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風霖渡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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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又一個三年,她在哪兒呢?
    他又在哪兒?
    兩人中任一個音訊都難以找尋,煩躁的心情愈發擾亂了自己的思緒。
    他可還好麼?
    她是否找到了他?
    都怪自己沒注意,竟然會一個不小心把他留給自己照顧的人都弄丟了——這讓自己日後怎麼有臉去見他。
    三年了,三年前的雪崩一劫,他僅僅隻是在模模糊糊中記得他似乎碰了他,在他曾經要趕他下山後,他拜師七年以來的頭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心情低落中又藏不住那點滴的興奮——他終於肯正眼看他了麼?他終於轉身了麼?笑意不由地浮上嘴角,看得一旁的侍女都不由得臉紅心跳。
    “喝,什麼樣的事讓世侄笑得如此的開心啊。”一聲笑語擊破了仇凜沉寂的心池。
    “叔。”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仇凜立馬起身讓座。
    “坐,坐。”鎮國公胡令拉過另一張凳子坐在桌旁,關切地問道,“那位姑娘和令師有消息了麼?”
    搖了搖搖頭,仇凜未發一言。
    “咳。”歎了口氣,鎮國公開口道,“都是你叔我沒用,凶手抓不到不說,連兩個人都找不到。”
    “不,叔,這不是你的錯,侄兒我隻提供了一個人名兒一幅圖,的確不好找,況且都三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見到胡令自責,仇凜尷尬地開了口。
    “你是個好孩子啊,你的成才倒也可慰藉慰藉我那苦命的大哥大嫂啊。”
    三年,三年來易了容的自己在江湖上的一番摸爬滾打後倒也建了一些威名,想及當初自己苦練那麼多年為的是什麼?漠然的身影,淡漠的眼神,雪白的衣襟,那個人留給自己的永遠都隻是那一塵不變的背影!
    一番家長裏短後,鎮國府總管請走了胡令——說是紀世華,紀公子來訪。
    偏園再次恢複了冷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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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不打算出手?”一邊撫著琴,水汀之上,白衣人淡然地向著窗邊的中年人開口道。
    “出手?為什麼出手?”中年人不置可否地語帶嗤笑地道。
    “你,畢竟是他的兒子。”
    “他的兒子?他的兒子又怎麼樣!”中年人的語氣中更添了不屑。
    “……”
    “我可忘不了,想當初他們是怎麼對待我娘,怎麼樣把我娘給逼死的!”
    “舅母當年所作所為的確有些過當。”
    “過當?”
    “……”白衣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深吸一口氣,他再次開口道“那他呢?他現在應該也是身陷其中難以自拔了吧,而且……”頓了頓,“那個女人掌權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身形一僵,中年人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開口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該回了,你,自重吧。”
    “……”白衣人看了眼天上明晃晃的太陽,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彈著自己的琴。
    直到——
    “少主,您真不打算見見那兩個孩子?他們,應經找了您三年了。”待中年人的人影消失不久,一個褐色的人影閃進了水汀,恭恭敬敬地對著白衣人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啊。”停下手中的琴,白衣人仰頭看了看燃盡香煙的銅爐。搖首道,“他那邊情況如何?”
    “少主既然不打算出手,為何?”褐衣人不解。
    “出了點狀況,我明兒就會離開這兒。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動,直到——直到碧水令出現明白麼?”
    “即使天君、天凰令出現?”
    “是。”沒有絲毫的遲疑,白衣人的眼裏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
    “屬下遵命。”
    胡令,難道你也要與我為敵麼?
    輕皺的眉頭,疑惑的神色,捏緊的書信,緊張的氣氛中——
    “你可以下去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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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有他的蹤跡麼?”
    “是,屬下無能。”伏跪的身影因害怕而微微戰栗著。
    “退下吧。”紅唇輕吐,層層薄紗後輕撫靈音的人起身開了口。
    得到特赦,黑衣人立即像火燒身一般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火氣太大了,”嬉笑的聲音,纖腕輕抬,層層的薄紗間,佳人俏立其中。“不就是那塊三分之一的玄冥眼麼,等你湊齊了其他的三塊,還怕你弟弟不會交給你?”
    “……你,不了解他啊,而且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大對,但……”水畔樹蔭下的身影有了片刻的遲疑。
    “狄?”
    “不用擔心,我不會放棄的,琴音。”
    “……”名喚琴音的女子半靠在朱色的石柱旁露出了苦澀的笑,我到希望你放棄啊。
    “對了,那兩個孩子現在在哪兒?”
    “雪霄在清水亭,至於另一個……至今都沒有下落,不過我懷疑那個在哪兒,唐門一定知道。”
    “唐門?怎麼又扯上了唐門?”白狄眯起了雙眼。
    “唐門發令尋找霄兒。”
    “……”聞言,白狄陷入了須臾的沉默,“通知唐門,雪霄的下落。”
    “這?!等等!狄,雪霽跟唐門有關隻是我的猜測,如果……”
    “不用如果,你隻要記住隻可通知唐門少主唐潭即可。”
    “笑麵公子?”垂下星眸,琴音微微欠身後離開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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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鎮國府——
    普一接獲來自唐潭的飛鴿傳書,仇凜的心久久不能平靜——總算找到了一個。
    顧不得收拾包袱,仇凜立刻足不點地地直奔藏書齋而去。他要向胡令說一聲後,立刻動身去把霄兒接回來!
    興奮地抵達書房,推門而入的動作卻因房中傳來的聲響而停在了半空,自書房隱約傳出的就像是在爭吵一樣的談話聲令仇凜皺眉——叔的脾氣不應該是這樣啊?
    基於家教的良好,仇凜輕身退了一步,他不應該攪擾了別人的談話,轉身正準備離去卻驀然發現這院子不大對,太靜了,連個奉水端茶的小廝丫鬟都不見蹤影,疑心促使下,仇凜閃進了窗旁的矮樹叢。
    “大皇子,二十幾年前真的死了麼?雲妃絕不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赤狼也不會對他下手……”一個陌生的聲音如是道。
    “我怎麼知道,但你如果說他沒死,那他究竟被送去了哪裏?”胡令的嗬斥聲伴著拍桌聲響起,“西麓那個老狐狸肯定知道!”
    西麓?攝政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仇凜的心中冒出了大大小小的一串問號。
    “那東西在哪兒?”壓下心中的憤怒,胡令繼續道。
    “風霖渡。”
    “怎麼會在那種地方?”急躁的聲音再次顯露出說話之人的耐心已到盡頭。
    ———半晌無聲
    “不就是那兩個黃毛崽子麼!難道我堂堂一個鎮國公還會怕了他們不成!”
    聽著屋內響起拍桌震劍之聲,仇凜退離了窗邊。
    “等等!你瘋了麼!?”屋裏的另一個人似乎攔住了胡令。
    “瘋?今天我不除了那兩個小崽子才叫瘋了!我就不信他們還有什麼遮天的能耐!待我得到玄冥眼和碧天令——”
    “別作夢了。”一反剛剛的焦急,屋裏另一個人冷笑了一聲後又踱回了桌旁。一手拾起桌上的一隻白玉杯一邊把玩著一邊嘲笑似的開口“你可知他們是誰?”
    “誰?”聞話,胡令有了片刻的不確定,“難道說那兩個天山來的小崽子還有什麼背景?”
    窗外,偷聽著談話的仇凜心中卻咯噔了一下。
    “‘白’者‘百’也。”紀世華啜了一口茶水繼續道。
    “你懷疑……”
    “是。不過一切也僅僅隻是猜測,但如果玄冥眼真的在他們手中……”話語結束的莫名其妙。
    “這也不行,那也不妥。那外戚專權我們就真的束手無策,坐以待斃?!”胡令的額頭上浮出了青筋。
    “先把人收回來,從長計議。”沉下眼瞼,紀世華搖了搖頭。
    一拳擂上桌子,胡令隻能憤憤然道:“現在也隻能這麼做了。”
    窗外——
    ‘百’是什麼意思?‘風霖渡’又是哪兒?白?天山?會跟師父有關麼?
    退離窗邊的仇凜帶著一連串的問號匆匆離開了鎮國府。隻讓管家帶話給胡令說是出去有事去了……
    清水亭——
    “蕖姨,有霽哥哥下落了麼?”
    看著芙氏姊妹進入榭水汀,雪霄興奮的心情在看到芙淇無奈地撇開眼後再次墜入了穀底。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跟著芙蕖姊妹進入亭子的少年越過書桌跳到雪霄身邊安慰道。
    “楓哥,我,我——”鼻頭一酸,雪霄又有了股想哭的衝動,而看著雪霄揉眼睛的丹楓一看這架勢,一時也慌了手腳。
    “師姑——”苦兮兮地,丹楓向著芙氏姊妹小聲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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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霄妹,看,這個多漂亮。”將小玩意兒自地攤上拾起,丹楓拿著在雪霄的頭上比劃了一下。
    看著一路上不停地逗著自己開心的人,猶掛清淚的雪霄終於在他的逗弄下破涕為笑。
    “這才對嘛,看看,我們的霄兒笑起來的樣子才是最美的嘛。”
    看著笑顏再展的雪霄,丹楓終是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
    而就在丹楓帶著雪霄在采購物資時,不遠處的人潮中,兩個熟悉的身影騎著馬兒匆匆與他們錯肩而過,誰也沒注意到誰。
    “就這兒了。”跳下馬,錦衣青年樂顛顛地跑上前去敲門,熟料卻被一個黃衣女子連門都沒大開便甩了門。
    摸摸鼻子,聳聳肩,錦衣青年再接再厲……
    “潭,你可真能確定霄兒在這兒?”披著麻布鬥篷,騎坐在馬上的青年不確定地問道。
    “怎麼?對我們唐門的消息有懷疑?”一聽同伴的話,錦衣青年不大高興了。
    “不是。”越身下馬,鬥篷青年錯身間便來到了門前。
    咚……咚咚……剛兩聲落定
    門,開了一條縫,一個身著鵝黃色開襟肘袖的二八少女探身出門,用著那出巢乳鶯般的聲音問道,“你們找誰?”
    恭恭敬敬地向後退了一步,彎身抱拳,鬥篷青年彬彬有禮地問道:“冒昧打擾,請問姑娘,府上可有一名名喚雪霄,來自天山的姑娘。”
    “霄?你是什麼人?”黃衣女子警戒道。
    “在下雪霽,前來找尋我失散的師妹,在下尋之良久,還望姑娘成全。”
    眼見開門女子的反應,雪霽肯定了唐門得來的情報。
    “你就是雪霄的霽哥哥?”突然從門後閃出了一個身穿水清色帶著漣漪紋飾長裙的女孩打斷了雪霽和黃衣女子間的談話。
    冷不丁兒楞了一下,隨即回神道:“正是在下,請問——”
    “依蓮!”黃衣女子很不高興地怒斥了一聲,但顯然叫做依蓮的女孩並不怕她。
    “伊芙師姐還有什麼吩咐麼?沒了我可就帶著客人們去見兩位師父了。”依蓮毫無畏懼地仰頭回道。
    “他們!”一跺腳,也不知該講些什麼的伊芙看著一臉好奇地望著她看的唐潭,臉上一赧,轉身就跑了。
    “怪人。”不滿地嘀咕了一聲,依蓮轉身又笑盈盈地衝著雪霽和唐潭兩人道:“二位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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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錚錚琴音伴著淙淙的流水聲回蕩在偌大的楓林竹海之間。
    風亂,音亂,心亂。
    指尖的顫動微微體現著彈琴者內心的混亂。
    “燁,你的心亂了哦。”
    “……”一手搭上琴弦,白燁強製性地停住了琴音。
    “既然擔心那兩個孩子,為什麼不去看看呢?”一手握著劍鞘,樹蔭下依靠著楓樹抱胸而站的紅衣男子不解道。
    “……”回答的依舊是沉默。
    “我不明白,為什麼不去見他們……對了,狄他,知道你下山了吧。”隨著一開始的女聲再次響起,一抹青綠色的身影躍下了楓樹,仿若一位翩躚而來的仙子。
    “霄和霽,他們找我的事應該……已經傳到他耳朵裏了。”不知為何,青衣女子總覺著白燁的語氣裏有著一股莫名的失落與彷徨。
    忽而,一陣大風橫貫進了楓林,在青衣女子撥開被風吹亂而擋住視線的發絲後發現了掉落在足邊的鬥笠。彎身拾起,輕輕巧巧轉身抬頭,卻不由得驚呼出聲“燁!”
    看見那仿若千年白雪一般的發絲,樹蔭下的青年也呆了。
    “你,你也在練寒噬?!”震驚讓紅衣青年的話語有些打顫。
    “你們兄弟倆都瘋了嗎?!”青衣女子難以置信地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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