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想起的孤寂 第一章 戀慕的情懷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832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侯璐瑤如一個白癡般地愛戀著一個叫林文涵的男生。
由“文”與“涵”二字點綴而成的名字乍聽起來無疑是斯文、儒雅和博學的,然而,若是你見到了這個名字的主人,必定會為如此動人的名字所感到惋惜,因為林文涵此人並非如他的名字這般地斯文、儒雅和博學,他則是校園裏一個“聲名俱存”的情聖,更是一個濫情、涼薄、花心到了極致的混蛋。
我曾無數次地見到他擁懷著不同美麗麵容的女生在校園裏的林蔭道上閑晃談笑,舉止親密而又輕佻,可是那些女生卻都笑得柔情甜蜜、春風得意。無須否認,林文涵的確擁有著能令他驕傲和蠻橫的資本——無可計量的家世,俊美無儔的麵容,瀟灑動人的氣度,深邃不羈的眉眼……無一不精致,無一不秀雅,無一不邪魅,卻又無一不清澈,正是因為這一處獨特的傲人姿態,林文涵成功地俘獲了校園裏無數女生的芳心和專注,也正是因為這一處難以言說的憂鬱感覺,林文涵令侯璐瑤愛得癡迷成狂。
我心酸地看著侯璐瑤為了博得林文涵的青睞,一次接一次地失去所謂的自信和驕傲,讓自己的尊嚴和臉麵在眾人麵前狠狠地脫落、褪色,並被林文涵那個混蛋無情地輕視和踐踏,然而,她卻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和挫敗下,悄然振作並身心疲憊地繼續追逐著自己那渺茫脆弱的愛情,根本無有退卻和反省的任何舉動。
當她再一次地搖搖欲墜地衝進宿舍並趴在自己的床上聲嘶竭力地哭泣的時候,我的憤怒再也無可遏製!
癡情傻氣如同侯璐瑤,竟然再一次不知悔改地捧著自己精心所做的愛心便當欲送給林文涵品嚐,彼時,侯璐瑤心跳若擂,臉紅若霞,急切地觀望著林文涵的態度和反應,而林文涵則隻是薄唇微彎,一言不發,一臉壞笑著伸手接過食盒,然而,還不待侯璐瑤露出驚喜的笑容,他便似笑非笑地將她的全部心意果絕地扔擲到侯璐瑤的腳邊,湯菜飯食頓時便從食盒內散開並湧出,飯漬則更是肆無忌憚地飛濺到侯璐瑤的裙擺上,滴滴如血……全場震驚,眾人遂再看向“罪魁禍首”的林文涵,他的臉上則展現出了極為嫌惡和不耐的神色。
我可以想象得到侯璐瑤當時的絕望和驚駭,而好死不死,當時還正依偎在林文涵懷裏的那個如同花蝴蝶般七彩斑斕的校花更是“趁景”地用甜糯嬌氣的語調諷刺侯璐瑤道:“你這個白癡!醜八怪!還不趕快回去稱好你自己的斤兩!哼!憑你也配追求文涵,並贏得文涵的好感!?”
我無奈地看著傷心不已的侯璐瑤,一時之間卻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勸解如此悲慟的她,因為所有的勸解於她而言,都是如此地蒼白無力——林文涵這個魔鬼早已經牢牢地占據了她的內心深處,誰也不能動搖他在她心裏哪怕分毫的位置,若是有人對她言說了林文涵的種種不是,轉瞬間,苦口婆心勸解她的那人便會成為她下一刻所批判的對象,但是除卻我這個“與她交心並一起長大”的好朋友。所以,待我明曉了事情的真相後,我便忿忿地衝出了宿舍,並以一種惡狠狠的仇恨麵容阻攔住了正準備去往籃球場路上的林文涵諸人。
為首的林文涵單手托著籃球,漫不經心地嚼著口香糖,嫌惡地皺著眉頭審視著我,片刻後,他冷笑一聲,譏諷道:“土包子,你…誰啊?難不成……你也喜歡我?”其話音剛落,他的身後便隨之響起了一陣看好戲般的哄笑聲。
看著他倨傲無禮的神情,再聽著他刻薄自信的話語,我若同吃了一隻蒼蠅般惡心難耐:“我非但不喜歡你,反而,卻是來……教訓你的。”且說著,趁他毫無防備,我遂往他的小腿上狠狠地踢了一腳。
他吃痛趔趄,向後退了一大步,瞬間,其手中托著的籃球也因為重心不穩而滾落在了地上,並順勢往前滾了一大段距離,而跟隨著他的諸人也都吃驚地睜大了不可思議的雙眼,陰晴不定地注視著我和他之間的驟然驚變。
他在身後朋友的及時拉扶下站正後,雙眼冒火地瞪視著我,俊美的麵容有些許扭曲和變形,怒斥我道:“你幹什麼呢!你這個瘋子!”
“你白癡啊!我記得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是來‘教訓你’的啊!”因為實實在在地踢了他一腳,我的心情霎時間大好起來。
“教訓我?哼!你有病啊!”他緊握著拳頭,隱忍著咬牙切齒地罵我道。
我蔑視地看著他,毫不客氣地回敬道:“有病的是你卻不是我!像你這種校園裏的人渣敗類,濫情花心、蠻橫無禮、自以為是、無恥可憎,隨意地踐踏著一個又一個女生的尊嚴和驕傲,早就應該受到教訓和懲罰了!”
“你這臭丫頭說什麼呢?!”他恨恨地前跨一大步欲揮拳來教訓我,然而遂被他旁邊的朋友緊緊拉住,勸解他不要跟女生一般見識。
“怎麼?你居然連中國話都聽不懂啊?林文涵,看來真是愚昧到無藥可醫的地步了!”我懶洋洋地故意曲解道。
聞言,他的臉色則難看到了極致:“你她媽的給我閉嘴!我踐不踐踏女生的尊嚴和驕傲關你屁事!”
頓時,我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厲聲回道:“林文涵,你的嘴巴給我放幹淨點,別動不動就講粗口罵人。你玩弄女生的感情的確是不關我什麼事,但是你卻踐踏了我好朋友的尊嚴,對於這個,我卻不能坐視不管。”我清了清嗓子,繼而又帶著威脅的語調斥責他道:“今天對你我也隻是小懲告誡,假如以後再讓我知道你踐踏了我好朋友的尊嚴,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富家子弟,是不是脾氣暴躁,是不是注意形象,是不是左擁右抱,我肯定是不會對你客氣的。不過到了下一次,那就不是隻踢你這麼簡單了!”語畢,我也不顧他那鐵青的臉色以及周圍圍觀諸人詫異驚愕的表情,便徑直揚長而去。
※※※※※※※※※※※※※※※※※※※※※※※※※※※※※※※※※※※※※※※※※※
我坐在圖書館五樓靠窗的最佳位置上,隔著明淨無塵的玻璃窗戶定定地看著對麵的四號教學樓大門,每到下午五點半左右的時候,陳政便會抱著書本從四號教學樓的大門出來,並會以一種動人心弦的步態直直地走向圖書館五樓的最後一個的靠窗位置上,輕輕地攤開書本來,複靜靜地看書習題。
我坐的這個位置位於陳政常坐位置的正對麵,隻要我稍稍抬頭,陳政的麵目和姿態便可以盡收我的眼底。我常常會“若無其事”地抬起頭來,用輕攏鬢發的瞬間飛快地掃對麵的陳政一眼,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是在用一支精致的鋼筆在筆記本上疾速地寫著並記錄著什麼,但是偶爾他還會用霧一般的眸子對著窗外的景色怔怔地出神。他的側臉線條很清晰也很明朗,眼眸深邃,鼻梁高直,薄唇微揚,其實我最為喜歡的還是他那長長的眼睫毛,密而略彎,仿若一隻欲飛欲落的美麗蝴蝶——我從來都不知道男生的眼睫毛會長的如此地生動和好看,但是自從認識了陳政,我則明白古語中的“傾國傾城”一詞也隻不過爾爾。
陳政常常獨來獨往,但我卻知道喜歡他的女生並不比喜歡林文涵的女生少,隻是陳政與林文涵的張揚跋扈不同,他溫潤如澤,仿若芝蘭玉樹,雖然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但是他卻成功地將一個又一個的女生陌離而去,誰也不能真正地走到他的身邊,並掌控他的內心。
我喜歡陳政。
不同於侯璐瑤的勇往不摧,我隻是默默地並靜靜地喜歡著陳政。
陳政比我高兩屆,今年讀大四,我知道他每天如此刻苦賣力地讀書和習題,是為了考研或者說是為了出國進修創造契機,我看著麵目清潤的他,心中曾閃現過無數的希冀和念頭,既希望他能夠順利考上,又希望他不能考上——
如果他能順利考取,我和他的差距便會越來越遠,本來就平凡的我,無論付出怎樣艱辛的努力都是跨越不了他的,本來他就一直忽視著我的存在,如若他再考取托福離國它去,我將會永遠都不能再見到他並跟上他前進的步伐;如果他不能順利考取,本來就籠罩著若隱若現的憂鬱神色的好看眉宇,肯定會更加的飄渺無係,如若看到具有如此漠離神色的他,我的心則會因為他的憂傷而感到疼痛萬分。
於是,我矛盾著,憂傷著,彷徨著,感慨著並偷偷地喜歡著一日比一日遙遠的陳政。
陳政又在“專座”上坐了下來,見他落座後,我連忙將自己的手機調成了靜音,因為我知道他是一個將修養和溫潤滲透到了骨子裏的紳士,因為我從來沒有都聽到他的手機在安靜的圖書館內響起過。因為我深深地明了這一點,所以在圖書館內,我亦會將自己的手機調成靜音,以配合他的步伐和節奏。
我掃了一眼陳政,他正在輕輕地翻著書頁,其手指修長而又細白,仿若女子,看到如此動人的景象,一時之間,我竟覺得他有些恍惚不實。在他看書看累需要暫時離開書桌的時候,他則會輕輕地合攏書本,輕輕地移開椅凳,複再輕輕地離開位置,那些動作都是如此地小心謹慎,但是那每一個細微的情節卻都深深地蕩漾著我的心房。我曾多次在他離開之後,偷偷地俯身前去,做賊似地翻開他的書本和筆記——他的筆記記錄的詳細而又條理清晰,一如他給人的感覺一般,清爽整潔,而他的字跡,也是分外地飄逸和靈秀,恰恰正是我所最為喜歡的類型。我還很清楚地記得他的簽名,“陳政”二字,是用古體的篆字寫就而成,獨特唯一,書香颯颯,惹人震撼。
我眯著近視卻又不帶眼鏡的雙眼模糊地分辨出陳政今天所看的書目是英文書,遠遠觀去,是那種厚厚的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的參考書。因為天生對英文字母免疫,我總是記不住英文單詞,所以上大學後,我的英文水平越來越差,現在甚至達到了聽不懂一句英語聽力和無法進行簡單的英語會話的地步,而我卻聽說陳政的英文極好,他早已經過了專業的英語六級。想到這裏,我的自卑感更盛,不由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可就在我還未來得及收回對陳政關注的視線之時,他卻突然地抬起了頭,其目光並未像以前一般轉向窗外,而是朝我直直地看了過來,其眼眸清澈,中間居然還流動著一絲暖暖而又不明的情緒,我一個機靈,趕緊低下頭來,臉頰卻紅的滾炙。
我低著頭裝作正在刻苦地背書,然而書上的文字卻越來越為模糊,越來越為空洞,終於,等我忍受不了“自己的刻意”再抬起頭來的時候,陳政竟然已經不在座位上了,不過其書本尚在,盡管如此,一種莫名的失落感還是於猛然間侵襲而來,於是,我終於忍不住再一次地俯身前拿過並翻開了他的書本,隻見其書本扉頁上除了“陳政”的簽名之外,竟然還多了一句深奧到極致的話語——
一個從來不變的人,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看著這句似是而非的話,我恍然了很長一段時間,不過等我再抬起頭來想把其書本放歸原處的時候,陳政則已經在其書桌旁站立著了——他麵若冠玉,正默默地凝視著我,眼神溫和,無有責怪,無有驚訝,更無有一絲波瀾。
我卻於霎時間成了雕塑,大腦一片空白。
良久,我紅著臉傻傻地低聲辯解道:“對不起,因為你的字寫的很好,所以我就忍不住拿過來臨摹一下,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他接過自己的書本,卻並不言語,隻是對我輕輕地笑了笑,然而他那漠離適度的笑容卻讓我的臉麵掛不住了,我沮喪地皺了皺眉,一臉苦惱地欲收拾掉自己的書本離開圖書館,可是這時,一個如同荷葉上晶瑩露珠的磁性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也看過你的字,不像女孩子寫的,字跡如刀鋒地遒勁有力,很有味道。我很欣賞,也很喜歡。”
聞言,我徹底地愣怔住了,不禁惶惶地看向陳政。
他坦然地看向我,眸中含笑,輕淡如雲:“既然臨摹了我的字跡,那麼,你也給我寫上幾個字吧!?”
我更是呆滯住了,他說什麼,給他寫上幾個字?那麼,到底……寫什麼好呢?
看著他暖暖的眼神,我強自鎮定,最後還是重新在書桌前坐了下來。待暗暗思量後,我狠狠地咬了咬牙,手臂輕顫,用盡力氣在雪白的紙箋上寫下了我長久以來的思念——“陳政,我們能不能交一個朋友?”
寫畢,我將紙箋緩緩而又神聖地遞了過去,低著頭焦躁地等待著他的回音,然而,我卻清晰地聽到了他輕輕移開椅凳並離去的聲音。
那一刻,我心力交瘁,根本無有勇氣抬頭去看他那果絕冰冷的背影,隻是滄桑無助地將頭死死地抵在書桌上,任由眼淚縱橫無歇——陳政他根本不喜歡我,我以後再也不能厚臉皮地在圖書館裏偷偷地看他讀書和習題了。
似乎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的時間,我在圖書館閉館通知的催促下行屍走肉般地收拾掉自己的書本,一步步地沉重地離開圖書館,可就在我艱難地跨出圖書館大門的時候,圖書館大門台階下那一抹靜靜站立著的頎長挺拔的身姿讓我生生地止住了步伐。
他穩穩地走到發愣的我的身前,眸中帶笑,語氣清淡如風:“交朋友需要談話和交流,不過這樣的舉止在圖書館內可不妥,不僅不能暢所欲言,而且還會影響他人的學習,你說對嗎?”
我機械地點了點頭,心中則是滿滿的不敢相信的歡喜之感,動情的話語到了嘴邊,卻成了傻傻的一句:“我還以為,你不願意同我做朋友……”
“傻瓜!”他嗔道,語調中卻充斥著濃濃的寵溺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