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大悲天地(上卷) 第六章 月夜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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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悸,是他從未曾有過的恐怖感覺,即便當初與日月並肩麵對“大天魔”、“白孤星”這等絕世高手,亦從未有這般侵入人心的可怕感覺,並且,他野獸般敏銳的直覺捕捉到了一點點殺氣。
一點滲透在微風裏的殺氣,隨風吹來。
幾乎是根本沒有經過考慮,十多年來培養出的迅敏的本能反應,促使他在感受到殺氣的同時,已彈身飛向半空。
那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情形。
本來這山間平台靜寂無聲,月夜下一片寧和,他的人處在完全放鬆的狀態,以手枕頭,躺在大石上,突然之間就彈上了半空,就好像是被那石頭彈出去的一般,連他仰躺的姿勢亦未改變,直到半空之中才全身繃緊一翻而起。
而就在他剛彈離大石的一瞬間,整塊大石“轟”然暴為石碎紛飛。
啊……
那絲夾雜了一點殺氣的微風,竟然將整塊大石轟為寸碎,什麼人竟能發出如此恐怖的殺氣?
聶恨天身在半空,右手閃電後握,第一時間已將雪刀掣在手中,一刀劈出,刀勁迎著半空轟來的霸絕勁力撞在一起。
他甫一迎上那道勁力,陡然全身一震,如遭電殛,那勁氣之中竟帶有一股上天下地、唯我獨尊的狂霸氣勢,就在兩勁相交的刹那,那種氣勢竟循刀勁逆襲而上,長驅直入,侵入他經脈之內,令他感到無可抵禦,“嘩”地狂噴口血,拋飛出去。
而就在同一時間,一道白影挾以雷霆萬鈞之勢,倏然出現在他眼前,狂飆般激射過來。
此時的聶恨天身在半空,又是負傷飛退之勢,根本難以抵擋,加之此人出手一擊,直有震懾人心的魔神霸氣,是他從未遇過的對手,他甚至感到這人比之“大天魔”、“白孤星”及“鷹山老妖”之流,尤高一籌。
若是換了數月之前,聶恨天必定氣勢為其所懾,功力無法完全發揮,在這情況下,決無可能還擊。
唯他經曆了那麼多次的出生入死,功力突飛猛進,已晉入先天道境,再加上天生悍不畏死,使得他在此逆境之中,仍然鎮定不亂,心知若繼續保持這退勢,又或避過當前一擊,那自己氣勢必衰,再無還手之機,氣機感應下,隨之而來必是對方狂風暴雨般的致命煞手,處處捱打,不用多久,定然一命難保。
當下猛一咬牙,狂提真氣,硬生生刹住身形,就在那稍停一瞬的間隙,一刀劈出。
這一刀乃他畢生功力所聚,氣勢縱橫,有如鳥跡魚落,大有天馬行空、一往無回之勢。
那人驚“咦”一聲,發出氣勢如虹的長笑:“好小子!”半空中寬大的衣袖迎著刀鋒拂去。
隻聽“叮”地一聲,發出絕不應是刀袖相擊的金鐵交鳴聲。
聶恨天整條手臂酸麻難當,雪刀差些脫手,整個人被硬生生擊落地麵。
而那人亦被他全力的一刀阻了一阻,終飄然落下地來。
隻見此人一襲白衣如雪,臉蒙白巾,渾身散發出一股霸天絕地、不可一世的魔神霸氣。
聶恨天心中狂震,適才一刀,他已出盡全力,即便是“大天魔”複生,要擋他這一刀也不是這麼容易。唯此人袍袖輕拂,輕描淡寫地便化去了刀勁,更且將他震落下地來。
唯是,白衣人心中何嚐不驚訝?方才一拂用上了三成功力,自信可將對方轟至五癆七傷,不料對方不但阻了他的攻勢,且還夷然無損地立於他麵前,不由大出意料之外。
白衣人不怒反笑:“好小子,如此資質,廢了實是可惜。你若將身上玉玦乖乖兒地交出,本座不但可免你一死,更可破例將你收歸門下,傳你曠世武學,有享不盡的榮華,如何?”
聶恨天冷冷道:“殺了我再來拿吧!”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嗖”地一聲,一道白影挾著狂風疾勁,怒箭般電射向白衣人左側頸項。
白衣人冷哼一聲:“畜牲找死!”左袖揚起,拂向勁襲而來的雪狼。
哪知雪狼自幼受過嚴格訓練,深通攻防之道,這著偷襲本非出盡全力,旨在擾敵耳目,白衣人左袖剛起,它已半空身子一偏,斜移開去。
白衣人一愣神之際,刀勁已至。
聶恨天閃電出襲,雪刀暴起一團銀芒,隨而四散炸開,變為一天點點光碎,密密綿綿向他卷了過去。
唯是,白衣人雖對他出乎意料之外的功力和刀法有些微錯愕,卻仍是從容自若,身形在他的刀光之中縱橫遊走,飄忽不定,難以捉摸。
反是聶恨天看似刀光連綿不絕,刀法渾若天成,卻實是處於被動,對方飄忽的身影拿捏得恰到好處,且隱隱牽製著他,使他欲罷不能。
倏然白衣人狂笑一聲:“你的刀法雖渾若天成,卻始終未能臻至‘無跡可尋’之境,真是可惜!”語畢一指點出,在聶恨天漫天刀光碎影之中,仿佛指上生了眼睛,正正點在他刀尖之上,同時飛起一腿,踢向他丹田要害。
聶恨天悶哼一聲,側身出腿反撩對方支地的另一腿,手中雪刀奮力與對方手指擊在一起。
白衣人心中不由暗讚他反應之快。
聶恨天在與白衣人刀指全力相碰的刹那,已無法分出更多的功力去抵禦那一腿。唯他此時側身向著白衣人,那一腿雖可將他轟至五癆七傷,卻已傷不到他的要害,反而他趁勢的一腿反撩,可在白衣人踢中他的同時,將其支撐身體的那條腿踢傷,如此,白衣人亦勢必倒地不起。那一來便定然是個兩敗俱傷之局。
這念頭在白衣人腦中一閃即逝,踢出的一腿倏改為側蹚,與聶恨天狠狠拚了一記重腿。
聶恨天慘哼一聲,腿骨生生被白衣人挾以五成勁力的一擊踢折,而對方指尖爆出的另五成勁力,被他全力的刀勁抵消三成,餘勁不息,仍循刀身直上,瞬間湧入他七經八脈之內,將他轟至狂噴口血,打著旋飛跌開去。
白衣人長嘯一聲,緊隨而至,一掌向他心口印下。
當是時,一聲嬌叱入耳,一道白色匹練挾著萬鈞之勢向他手腕擊來,同一時間,身後風聲驟起,雪狼飛咬而至。
他顧不得再向聶恨天下煞手,手腕一沉,改掌為爪,反腕抓向匹練,同時左袖後拂,往雪狼擊去。
白練似有靈性般向後縮去,反纏他頸項,而雪狼亦堪堪避過他一擊,轉而向他左腿咬去。
白衣人看也不看,一腿向雪狼反蹬過去,雙肩左右一晃,詭異地避過白練纏頸之厄。
雪狼畢竟無法與他這般級數的高手抗衡,腿風迅若閃電般壓來,使它無法再連貫施襲,隻得躍往一旁避了開去。
白練閃電下躥,纏住聶恨天將其帶往一邊。
而白衣人此時已看清楚擋在自己和聶恨天之間的,是一個白衣少女。
聶恨天右腿雖斷、經脈雖傷,唯人卻還很清醒,認出這少女正是他渴盼再次出現的“夢”。
白衣人長笑一聲:“很好很好,你便是那個身懷‘七級浮屠’的丫頭了!聶青衣和祈冰雲是你什麼人?”
白衣少女溫柔婉約地淡淡一笑:“這你用不著知道!”
白衣人沉喝一聲:“丫頭鬥膽!”
話音未落,袍袖拂出,看勢平淡無奇,不帶一絲風聲,卻實是暗蘊無上真力。
白衣少女不敢托大,左臂一抬,閃電向他迎去。
白衣人忽然驚“咦”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猛提真氣,改拂為掌,“嘭”地一聲,兩掌擊實,白衣人全身一陣輕晃,白衣少女亦悶哼一聲,踉蹌倒退數步。
聶恨天心頭一震,隻見她露在袖外的一條左臂,戴著一隻似金非金,似絲非絲的奇異手套。
白衣人一時大意,被少女一掌震得搖晃不已,心中勃然大怒,視為平生大辱,怒極反笑道:“臭丫頭,本座倒是低估了你……”
話音未落,背後風聲倏起,雪狼狂撲而至。
原來它見自己從小在一起長大的主人被他傷至倒地不起,一時凶性大發,不顧一切猛撲上去。
不料白衣人些時正值盛怒之際,不由一腔怒火悉數轉至它身上,獰笑一聲:“畜牲受死吧!”快逾閃電、猛若雷霆地一袖拂了出去。
他狂怒之下,出手再不留餘地,雪狼欲躲無從,何況事出突然,聶恨天與少女大驚之下救已不及,那一袖正正轟中雪狼,雪狼厲嘶一聲,整個身子拋飛到山間平台之外,向著山崖之下流星般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