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漣漪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8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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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樂洋魚蹲在牆角。“你們這群王八蛋!”她看著牆上那些醒目的用紅色油漆塗的句子,刺痛的直入心底。
    是習慣了吧?習慣了這種經常發生在這裏的事?每天刷牆的,上門撬鎖的,在家搬東西的,家裏僅僅的那幾十平米的房子,空蕩蕩的。
    她看見她媽坐在椅子上,無神的呆呆的注視著牆角。
    “媽。”她走過去,女人抬起頭。
    “洋~~”她說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沒事,去炒菜吧!”
    廚房裏充斥著嗆人的油煙味。她不停的咳嗽。眼裏嗆的眼淚直流。
    不是每樣東西都是公平,反而是每樣東西都不公平。
    女人端著碗筷,坐在窗前。
    樂洋魚看著眼前的食物,有股想吐的衝動。像無數的蟲子在胃裏不停的蠕動。她捂著嘴。跑到衛生間,頭埋在水池裏。
    從胃裏嘔出來的不是食物,是一股股泛著惡臭的酸水。
    [別老這麼拖著,去醫院看看。]
    若理幾次都提醒過她,像他這種進食障礙症,拖也不是辦法。可她就是不聽。
    晚上,樂洋魚她媽出去了。她坐在桌前。對麵的窗子還亮著燈。昏暗的光線。
    她趴在桌上。剛剛吐過後肚子很痛。她使勁的捂著肚子,像有人掐住她的脖子喘不過氣來。五髒六腑都在震動。數不清的蟲子在胃裏爬,翻江倒海。她難受,咬住唇。
    “疼”她小聲的呻吟。
    若理放下手中的書,向樂洋魚窗前走過去。他看到她全身蜷縮在牆角,捂著肚子。
    “樂洋魚,樂洋魚。你怎麼了?”他搬來凳子爬過她的窗,進了臥室。他用手扶起她。樂洋魚,臉色蒼白的看著若理。小心的搖了搖頭。額前的劉海被汗浸濕。
    她靠著牆坐下。
    “我說了你就去醫院看看,你這個樣子?”若理皺著眉。“對了,樂樂,木醒回來了。明天好像是進我們班?”
    “莊木醒?”
    “恩。”
    她回來了。
    (二)
    清晨的弄堂包裹著厚厚的白霧。填滿了每個角落。還有弄堂裏濃重的煙油味,就算是清晨還是會有。
    我們一直顛覆在記憶中,
    一直忘不了我們想忘的任何事。
    她如同玩偶,被擁護到教室裏。老師臉上那假惺惺的笑,以及班上許多笑的如花和一陣陣白眼的同學。她感覺到,教室裏充滿著討厭的氣息。蔓延在每一個充斥著空氣的狹小角落。木醒麵無表情的坐在了位置上。旁邊是一個濃妝豔抹的女生,噴灑全身的香水配合著滿是血腥,形成陰溝裏惡臭的氣味。木醒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木醒,很高興認識你哦!”女生衝著木醒笑著。“我叫赫可。”
    周圍傳來一陣竊竊私語聲。誰都知道赫可這人都是在學校巴結有錢人的。所以大家都對她厭惡。她經常在外麵和其他男生一起混。聽說他媽媽和樂洋魚的爸爸一樣在外麵有了家庭,她和她爸爸一起生活,而她爸爸為了工作經常是不在家。所以很多的同學對她隻是在背地裏議論,不敢在她麵前說。但除了樂洋魚。或許是她們都擁有著相同的家世,導致她們的性格是形成一致。經常為了一件事而大打出手。雖說赫可是經常混的人,不過樂洋魚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哼!”空氣裏的一聲冷嘲。赫可瞥過去。看見角落裏那個趴在桌上的人。
    “樂洋魚。你有種再哼一遍!”
    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怎麼,我說你又怎麼了?”
    木醒看到站起來的樂洋魚,大吃一驚。“洋洋?”樂洋魚瞥眼看了一眼。
    “木醒,你認識她?”赫可問她。
    “誰認識她?她是誰我可不認識?”樂洋魚大聲的咆哮。赫可笑了一聲,一巴掌就扇在了樂洋魚的臉上。木醒的身子顫了顫。巴掌很響,讓全教室的人都不禁的顫了一下。
    樂洋魚瞪著赫可,隨後一腳踢到了她腿上。隨手把桌上的幾本書往赫可身上砸去。
    “樂洋魚。”
    男子拉著她的手,往教室外跑去。男子的樣貌迅速的衝入木醒瞳孔。她還記得,原來她一直沒有忘記,那個男子,叫做齊若理。是那個以前在自己身旁的男子。
    (三)
    木醒一定要記住他,好好的記住他的樣子,不要讓他的樣子被自己丟失。同時,也要好好的記住他旁邊的女子,她是爸爸的另一個女兒,她是自己的姐姐。他們倆,誰都不能忘記。
    木醒走出教室,遞給樂洋魚一張紙巾。
    “姐。”換來樂洋魚憤怒的眼光。
    “莊木醒,你知不知羞恥啊?誰是你姐了?你給我滾遠點!”
    空曠的教室,隻剩下她,獨自一人。仿佛從天花板上傾瀉下來一大盆血。正填充著空寂的教室。
    是媽,是媽把她害成這樣子的。是媽。對不起,對不起,我親愛的洋洋,我知道你怎麼多年來很痛很痛,我也知道,我和我媽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對不起。
    樂洋魚,你詛咒我吧!詛咒我不再有幸福。
    這樣我才不會太難過。
    “木醒。”
    若理從門口進來,她看著他。
    若理,那個一直喜歡的乖小孩,先終於見到你了。他還是沒變,還是那樣溫暖的笑容。一直融於心裏最深處的溫暖。
    “若理。”木醒從桌上跳下了。望著若理。沒有說話。真的就想好好的看著他,把他永遠的刻在心裏。
    無數次的夢見過的男子,此時的他站在麵前。
    木醒向若理撲了過去。狠狠的抓住若理的肩膀,眼淚想決了堤的流下。緊緊的抱住若理。生怕一放手他就走了。
    沉浮於空氣中的塵埃粒子,靜靜的旋轉。窗外無數根電線交錯成的電網,一直延伸到道路的盡頭。記憶是一片渾濁混亂。砸碎了他們塵封記憶的鐵盒。若理的眼裏溢出淚,眼前泛起一團團的漣漪。彼此起伏著。
    仿佛世界從此靜止無聲。
    “你還是回來了,你媽呢?”
    若理抱住木醒,喃喃的說。莊木醒拭幹了眼淚。沒有說話。
    (四)
    放學後,若理走在樂洋魚後麵。樂洋魚一臉的不爽的踢著路上的石子。她一直的記得是莊木醒和她的可惡的母親搶走了父親,才讓現在的樂嬌連這麼的一蹶不振。
    樂嬌連是樂洋魚的母親,自從失去了莊承的她從此像個快垂死的人,但又不得不送樂洋魚上學而到處去借錢供她上學。所以欠了一大堆的債。她還是那樣清楚的記得小時候跪在莊木醒的母親麵前怎樣的去求她,讓她把自己的父親還給她。可是莊木醒的母親卻把她趕了出去。尤其是對莊木醒,在她被莊木醒的母親趕出去時看見了穿著碎花裙子的莊木醒站在樹下朝著她笑。她就認為莊木醒就是在朝笑她那種窩囊的舉動。從那一眼見到莊木醒,樂洋魚就發誓一定要討厭她。
    若理追了上來。
    “樂洋魚,你別對木醒那麼凶。”哪知她突然回過頭來,衝著若理就大吼:“憑什麼你管?她如今回來了,你高興了吧!”
    若理見她真的憤怒了,也沒有再多說話。一直默默的走在她後麵。
    穿過那條潮濕的弄堂,就到了僅有幾層樓的破舊房屋,樂洋魚和若理重重的踩過樓梯。
    已舊的樓梯發出一陣陣的哀號。
    到了家門口,門已經被撬開。牆壁就像前幾天一樣。若理輕輕的扭動著脖子,看著樂洋魚臉上的神色。她隻是簡單的停了一會,在門前琢磨了不久就推開門走了進去。房子裏什麼都沒有了,包括那張簡單的床。空蕩蕩的影子在窗戶的映襯下亂竄。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它的猖狂。
    若理望著空蕩蕩的房子,大吃一驚:“洋魚••••••”
    哪知樂洋魚一臉的無所謂,扭過頭去,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應不應該傷心?她早就料到了這一天。債主們總有一天會忍不了拖欠債款不還的局麵。遲早有一天家裏會空的。她也知道,她母親也會因為逃債而離開這個城市。
    在一旁的若理沒有說話。
    “樂洋魚,你媽呢?”
    “我媽?早就走了。你可以離開拉!”樂洋魚指著外麵。臉色拉緊的朝著若理說。
    “洋魚,你別這樣,你媽走了那你怎麼辦啊?”若理知道她強忍著自己不說出來,他知道她心裏肯定是很恨很恨她母親,不過她隻是不願意的直接把心裏的袒露出來。
    她一臉的無所謂。隻是衝著若理大聲的叫喚:“我說了你可以走了,我媽她走就走。關你什麼事啊?”她用力的叫喊,才一瞬間就感覺全身沒有一點力氣。差點就順著摔下來。
    她用力的將若理推出門外,把門關上。
    若理在門外敲著:“喂!你幹什麼啊?樂洋魚,你沒什麼事吧?”
    “我都說了沒事,你走了!別來煩我!”
    若理,我想我終究也要離開,就像風箏一樣飛向很藍的天。我已經沒有媽了,就必須全靠我自己了。
    她蹲在門後麵,捂著肚子吃力的咬著下唇。
    若理,你千萬別進來。求你不要發現我的狼狽。求你馬上離開好不好?
    她發絲一根根的貼在一起,固執並堅強著。汗水不停的從她的兩頰流下來。隻到下唇被她咬破,撕心裂肺的疼都壓入身體裏。豆大的汗珠從臉上綻開。她的指甲深深的掐著肚子。幾乎要呆板肚子戳破。掐出一道道死的痕跡。
    “樂洋魚!你怎麼了?”若理把門使勁的推開,隻見她蹲在角落裏,雙手使勁的捂著肚子。
    隨後,他抱起她就往外跑。他知道,樂洋魚又犯病了。因為每一次她都會捂著肚子蹲著。閣樓的階梯間漆黑。他們彼此都看不清誰與誰。她被汗水浸濕的頭發在風中不停的擺動。
    出了閣樓,來到了弄堂裏那條小巷。
    那盞昏黃的路燈下的他們。她看到被昏暗的光線減出來的若理的輪廓。
    (五)
    “醫生,她怎麼樣了?”若理走過去。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摘下口罩:“從你講的情況來看。她應該得的是一種女孩因為減肥而導致的一種病。‘進食障礙症’也稱為神經性厭食症。這類心理病最開始往往是以減肥為目的。久而則發展成為厭食症或是突發性的暴食症等。病人需要休息,三餐需按時進取。她先在醫院住幾天。”接著,醫生從充滿了藥水氣味的病房走了出去。
    進食障礙?
    為了減肥?以前她也不是很胖啊?僅僅是為了這樣嗎?
    若理買了一大堆的東西。走進病房。
    樂洋魚躺在病床上。
    他把一碗稀飯粥遞給樂洋魚。
    她一見到粥,就再也吃不下。心裏像有數不清的蟲子在爬。要她吃下惡心的蟲子,胃裏一陣翻騰。她迅速的把粥打翻。碗隨著破碎的瓷在地上綻放。然後扶在床沿大吐。
    “樂洋魚,你好端端的減什麼肥啊?”
    樂洋魚笑笑。
    若理,你不是說過要喜歡很瘦的女孩嗎?就像莊木醒一樣。
    現在我做到了。
    那麼?你可不可以喜歡我了呢?
    她抓住被子,使勁的揪著。她自嘲的笑。陰沉的天下起大雨。就想上帝也在哭訴。那兩跟平行線,一直的延伸。沒有過交點。是不是就像他們?
    若理把地上清理幹淨。
    她突然就一下像某根緊繃的神經崩潰。眼睛濕潤了眼前所有的景物。泛起一陣陣的漣漪。
    就如同漣漪一樣,美麗的四顧無人的散開!還隨帶著那些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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