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別讓我再哭泣!  1、去往以色列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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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去往以色列
    M公司讚助我中東之旅,用意不必去揣摩,想得太多,旅行還有什麼意義?
    反正我女朋友Sally點頭,我便沒有心理負擔。
    之前曾經想瞞住Sally,借口公司出差,不就十天半月就回來了嘛。說到底還是怕她猜疑,東想西想,節外生枝。之後考慮,紙終究是包不住火,如果最終注定要穿幫,不如我把話說頭裏,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也許一切麻煩便不成其為麻煩。
    說到底,是要去的那地方深深吸引我。雖然那地方軍事衝突不斷,說來事就來事。傳說,一不留神槍子兒就有可能從耳邊擦過,但正是那種危言聳聽和莫名風險讓我熱血沸騰,誰叫我還年輕呢,冒險是娘胎裏帶出來的脾性,一聽說有險可冒,心騷動得厲害。
    更讓我內心騷動的還有M公司的詭秘計劃。見過一回就說要讚助我,這事就跟天上掉餡餅一樣,不可思議。憑什麼要讚助我、栽培我、給我付“學費”?不去蹚一蹚,不知道其中的深淺。不知道深淺,勢必心裏就難受——就像猜謎,謎底沒揭曉前,心裏就跟貓抓似的,非折騰出真相大白來,方可消停。
    然而,水深了,我能蹚過去嗎?我惶恐。但我想我能。我長大了,再過幾天就25了,在這次旅行中我將一步從24跨入25歲——那是一條分界線,從半成熟到成熟的分水嶺——理論上就是這麼劃分。
    於是,決定走。
    說好是五個人同行,從上海出發時卻隻有我和小桓兩個人。小桓說,“他們”會在某個地點與我們彙合。小桓沒說彙合點是在哪一站,越發讓我覺得此行蹊蹺多多,很有些逼我打開腦洞的意思。
    小桓是M公司對外發展部的普通員工,大學畢業才兩年,22歲,小我兩歲。開始他叫我“馮先生”,後來改口叫“Tony”,再後來,就管我叫“哥”了——那是在我將要離開以色列的時候。
    從國內去以色列有兩條路線可走,一條就是我和小桓走的,從上海出發,到北京出關,然後搭乘土耳其航空公司的航班到伊斯坦布爾轉機。再一條就是去香港轉機,直達以色列。在飛機上,我聽小桓說,M公司的另外三個人在香港辦事,有可能直接從香港開始旅程,其中當然包括我的讚助人——M公司的CEO沈麗婭(Julia)小姐。小桓說,他也不清楚他們三人到底怎麼走,何時與我們會麵。
    旅程是辛苦的,尤其是全夜航的“紅眼”航班,機上所有人都昏昏欲睡,而且睡得顛三倒四。舷窗永遠落著。間或,我穿過黑乎乎的機艙去洗手間,從鏡子裏看見自己形容疲倦,頭發亂亂的,突然想到,幸好沒有和沈麗婭同機,否則這模樣夠衰的。
    我這麼想著,突然一驚,我為什麼要在乎沈麗婭對我的印象?幹嗎希望在她麵前保持精神煥發的狀態?就因為她是個CEO?當然不是。她是CEO與我何幹?我又不是她旗下的員工。想來想去,重要的是她是位女性,而且是眼裏情不自禁流露出對我欣賞的女性。我這人就這樣,女士麵前必須保持良好的自我。秉性難移。
    沈麗婭對我很欣賞,第一次見麵我就感覺到了,雖然她對我說話的口氣很傲慢——沒見過女人有如此傲慢的——幾乎每一句都帶有訓誡口吻,時不時懟我一下。在她眼裏,我以前的所作所為,哪兒哪兒都是缺陷。她說,在你的製作裏,我看不到男性廣告人的那種力度和剛勁。她說,你就像上海的花花男,花哨有餘,質地也還不錯,但掂不出份量。她毫不隱諱地說,這和你的學曆有關,文化底子太薄,缺少內涵。當她得知我常年生活在新加坡時,竟然輕蔑地看了我一眼,頗有深意地“哦——”了一聲。我想,她本來接著要說“難怪”,但終究沒說出來,但意思全在那一聲長長的“哦”裏了。
    起初,我很不買賬,她與我同年生,比我大四個月,就算學曆高,有留學經曆,但怎麼算進入正式工作狀態也不會超過三年,可我已經在公司整整幹了四年,小妮子憑什麼說我是“花美男”?太眼角裏瞧人了。可礙於她是我們的大客戶,而且手裏掌管著比較大的業務權,我隻能忍著。後來,當她主動提議要我去中東“走一走,看一看”,並說M公司可以為我全程買單時,我才意識到,其實沈麗婭並沒什麼惡意。
    她希望我好,也可以說是故意拿重槌擊鼓吧。而且,從她的眼睛裏我觀察到一種特殊的關注。我不是傻子,我向來敏感而多情,不一樣的眼光絕對能看出來,無論她(他)是女人還是男人。尤其當我無意間回身,每次都能發現女CEO的眼光停正留在我身上。因為目光不期相遇,她又急忙忙閃開……不閃還好,閃開才令人生疑,這時,我心裏便有了幾分篤定和自信。
    我承認,我是虛榮的,最經不住他人對我的欣賞,凡他人表示出對我的欣賞,哪怕嘴上不說,我也會輕飄飄,這也可以說是我致命的弱點吧。沈麗婭要以M公司的名義對我表示特殊關照,其實我心裏還挺得意的,被她嘲弄的不快很快煙消雲散。公司的同伴也羨慕我,陳昊就說:“你怎麼那麼幸運,M公司看上你什麼了,那麼優待你?”
    M公司要讚助我去中東“看一看”,事情很快在公司傳開,我要駁這個麵子就太說不過去了。同時我也開始審慎地評價自己,像我這樣沒有學曆、不是學廣告出身的“半瓶子醋”,要在這門事業上做下去,且作出些成就來,就該像沈麗婭說的那樣,“好好修煉修煉”。沈麗婭對我的點撥沒有錯。
    唯一可以拒絕M公司“饋贈”的理由就是Sally。我跟Sally說這事的時候,抱著接受她反對的準備。她反對,我就不跟著去——就跟擲硬幣一樣,不是正麵,就是反麵。然而,“擲銀幣”的結果是,Sally並不反對。她希望我出息,一直說我之所以形成不了大的發展格局,就因為學得不夠,眼界也不夠開闊。
    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是這樣。一直到我踏上飛機,我心裏還揣著小九九,我要看看沈小姐到底是不是真為M公司著想……
    沈麗婭沒有與我同機十餘個小時是明智的,那種慵懶昏懵的旅途生活不會給我們帶來好的開始和愉快的記憶。飛機快下降時,我在洗漱間好好衝了下臉,我聞到腋下還是有微微有汗味滲出,但毫無辦法。
    我和小桓在伊斯坦布爾機場遇到了先我們到達的沈麗婭一行,那是當地時間淩晨五點,他們在機場咖啡屋喝咖啡,邊等我們。未來兩小時的飛行,他們將與我們同行。
    沈麗婭一身旅行裝扮,粉色帶白杠的運動裝,白色運動鞋,頭發蓬鬆地挽起一個髻,幹練利索,和之前在公司看到的模樣完全不是一回事。她似乎休息得不錯,臉上沒有任何怠倦的神色,微笑著對我說:“全副武裝啊,看起來真準備長途旅行了。”我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是我大大的旅行背囊,還是腳上的登山靴?
    M公司另兩個同行者,一位是四十開外的老邱,一個是沈麗婭的助理——名叫Nancy(南茜)的小個子女生。據說老邱照片拍得不錯,而南茜的英語非常流利,還略通一點希伯來語。這五個人應該是一組很好的搭配,主角當然是我,他們都說這次旅行全為了陪同我,責任是必須讓我吃好玩好。我補充了一句,我說主要是看好——能補充到新的文化養料。
    我其實最不屑說“文化”兩字了,那是個什麼東西我一直搞不清。但沈麗婭說此行是為了“文化積累”,那我也就順著她“文化”一回吧。
    我們這次行程是倒著走,先進以色列,然後是埃及,再是回到曾經路經但沒有逗留的土耳其,從土耳其踏上歸程。因為,阿拉伯國家不允許曾經到過以色列的遊客進入,所以無法再安排去其他周邊國家,就是去埃及也需要另備一本護照,因此,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揣著兩本護照——公務護照和一本私人護照。應該說這樣安排有它的經驗之說。
    由於戰爭和恐怖主義的緣故,以色列對於入境者的防範非常之嚴,可以說是心驚膽顫草木皆兵。從伊斯坦布爾開始,我們就進入了一種非常狀態。候機廳裏一群菲律賓勞工被抄身的情景,把我給嚇著了。明明看見那些菲律賓勞工已經接受過盤查,但轉眼又圍過來一幫警察,又來一次大檢查,讓那些皮膚黝黑的勞工像犯人一樣一字排開,脫到隻剩一條肮髒的內褲,警察用探測棒在他們身上上上下下反複掃,甚至用堅硬的警棍捅到勞工們的褲襠裏,而那些身強力壯的勞工則忍氣吞聲,毫不抗拒。
    太歧視人了,在一邊的我忿忿不平地說,同時也擔心自己還有我們一行人受到如此不公正的待遇。幸好我們並沒有被刁難,隻是因為我一個人用的是新加坡護照而受到了盤問,問我和其他同行者是怎麼認識的?解釋一下也就過去了。
    在下一行程的飛機上,沈麗婭問我:“你是不是很會打架的?”
    我說,不是啊,怎麼會給你這印象?是不是看我手大,很有力氣得樣子?
    她說:“那倒不是。看到那些菲律賓人受到歧視,我看你好衝動,一臉義憤。”
    我說,很幼稚是吧?
    沈麗婭說:“有點。知道”憤青”這個詞嗎?”
    我含混地點頭,其實我不大知道這個,依稀有聽過,但不太明白確切的含義。
    “這回出來,千萬別做國際”憤青”。”沈麗婭如是關照我。
    她看了看我腕上那塊白色的表,說:“把時間調一下吧,你還是北京時間。”我調表的時候,她輕輕嘀咕說:“好Fashion的表——”我說,女朋友送的,剛戴上,還是新的。她說:“我猜到了。”片刻,她又問:“你女朋友很喜歡你是嗎?”我更正說,她很愛我。她笑了,不再說話,閉上眼睛養神。
    這一程,我和她並肩坐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氛一陣陣飄過來,很好聞,但令我莫名緊張。
    她睡得不深,偶爾歙一下鼻翼,不知道是不是聞到了我身上的汗味?我努力離她遠一點。
    轉眼,以色列最大的城市特拉維夫到了,我仿佛鬆了口氣……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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