細細地展開——在我所寫的“陳政,我們能不能交一個朋友?”這句話下麵有陳政所寫的“我願意”三個字,其字體也是用小篆寫就,筆風飄逸而又秀美,“我願意”後麵則附有十一個阿拉伯數字,是他的手機號碼。
我記得陳政邊將這一紙箋拿遞於我,邊對我微微地笑道:“我很笨拙,所以到現在都不大會發短信息,所以,以後你在等我的回信之時請多一些耐心,好嗎?明天是星期六,如果到時候你有時間的話,九點鍾的時候我會到你們的宿舍樓下找你並帶你去一個地方。”
想到這裏,我遂看了看床頭的鬧鍾時刻,還不到早上七點鍾,時間還比較早,不過我還是利落地起了床,神清氣爽地開始穿戴和洗漱,然而,還沒有梳好頭發,就聽到了有人輕輕地敲宿舍門的聲音。我從衛生間的門後探出頭來,看了看宿舍內正在酣睡的其他舍友,就趿拉著拖鞋連忙過去開了門,門剛一打開,一大束鮮紅欲滴的玫瑰花遂直直地映入了我的眼簾,我不禁驚呼了一聲。
宿舍的舍友被我的驚呼聲所驚醒,都快速地從各自的床上坐起了身,異口同聲地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還未來得及回答,她們遂亦被門口處的玫瑰花束所震撼住了:“天哪!一大清早就把玫瑰花送到了宿舍,真是太浪漫了,玫瑰花是送給誰的,又是誰送的?”
玫瑰花花束下探出了宿舍樓管理員那和藹親切的笑容:“誰是張子言?”
聞言,我卻是一愣,玫瑰花竟是送給我的?
我遲疑地接過花束,不確定地問道:“我就是張子言,阿姨,請問這花是誰送的?”
“是一個英俊的小夥子,哈哈,現在你們這些年輕人啊,表達愛情的方式可真是強烈!”
宿舍樓管理員走後,我的宿舍簡直沸騰了,舍友們一改剛才那睡眼惺忪的模樣,一個個都如同吃了興奮劑一般急切地問道:“喂,張子言,你行啊,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也不給我們通知下?”
英俊的小夥子?難道是…陳政?想到昨晚與陳政之間相互交談的話語以及他的今日約定,我越來越肯定“玫瑰花就是陳政送給我的”這一事實,於是乎,心裏的甜蜜也隨著玫瑰花的嬌豔達到了頂點。
我捧著玫瑰花束,笑容若花,幸福地對著舍友們大聲地喊道:“同誌們,我要戀愛了,請祝福我吧!”
“你要戀愛的對象是誰啊?”
“對啊,那人是誰?”
“是一個極品的男人,等等你們就會知道了。”我故布疑陣,先將花束輕輕地放在自己的桌位上,複再歡快地奔進了衛生間內繼續洗漱。
在洗漱完畢之後,我好心情地提著侯璐瑤和自己的暖瓶到學校的開水房裏去打開水,去往的路上,我一想到陳政那張俊美的麵容以及即將與他開始的幸福生活,我就覺得自己的身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力量,燦爛的笑意也就自然而然地溢出了嘴角。
打完開水的歸途中,在路過籃球場之時,我在無意識轉頭的瞬間,突然瞥見一隻籃球竟毫無征兆地從我的側麵高空向我直直地飛來,見狀,我下意識地往後一退,居然一腳踩到了路上的碎石低窪處,重心遂驟然失衡,整個人也慣性地向後栽去——在我仰倒的瞬間,手中提著的暖水瓶也順勢地脫離掌心並以拋物線的軌跡向前飛去,片刻後,隻聽到“嘭嘭”的兩聲巨響,兩隻暖水瓶統統炸裂。而待坐在地上的我清醒過來之後,也隻有傻傻地看著暖水瓶瓶膽那刺眼而又繁雜的碎片以及地麵上蜿蜒著的冒著熱氣的水流的份兒。
我咬牙切齒地從地上站起身來,恨恨地看著從籃球場上飛速跑來並將肇事的籃球撿到手裏的那人,血紅著雙眼,並帶著永遠不能原諒他的滔天憤怒,不客氣地對他大聲地吼道:“林文涵,我說,你肯定是故意的吧?”
他雙手抱著籃球,慢慢悠悠地晃到我的身前,吊著眉梢,故作挑釁地上下打量著我,而後則答非所問地說道:“一路上都笑得跟個白癡似的,眼睛都笑沒有了,我隻是看不下了,才好心地用籃球來提醒提醒你,不要無所顧忌地影響學校的校容校貌。”
聞言,我的怒氣便不打一處來:“你有病啊!我笑我的,關你什麼事情!還有,幸虧現在路上人少,沒有出什麼事情,如果剛才我摔倒並把暖水瓶扔出去的時候,不幸把別人或者我給燙傷了,你這混蛋負得起責任嗎?”
“是不關我什麼事情,但是你‘玷汙’了學校的精神風貌,我卻不能坐視不管。再說,不是沒有出現如果的狀況嗎?”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麵目得意,並用我前日教訓他之時的語氣似笑非笑地反駁我道。
我頓時氣結,以一種看白癡的目光瞪視著他,將字句從牙縫裏重重地咬出:“你可真是一個卑鄙小人!別的我不多說了,你賠我的暖瓶,趕緊些!”
他懶洋洋斜睨著我,邪魅的雙眼則離我的臉頰越來越近,近的我幾乎都能感覺到他呼吸的熱氣一直在我的鼻翼周遭不斷地環繞,而其話語偏偏又帶著該死的商量味道:“不就是兩隻暖水瓶嗎,我賠你就是。不過,你前天的表現可真是狠絕無理,一點情麵都不吝於給我留,居然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踢我罵我威脅我,我可憐的一世英名,也因此而被你毀於一旦。既然你讓我在眾人的麵前如此地難堪,那麼,要不然我也做一些什麼事情,讓你也為難為難,好不好?”
“所以,你就拿籃球來丟我?你可真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你也太小看我了,這哪裏算得上是讓你為難的事情?我現在要過去打球了,你且放心,我會賠你暖瓶的,小氣鬼!”語畢,他猛然挺直腰肢,瀟灑地轉身離去。
“你最好不要給我忘記,否則我有你好看!”
鬱結地回到宿舍後,我便一臉激憤地向舍友們聲討起林文涵的滔天罪狀來,除了侯璐瑤之外,舍友們俱紛紛附和。說著說著,我的臉色忽地一變,立刻惶惶地自責道:“哎呀,糟糕,我現在才想起來,那個混蛋連我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呢,那他怎麼還我暖瓶?我真是虧大發了!”
這時,坐在床鋪上一直用奇怪的眼神凝視著我桌子上的那一大束玫瑰花的侯璐瑤卻突然抬起頭來,滿是哀戚地望了我一眼,見狀,我連忙斂住了口——自前日她遭受林文涵的屈辱之後,整個人仿佛是受到了致命的打擊,完全失去了以往無堅不摧的開朗性格,變得不愛說話,不愛微笑,也不愛下床活動了,甚至連飯都很少去吃。我苦口婆心地對她講了很多勸解的話,她也隻是對著窗外的天空怔怔地出神,連眼皮都沒有眨動一下,甚至對我踢了林文涵的事情,也是一種恍若未覺的表情——這個樣子的她,著實令我十分地憂心,可我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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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趴在窗台上,定定地看著宿舍樓下的景象,這時,一抹清爽如雲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視線當中,見之,我的心中驟然一喜,遂看了看表,八點五十七分——陳政的時間觀念把持的很好,僅僅隻是提前了三分鍾,既不浪費他自己的時間,也不會失去等人的風度。
我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下樓去,滿臉愉悅地望著他,覺得怎麼都看不夠。
他的臉頰微微漲紅,有些不自在地轉移了視線,輕聲地說道:“走吧。”
“謝謝你,花…很漂亮!”
“花?”他的腳步頓了頓,複望向我,一臉的狐疑和不解:“什麼花?”
我的笑容凝結了:“不是你送給我的玫瑰花嗎?”
聞言,他斂了笑意,語調異樣:“有人…送給你了玫瑰花?”
“喂,張子言,你怎麼能夠這樣!今天早上剛剛眉開眼笑地收了我的玫瑰花,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可是怎麼轉眼間不見,你就又和別的男生眉來眼去、脈脈含情了?”還未曾解除甫才的疑問,一個聲音便如驚雷般地炸進了我的耳膜之中,我一個趔趄,不禁轉身看向聲源的來處——穿著得體的林文涵不符合邏輯地提著兩隻特大號的暖水瓶,帶著一種打死也不能讓人置信的傷感表情正定定地凝視著我。
我目瞪口呆,腦袋裏不斷“嗡嗡”地轟鳴作響——玫瑰花……居然是林文涵送給我的?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呢?為何他現在居然會是這樣一副受傷的表情?還有,他能夠送花給我,這就足以表明他很清楚地知道我的名字、宿舍樓號以及宿舍號,而他,又怎麼會如此地清楚我的情況呢?
這時,腦海中忽然疾速地飛逝過一句話:“要不然我也做一些什麼事情,讓你也為難為難,好不好?”
林文涵他居然知道我喜歡陳政!
他現在是故意過來攪局的!
想到這裏,我不禁再一次地審視了林文涵的表情,麵容冰冷,眼眸哀傷,薄唇憔悴,但是其中詭譎的味道則十足十成,這幾不可微的細節,如果不認真地加以辨別,則很難發現他就是假裝的,但是就是這簡單的一點,對於那些不知情的人來說,卻是另外一番模樣和解釋了,那就是——我張子言是一個花心大蘿卜,不僅視感情為兒戲,還腳踩兩隻船!
果然,待我將事情的細微末節想清楚之後,複再看向身邊的陳政,他整個人已然仿若霧靄般朦朧不實,眼眸中的溫潤亦是不複再見——他果真是誤解我了。
陳政的目光如同絲網般將我緊緊地掌控,我隻是緊緊地咬著下唇,回望著他,卻不知該如何組織言辭同他解釋。突然間,陳政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目光又開始變得柔和起來,那種暖暖的疼惜眸芒像極了家長為自己頑劣的孩子收拾爛攤子之時的寵溺和無奈的神情,而後,他平靜地轉頭看向林文涵,臉上恢複了他一貫的波瀾不興:“張子言喜歡的是百合花,尤其是含苞待放之時的雙頭百合花,所以,林學弟,你送玫瑰花來追求她,情意雖濃,卻未必能贏得她的感動。”
我愣怔住了,而那廂的林文涵的臉色則在微微的錯愕之後變得更加意味深長起來:“哦?你倒是很了解她啊,陳政學長!”
“了解還談不上,但我卻知道能寫出那樣一篇靈動性和飄逸性俱存的文章的女孩子,必是一個秀美內慧的人,既然如此,她定然不會輕易地舍棄掉她文字中所傾訴的那種對百合花由衷的熱愛之情,從而無端地改變心意去感動那一束世俗不耐的玫瑰花的。”陳政娓娓道來,其聲音更仿如百合花綻放般動人心扉。
“哦!?一貫自信寡言的陳政學長居然會拋棄掉他展示給他人的那種淡泊離群之態,如此地盛讚於並袒護一個女生,這樣的行止還真是讓我感到驚訝萬分呢!唉,張子言,你倒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林文涵先是帶著一臉審視和意外的表情看著我,而後他則故意地將話語頓了頓,似笑非笑地將挑釁的目光投向麵目沉靜的陳政,眼神詭異而又深邃:“其實本來呢,我也隻是存心想捉弄捉弄她,不過現在,我想我要改變自己的初衷了。陳政學長,要不我們來公平競爭一下,看看到底誰才能贏得張子言的感動,你覺得如何?”
“你會答應作他的女朋友嗎?”陳政柔和地看向我,並輕輕地問道。
他的聲音仿若蠱惑的泉源,於是,我拚命地搖了搖頭。
“她說她不會同意作你的女朋友,所以,林學弟,我是不會同你競爭的。”
林文涵的表情有些許懊惱和挫敗:“陳政學長,你這樣勝之不武,既然如此,那我更加不會放棄了!”
“林學弟,你喜歡張子言嗎?”
“我……”不成想陳政會突然問他如此的問題,林文涵一時結舌。
“為了一時的意氣而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好像並不是什麼明智之舉。既然林學弟你都不喜歡張子言,為什麼還要來影響她平靜的生活呢?”陳政麵容平和,卻字字如璣,一番話說下來,即使如林文涵狂傲者,其臉色在一瞬間變了幾變。
“哈哈,他們個個都誇讚陳政學長平易近人,溫潤如玉,卻不成想今日還有如此犀利的話語,還真是讓我甘拜下風啊!不過,話又說回來,我也倒很想問一問陳政學長,你,喜歡張子言嗎?”到底不愧是林文涵,瞬即,其臉上便恢複了那一貫的桀驁神色。
林文涵帶著諷刺性語調的問話讓我的心刹那間提了起來,於是,我不禁移目於陳政,睜大眼睛仔細地審視他的表情,生怕錯過他臉上哪怕一分一毫的波折,私心而論,我也特別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隻見陳政微微眯起眼睛,表情柔和,聲音更如同細雨呢喃:“喜歡,我喜歡她!”
頃刻間,我聽到了百花齊放的聲音,心甜如蜜。
聞言,林文涵的表情很是錯愕,不過很快,他便冷笑一聲:“哼!陳政學長還真是令我驚訝,居然也會喜歡上別人!”語畢,他便直直地走到我的麵前,將他手中提著的兩隻特大號的暖瓶重重地塞進我的手中,粗聲粗氣地補充了一句:“還給你的!”
平白無故被林文涵這麼一番捉弄和驚嚇,我想我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於是我白了他一眼,沒聲好氣地說道:“你等我一下。”不等他回話,我便提著暖水瓶以極快的速度往宿舍樓內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