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別讓我再哭泣!  2、海法的夜晚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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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海法的夜晚
    故事是不是有點枯燥?可人生大部分時間是單調枯燥的,特別High的時刻總體來說是少之又少,我盡可能把把無趣的過程稍作交待,把故事說得有趣一點。我知道這畢竟是網上閱讀,讀者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們的“地接”是來自北京留學生,一個讀希伯來語的男孩。這是一門很冷僻的專業,全世界僅有以色列在使用這一古怪的語言,是小語種中的小語種。其古怪在於書寫方式是從右到左,跟中國古代文字相似。在電腦上輸入文字,也是從右到左,所以希伯來語的文字處理軟件也是特製的。但希伯來語在當地很通用,由於巴以衝突,希伯來語在國際社會的某些場合和某些時段也顯得很重要。據說,學習希伯來語的學生還沒畢業就被許多重要的國際機構爭著要走,最多是傳媒,比如通訊社、電台、電視台……未來的職業基本為“戰地記者”,這是個很棒的職業,夠刺激,選擇這一方向的人大多抱著挑戰人生的信念,夠酷。
    我從機場廁所出來,看見我們的人正圍著“地接”,他見到我,第一句話就說:“哇,大帥哥——”接著越過眾人與我握手,並自我介紹說:“叫我小袁,袁世凱的袁。”小袁在海法大學念大三,而海法市正是我們要去的第一站。
    以後的日子裏,我們知道留學生小袁是個出櫃者,這是他自己對我們大家公布的,說的時候絲毫沒有感到有什麼障礙,坦然如常。事後,南茜說:“怪不得第一天他就特別注意Tony,開口就稱”大帥哥”,當時我就覺得怪怪的。”
    這事已然過去了好些天,南茜居然還記得。按南茜的理論,小袁應該先說“哇,大美女”,因為我們五個人中間確實有兩位美女,但兩位美女並沒有引起小袁的注意,也沒有受到讚美。我想,多數女生會因此而不爽,但也不至於像南茜這麼耿耿於懷吧?我對這件事的想法是,一個願意做戰地記者、不怕死在戰火中的男生和他與眾不同的性向到底有沒有關聯?思想前衛和挑戰人生到底包含了多少不尋常的內容?這些我好像一時還梳理不清楚。
    從特拉維夫市去往海法大約有兩小時車程。一路上,小袁除了向我們介紹當地的情況外,花不少時間向我們解釋以色列政府對不同性向的態度。小袁說,在以色列,TONGXINGLIAN者不會受到任何歧視。這讓我們非常意外,因為我們都了解這塊土地盛行極端宗教主義,而且是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三教合一的地方。
    對此,小袁解釋說:“禁錮太久了,性觀念就非常奇特。”這似乎並不是一個權威解釋。當時小袁還沒有向我們公開他的取向,我們也就當一般導遊指南聽,跟聽其他風土人情一樣。
    …………
    以色列海法市是座港口城市,緊挨地中海,那裏有世界上最古老的港口。整座城市倚山建造,在城裏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看到純淨碧藍的地中海,那是真正的蔚藍色,沒有被汙染,沒有漂浮物,沒有人挨著人插蠟燭似地把一片蔚藍當作自家的澡堂子洗浴盆。那是我們每個人夢中的海洋,而不是青島、大連那種被人工化了的沽名釣譽的“旅遊勝景”……置身在地中海沿岸,看著偶爾有一衝浪人踏著白色浪花升起,能孕育和激發出心中最本原的豪邁,讓你覺得倘若不把你天性中的浪漫情趣發揮到極致,真是辜負了如此神奇美麗的一方海灣。
    在浪漫情懷不斷被撩撥被激發的片刻裏,我謹慎地想到,這回出來,我的任務是見識中東乃至西南亞的粗糙——有別於中華傳統的那種細膩質感,培植一點“斷垣情結”和“沙漠情懷”,不是要繼續浪漫。我內心的浪漫和“小資”已經遭到了無情的嘲諷,乃至我作為一名男性廣告人的資質都遭到了置疑,那是很丟麵子的。我不可以再情不自禁,暴露自己的“小資”情調。於是,我假模假式,以淡泊平靜的態度看著蠱惑人心地中海,盡管我天生是個愛水的人,心裏早急切地想投入這片蔚藍,暢遊到精疲力竭。
    如果能以最原始的狀態在水中撲騰,那就再爽不過了。
    我們住的酒店是海法最好的酒店,不算豪華,但很溫馨。我進入房間後,小袁和小桓隨即進來,在我屋子裏坐下。
    小袁說:“帥哥一路辛苦!還行吧,這地方。”
    我說,真不錯。
    小袁說:“你是這個團組的VIP,今後這些天我主要是把你照顧好。”他問小桓是不是這樣?
    小桓說:“當然。Tony是我們公司邀請的貴賓,我這次出來,任務也和你一樣,把他照顧好。”
    我說,別這麼說,我年輕,不需要別人照顧,你們把沈小姐和南茜照顧好。我們大家一起玩得開心就行。
    小袁說:“我感覺我們一定能相處得好,看見Tony我感覺特別投緣,我喜歡和帥哥一起玩。”
    小桓說:“分手的時候我們就是哥們了。”
    小袁說:“那是。”轉而有更正,“不分手就已經是哥們了。”
    我問小袁,什麼時候能帶我去遊泳?小袁說:“隨時隨地啊。”於是我又問,這裏的人下水習慣穿什麼?我帶了好幾種不同款的泳褲,九分的、五分的、三角的、四角的……
    小袁笑了:“我一直感覺你有運動員氣質。真喜歡遊泳啊?穿什麼都行,在這裏別在乎別人什麼樣,你高興怎麼就怎麼,沒人會因為你與眾不同而議論你,也不會有人覺得你故意標新立異。”他看見我幾條泳褲中有一條白色的小泳褲,特意挑出來:“穿這個好,震震那些以色列人,讓我們的眼睛也跟著享受享受。小桓,你說是不?”
    我趕緊把它收起來,解釋說,這是在私家泳池穿的。曬日光浴比較好。
    晚上,我們在海景餐廳吃完烤三文魚,沈麗婭對我說:“怎麼樣,陪我散散步?晚上的海風真舒服——”看起來,二十多小時的旅程,並沒有讓她感覺疲勞。
    我說,要不叫上小袁?有個熟悉當地情況的人陪著安全些。沈麗婭沒有反對。
    事實上,這天晚間我、沈麗婭、小袁和小桓都參加了的散步。我因為給Sally打電話,一直落在後頭。
    那時澳門已經過午夜,再不打電話就太晚了。
    沈麗婭走出幾步後,停下來等我,我剛結束通話,她就挽住了我的胳膊。很自然地一抄。
    在坡道上走,借一點力是很需要的,如果她隻是這麼想,我並不在乎——男人到哪兒都有自己的義務,照顧女士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小桓回頭時,看見我們倆這麼快而且這麼自然地挽在一起,並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真是個乖乖的老公。”挽著我的胳膊,沈麗婭說我給Sally打電話的事。
    我說,報個平安。
    沈麗婭說:“上海男孩很會哄老婆開心,你是不是這樣的人?”
    我說,沈小姐覺得呢?
    沈麗婭說:“叫我Julia,沈小姐沈小姐的,多見外。”少頃,她又說:“我有一個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別老在旅行中打電話可以嗎?讓人特別掃興。”
    我說,我不會那樣。
    吹著海風,沈麗婭冷不丁問我:“她年齡比你大很多?大幾歲?”
    我起先一愣,接著便說,我忌諱談這個,能不說這個嗎?
    沈麗婭不屑地一笑:“還有這忌諱?”
    我問,你見過Sally?
    沈麗婭說:“見過。還是去年吧——”
    我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倆不怎麼般配?
    沈麗婭說:“那倒也不是。見到Sally那會兒,我不知道她和你的關係。當時對她印象不錯——典型的職場女性,而且是很幹煉很老辣的那種。”
    我說,哇,“老辣”,這個詞好嚇人,就像形容一個暗黑係的皇後。不至於吧?
    …………
    我和沈麗婭從坡上下來時,小袁他們在路邊酒吧等我們。那是個愜意的地方,灌木圍繞著零星幾個小木桌,從那裏能看到酒吧裏微黃的燈光。我興致勃勃提議喝一點。沈麗婭說她很少喝酒,晚上也不喝咖啡。小桓也說自己一沾酒連肚臍眼都紅。於是,我和小袁對喝,沈麗婭和小桓則喝帶果香的氣泡水。
    小袁說:“我一直以為你們倆是情侶呢,從下飛機起就當是,才聽小桓說你們不是——”我臉一熱,嘟噥道:什麼眼神。
    我覺得這樣的夜晚特別不合適說這樣的話題。
    沈麗婭反倒覺得沒什麼,她笑起來,笑聲有點突兀:“是不是覺得我們倆很登對?”小袁看了我一眼,觀察我的反應,支吾道:“也就是一種感覺吧,嘿嘿……”
    我眼睛看著別處,問明天一早幾點起床?努力想把話題扯開。
    沈麗婭偏不屑回避,對小袁說:“Tony是有老婆的,而且愛得死去活來,剛才一路在跟她煲電話——”她學著我“嗯、嗯”對電話低聲應答的樣子,隨即揶揄了我一句,“典型的上海小男人。”
    小袁說:“Tony是上海人?我看著怎麼不像?”有點替我解圍的意思。
    小袁說上海男人應該是白白淨淨的,就像這裏的猶太人。他說這裏的猶太人常年在經室誦經,研讀一厚本一厚本經書,有時還是羊皮卷,本來皮膚就白,加上終日不見陽光,就更加顯得麵無血色了,跟上上個世紀過來似的,整個狀態似乎都沒有進化到二十一世紀。
    “接下來的幾天,你們就能看到這些常年在幽暗教堂裏甚至在洞穴裏誦經的猶太人,你們看到就知道了。”他說:“不過,他們喜歡皮膚黝黑、健康的男人,就跟Tony這樣的,認為那是最性感的。而當地的阿拉伯人卻喜歡皮膚白皙細膩的男人,這也是物以稀為貴吧?”他告訴我們,有一回他和同班幾個女生在阿拉伯人居住區行走,跟上來好幾個阿拉伯男孩,起初還以為是看女生,後來才明白是尾隨他的。阿拉伯人說著蹩腳的英語,verysex、verysex,挺搞笑的。
    小袁屬於那種白白淨淨的男生,戴一副黑框眼鏡,小桓私下問我小袁是不是有點像柯南。叫他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有點像,大眼睛、微翹的鼻尖,大而白的門牙,不過是大號的“柯南”,不是小侏儒似的那種。
    在留學生中小袁屬於比較時尚、注重穿著的那一類,挎皮質的提包,穿裁剪得體的襯衣,看起來父母在國內的經濟實力不錯,而許多留學生從穿著看,就知道生活得很艱苦。
    小桓聽地接小袁叨叨絮絮說當地的趣聞,不覺問:“我怎麼聽來聽去以色列人都跟基佬似的,沒聽你說過以色列男人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小桓的問題提得有點愣,也有點衝。但叫他一提醒,我們似乎都感覺到了什麼,於是,心裏隱隱約約有了一個問號。當然,在以後的日子裏,問號由小袁自己給解答了。
    當晚回酒店時,小袁跟我進了房間。他是奉命要專門照顧好我,特別關心我的起居也不算什麼。要不是後來沈麗婭電話進來,小袁也許會在我屋裏待很久。
    旅行,真是件有意思的事。它把一群不相幹的人聚集在一起,激發了人們的閑情逸致。於是,旅行的日子就成了趣事多多也麻煩頻發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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