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回神了！”富麗堂皇的酒樓之上一位身著錦衣的青年伸出他的手在同桌的藍衣青年麵前晃了晃。
    壓下那隻手，藍衣青年瞥了一眼錦衣青年後，皺起眉頭道“讓你查得人呢！”
    “啊？這個，這個……”眼神，開始飄忽。
    “沒找到就別來煩我！”一口飲進手上玉杯中的東西，藍衣青年側開眼去。
    “喂，凜，你不能這麼現實吧。”錦衣青年一臉哀怨地道，“好歹，我們還是十幾年的兄弟耶！你不能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對待兄弟吧。”
    聽著聽著，藍衣青年是越聽越覺得耳邊的話越說越不對味兒。
    神色古怪地轉過頭，挑著眉，“你說怎麼樣啊？唐譚。”隱隱的磨牙聲令唐譚止住了嬉皮笑臉，半晌靜默之後，在仇凜再次將視線轉移到窗外時，唐譚撇撇嘴嘰咕出一句“見色忘義！”
    聞言仇凜隻是翻了翻白眼，也懶得理他這個幾十年的‘兄弟’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有意整他，咋好死不死正常人遇不到一個，自己落難時就遇著這麼個‘孽緣’的‘好’兄弟。
    唐譚，出身唐門，江湖人稱‘笑麵公子’，年少有為，是唐門的內定下任門主，為人仗義，也是‘鬼魅’的此任首領。
    見仇凜不理會自己，唐譚又很不怕死地趴了過去。
    “喂，兄弟，你也真是的，光給個人名，連模樣也不描述一下，你這讓我上哪兒找去。這人海茫茫，大海撈針啊。”
    “……紙筆。”聞言，仇凜沒有發？的理由。
    “哦，給！”轉身叫住小二，讓其供上紙筆，唐譚在桌邊坐定，靜待下文。
    “哦~，難怪兄弟你念念不忘了，大美人一個啊。嗯，就是略嫌小了點，喂，兄弟，美人今年年約幾何？”拿到畫像，唐譚不經打起了畫中人的主意。
    “十三。”
    “十，三？你不會覺得當老婆太小了嗎？”
    白了唐譚一眼，仇凜欲言又止地道“她，她是，她是我，我師……”
    “師？師什麼？妹子？”擠眉弄眼，唐譚是一臉壞笑。
    “師姐！”猛地將酒杯敲在桌麵上，仇凜火到。
    張著大大的嘴，唐譚好久才醒悟過來“她比你先入門！”
    “……”
    “好兔不吃窩邊草，你把她讓給兄弟我吧。”
    “你少打她主意，她是師父交托給我的。”瞪了眼唐譚，仇凜沒好氣地道。
    “喂！你對她沒意思，兄弟我有！”趴上仇凜的肩膀唐譚不死心地道。
    “你給我閉嘴！幫我再找找看這個人！”拿著筆迎麵敲上唐譚的門麵，仇凜道。
    “誰啊……！？”看到第二張畫像，唐譚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是她！”
    “你認識？”這次輪到仇凜不解了。
    “她是，她是……”唐譚陷入了沉默。
    “他是我師父。”
    “誰？你說她是誰？”聽到仇凜的話，唐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師父。”不得以，仇凜隻好將話又重複了一遍。
    “呼，那就是認錯人了。”鬆了一口氣，唐譚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怎麼？不然，你認為他是誰？”
    “……紀昌……”
    “紀昌？”
    “你應該有聽過西紋紀昌這個名字吧。”啜了一口酒，唐譚道。
    “紀昌公主？你見過？”
    “沒見過真人，但畫像我家倒是有一幅。人挺美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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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回正題，你知道麼？鎮國公聽說你出現在驛站，正在找你呢！”突然，唐譚想到了什麼突然轉開了話題。
    “鎮國公？你是說胡叔？他找我做甚？”仇凜聞言不以為意地道，“等我回家一趟，見過我父母後在去看看好了。”
    ‘叭嗒’一聲碗筷撞擊的聲音將仇凜的注意力拉回了唐譚身上，隻見呆愣愣看著自己的唐譚一臉震驚，“你”了半天也未見著下文。
    “你，你不知道……”呆忡了半晌，唐潭總算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知道什麼？”對於唐潭的話，仇凜開始並沒覺得什麼，但是再看唐潭的臉色，仇凜不禁開始正視他。
    “你——，令尊，令堂他們的事，你，你不知道嗎？”瞠大了眼，唐潭不敢置信自己所聽到的。
    “我家到底出了什麼事，別給我賣關子了。”
    “令尊他們，去了……”
    “去了？去了哪兒？”
    “不是，十三，十三年前，一昔之間，仇府盡滅！”
    “你說什麼？”
    隔著桌子，仇凜一把抓住唐潭的衣襟一字一頓到。
    看著目眥欲裂的仇凜，唐潭的背不由得浸出一層冷汗，他咽下一口唾液繼續道，“十三年前，待父親得知消息，五百裏加急趕至京師時，仇府就隻剩下一片斷壁殘垣！”
    “怎麼會這樣……”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仇凜失魂落魄地坐回了椅子。
    揉了揉被勒疼的脖子，唐潭接著道，“仇府上下1000多人的屍首中惟獨不見你的屍體和……”
    “和誰？”磨著牙，仇凜冷冷地道。
    “齊氏夫婦。”
    “乳母……不，不是他們，不是！”掀翻了一桌佳肴，仇凜痛苦地吼到。
    終於，仇凜想起了什麼，為什麼那夜娘會哭，為什麼溫和的父親會把自己毫不留情地趕出家，他們早就知道了，那三年一路上黑衣人趕盡殺絕的追擊，奶娘他們的死，原來，原來父親早就料到了，有人想製他們家於死地！而父親知道卻也無力改變。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能肯定不是他們？”唐潭不解到。
    “是他們救了我！是他們從黑衣人手上救了我，用他們的命！”
    瞪著眼，頹坐在地上，仇凜發現，悲傷到了極點，心反而平了……成了擊不起一絲波瀾的死水……
    “那凶手又是誰？這七年來唐門，劍雲樓，飛英莊，甚至於朝廷都出麵追查了，可是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所以父親才命我關注你的情況，讓我保護你！”
    “……”
    “仇凜……節哀。”一手搭上仇凜的肩，唐潭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放心，我還不至於被它打倒。”拍了拍肩上的手，仇凜沉默片刻後沉聲道，“你叫人暫避一下，我獨身去趟鎮國府，胡令，他是我父親的結拜兄弟……”
    “知道了。那你，小心。”收回手，唐潭起身悄然離開了座位，留下的仇凜則在唐潭走後拎起酒壺劈頭灌下，任憑溢出的酒水打濕麵容衣襟，混著那不知是汗還是淚的液體後翻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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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咬了咬指甲，看了看那朱紅色的大門，伸出的手又垂了下去，絞絞衣袖，思來想去又將手放上了門上的鐵環。
    咚咚，隻兩聲，門便開了一條縫，隨即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探出了頭。
    “人呐？”門外敲門的人沒了？正在小廝納悶兒之際，一聲怯生生的女音從門旁的石獅後穿了出來。
    “請問，請問這裏是清水亭麼？”
    看著羞澀地藏身在石獅後的女孩，小廝笑了。
    “你是？”
    “霄，我叫霄，我來自天山·白堂。”
    “天山？白糖？”深皺的眉頭，顯然小斯並不明白眼前這個可人而羞澀的女孩的語義，“這裏是清水亭沒錯，你找誰？”
    “淇姨，蕖姨她們可在？”
    “亭主？可是兩位亭主？”
    點點頭，雪霄從石獅子後挪了出來，歪著頭直愣愣地看著小廝。隻見那小廝麵有難色地道“可是亭主不是任何人想見就見的。”
    “唔……”垂著頭，雪霄陷入了沉默，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她又開心地抬起了頭，一把扯下脖子上的玉環，她將玉環遞給小廝道“煩請小哥哥將這個轉交給兩位亭主。”
    小廝看了看手中的玉環又看了看眼前的小丫頭，隻得道“我隻能幫你將東西帶到，但亭主見不見你我可不能作保了。”
    “謝謝小哥哥。”說著雪霄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靨直把那小廝的眼都看直了。
    待門複又關上，雪霄用衣擺掃了掃門階就一屁股坐了下來。
    看著門外不時來往的行人，雪霄不經想到了雪霽——霽哥哥現在在哪兒呢？師父救了霽哥哥後就再次失蹤，臨走留信說是下山了，霽哥哥帶著自己下山尋師，可，可，可在市集上由於人多又加上自己貪玩，結果，結果把霽哥哥也給弄丟了——想到這兒，雪霄的眼中霧氣再次湧了上了，眼看就要決堤時——
    “呀————！”順著沒有預兆就打開的大門，原來仰靠在門上的雪霄毫無懸念的仰麵倒了下去，但還未及親著地麵，便有一雙大手從她的身後托住了她。
    驀地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出現在了雪霄的視線裏，不由得嚇了一跳而這一嚇又把剛剛意欲決堤的洪流給嚇了回去。
    “謝，謝謝。”羞赧地快速爬起身，雪霄不好意思地道謝。
    “沒，沒什麼，是在下不對。”來人尷尬地撓了撓頭。但轉眼靦腆就變成了興奮，“霄？你就是霄？天山的雪霄？”
    “你是？”不由地雪霄對眼前這個看上去比自己稍大些一身勁裝打扮的少年產生了好奇。
    “楓。我叫丹楓。”
    “丹楓公子？你就是紅楓林的丹楓公子？”聞言雪霄的好奇更濃了。
    “嗯。”有些不好意思，男孩再次抓了抓頭發。
    “霄？霄兒在哪裏？”一聲清越的女音從丹楓的身後傳來。
    “淇姨，蕖姨。”向著後麵出現的兩位少婦雪霄露顯示出了她極好的修養。
    “霄？真的是霄。嗯，長大了，我們的霄長大了。”
    “嗬嗬，看看，更標致了。”應和著自己妹妹的話芙蕖的誇獎道。
    而這一對姐妹的語句你來我往間卻是把甚少接觸他人的雪霄窘的是滿臉紅霞。紅撲撲的襯著原有的白皙所顯示出的粉嫩令丹楓不由自主想到了後院伸出水麵亭亭玉立的荷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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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叔。”見著身著錦服的中年武者自簾後掀簾而入，原先坐在廳堂上的藍衣青年恭敬地起身行禮。
    “苦力你了，世侄啊。是老夫辦事不利。”扶起青年，鎮國公胡令捶胸頓足道。
    “胡叔苦心，仇凜心知。這麼多年來，胡叔一直為仇家不停奔波勞累，費心出力甚多，晚輩無以為報，請受晚輩一拜。”說著便要下跪叩拜。
    一把扶住仇凜，和氣的眼裏有著愧疚，有著慈愛，更有著對後生一輩的讚賞。
    “以後，你就把這兒當成你的家吧。”拍了怕仇凜的後背胡令歎氣道。
    “謝胡叔美意，不知小侄能否麻煩胡叔一事。”
    “說。”
    “小侄有一師妹下山之時無意間走失，望胡叔幫忙查查。”
    “好說，好說。”
    “主子？我們要進去麼？”
    “不了。”帶著鬥笠，白衣人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是”
    跟著白衣人離開的人並不知道，就在他們前腳離開，後腳，鎮國府裏 卻走出了一直要尋找‘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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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個人受累了。這麼大老遠，就一個這麼柔嫩的丫頭。”將雪霄迎進屋芙氏姊妹便開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嘮叨關心。
    丹楓也是頭一次見著他這個同宗異師的小師妹，雪霄溫順可人的樣子立馬贏得了他的好感，剛一進屋，放凳、端茶、上點心，一一親手親為，不願假借他人之手，忙得跟個陀螺似的，滴溜溜轉個不停。
    “霄，燁呢？他沒跟你一塊兒來麼？”端著丹楓沏上的茶，芙淇開口。
    “沒有，師父他，不是和我們一塊兒下山的。”
    “不是和你們？”聽著，芙蕖有些不明所以，“燁沒和你一起，你不是一個人麼？”
    “不是的，還有師兄，霽哥哥也下山了。”捧著茶杯，想到她的霽哥哥，雪霄的鼻頭又有些酸酸的了。
    “霽？他是誰？天山那邊不是說隻在雪霄妹妹之後隻收過一個小師弟麼？何來的霽師兄？”聽著糊塗，丹楓找了張座位在雪霄身旁坐了下來。
    “霽，是雪霽吧？”芙淇和藹的問道。
    “嗯，霽哥哥可厲害了，比我進門完，可是現在功夫比我還好！”點點頭，雪霄仰頭看著芙淇，略帶自豪地道，頗有幾分小兒女獨有的純真。
    “那他在哪兒？”芙淇摸摸雪霄的頭問道。
    “霽哥，霽哥哥他，”咬了咬下唇，雪霄的眼睛裏再次湧上了淚水，“霽哥哥他，他被我弄丟了。”
    “丟？”丹楓聞言瞪大了眼睛，“一個大活人，也能丟？”
    “我，我，我……”被丹楓這麼一叫雪霄的淚珠又不受控製地滾滾而下，把一旁的丹楓嚇得立馬噤了聲。
    “怎麼丟得？”而聞言，芙氏姊妹的額頭上都出現了皺紋，老大芙淇更是關心不已地開口問道。
    “市集，我們來的時候碰到趕集，有好多好多的人，擠來擠去的。”想到市集上的情況雪霄的臉上又有了點點笑意，但是那笑尚未停駐片刻，雪霄的臉上再次換上了落寞的神色“都是因為我貪玩，結果，哥就被我丟了。”低下頭，雪霄的聲音越來越低。
    “那你有告訴他清水亭或是其他的君子園的分園在哪裏麼？”
    低著的頭搖了搖，悶聲悶氣道“沒有。”
    “這……”抬起頭，芙淇看了看站在她身後的芙蕖，神色裏不禁有了些許擔憂。
    “別擔心姐，不會有事的。”扶著芙淇的肩膀，芙蕖心裏其實也是有些擔心的。
    反倒是丹楓一臉興奮地安慰雪霄“小師妹別擔心，君子園的人脈這麼廣，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看著丹楓信誓旦旦的樣子，雪霄也有了一絲安慰。
    “霄，你可能畫出你霽哥哥的容樣？”芙蕖俯身問道。
    “能！”雪霄大大地點了點頭。
    “那好，丹楓，碧霖，你們帶著雪霄去後堂把雪霽的樣貌畫下來分發到其他分園。”
    “也不必給我們看了。”芙淇也應和道。
    “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