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 軒轅煙塵 第四十五章 驚 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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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風見白元遜已是半死之身,竟狠狠地一咬唇,如瘋了一般,趁沈猶楓出招的間隙揮劍再刺,卻被一根呼嘯而來的長鞭緊緊地纏住了劍鋒,蒼風大駭,隻見李雲驀滿麵怒容,揚手一鞭便甩掉了蒼風手中的長劍,又一個甩手,長鞭如靈蛇慟天般劈將過來,蒼風急退,但怎敵得過已經怒到極至的雲座,一個眨眼,便被那太過淩厲的鞭風扇到了脖子,頸上頓時腫起一大片深紫色的血痕,蒼風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嘩啊——”眾人大呼,這才從驚變中猛然回過神來,何其突然!從蒼風白元遜行刺到九毒以身為沈猶楓擋下七星羅刹釘,再到風雲二座雷厲反擊,短短不過數秒的時間,可在座諸人卻如同親身經曆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浩劫,若說這比武擂台轟轟烈烈地打到今日,跟眼下這出令人難以置信卻又歎為觀止的倒戈大戰相比,倒真真變得索然無味了。
“蒼風!你還不知悔改!”沈猶楓的神色怒如烈火,冷若寒冰。
蒼風忿然啐道:“悔改?哈哈!我堂堂七尺男兒,你卻仗著風座身份多次苛責蔑視於我!我在你麵前不過隻是一條低三下四毫無尊嚴的狗!沈猶楓!我忍氣吞聲做了你十餘年的跟班,早就對你恨之入骨,今日不殺你,難解我心頭之恨!”
“畜生!”沈猶楓渾身殺意凜然,揮掌便欲劈下,突覺手臂上一陣刺痛,遂鎖眉緊緊地按住傷口。
“楓哥哥,你的傷……”九毒方才驚見沈猶楓左臂上的傷痕,一時又怒又急。
“不礙事!”沈猶楓鎮定下來,立即運轉內力護住心脈,轉頭看向九毒,低眉嗔道:“呆子!你又胡鬧了!”隨即歎了口氣,語氣卻是萬般憐惜:“你可知道方才有多危險?你若不是身穿裂重衣,本座……恐怕會永遠失去你了!”
九毒心神大動,喃喃道:“楓哥哥害怕失去九兒麼?”
沈猶楓重重地點了一下他的額頭,愛憐地歎道:“你總是胡鬧,行事作風完全不計後果,你若真為了本座再受此一劫,本座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你,更不會原諒自己……”
“如此……讓楓哥哥永遠地記住九兒不是很好麼?”九毒欣然一笑,目光中隱隱地漫過一層水色,“九兒總算是知道了楓哥哥的真實心意,明白楓哥哥是真的在乎九兒,害怕失去九兒,這一賭注,九兒下得心甘情願……”
“胡說!”沈猶楓的大手頃刻按住他的嘴,“再狡辯立刻送你回風壇關禁閉!”
九毒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心中卻是難以抑製的喜悅。
“好了!快去燒燒高香,慶賀自個兒沒被七星羅刹釘紮成刺蝟罷!狐狸變成刺蝟,那該是多麼詭異的事情!”李雲驀的怒意稍稍平息了一點,當下沉著眉,沒好氣地嗔道,他親眼目睹了九毒替沈猶楓擋下鋼釘的事實,驚奇之下,他既在心中漸漸改變了對九毒的偏見,又為自己沒有趕在九毒之前替沈猶楓分憂而感到失落,但雲座豈是氣量促狹之人,眼下見楓九感情已是生死相托,他雖嘴巴上不改酸人本色,但心中卻是萬般感慨。
沈猶楓冷眼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住哼唧的白元遜,既而又冷冷地看向血染前襟的蒼風,他咬唇搖了搖頭,目光淩厲卻含滿痛惜,歎道:“蒼風,你我雖為主仆,但本座一向待你情同手足,今日,你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罪當立誅,但念在你跟了本座數年,對龍鼎聯盟沒有功勞亦有苦勞的份上,本座便再給你一次機會,若你有悔改之意,本座可饒你不死!”
“哈——”蒼風仰頭幹笑三聲,一抬眼竟是滿腔的怨恨與不甘,他絲毫不領情,反而高聲罵道:“沈猶楓!你真以為我把你當風座?告訴你!你在我蒼風眼裏不過是個剛愎狂縱、冷血無情的魔頭,我不過是你手中一枚用完了便可以如草芥般丟棄的棋子!我今日殺不了你,你最好先殺了我,否則蒼風他日必將卷土重來,將你血刃!”
“蒼風!你當真如此痛恨風座麼!”九毒忍無可忍,上前怒斥道,“龍鼎聯盟對你有養育之恩,知遇之義,你竟然恩將仇報,與玉藻堂狼狽為奸!”
“你住口!”蒼風駁斥道,“你這個惑主作祟的妖孽,有何資格訓斥於我!”
“罷了!”沈猶楓一擺衣袖,目光中漫過深深地痛惜與絕意,“你已無藥可救!本座今日便當著我盟數千盟眾和天下英雄的麵,為龍鼎聯盟清理門戶!”
“風座……”李雲驀見沈猶楓殺心已定,知道很難再有回旋的餘地,但他身為雲座,畢竟太過了解蒼風的為人,此事他在暗自推敲之下,雖覺得毫無破綻,但蒼風叛變的事實依然讓他無法接受,當下不禁抬手拉住了沈猶楓,凝眉製止道:“風座且聽我一言,所謂盟有盟規,旗有旗法,蒼風叛變其罪當誅,但是,他身為四風之一,身份畢竟不同於一般盟眾,縱然他有千錯萬錯,也該按規矩稟呈主上,再由風座按盟規旗法審判處置。”
九毒聽李雲驀此言似乎話中有話,遂鎮靜下來稍一沉思,頓感事有蹊蹺,一時卻又想不明白,於是覺得還是先拖他個十天八天比較妥當,遂接口道:“雲哥哥此話有理!九兒覺得,此事還應讓主上知曉才行!再說蒼風是如何跟玉藻堂勾結的,我等也當審查清楚才是。”
沈猶楓聽他二人所言,略一遲疑,卻並未收回凝聚內力的手掌,隻聽他冷言道:“哪來那麼多規矩!今日不除蒼風,他日必有後患!本座又如何跟天風旗的千萬旗眾交待!”李雲驀見沈猶楓有所遲疑,遂瞪了一眼渾身是血的白元遜,狠狠道:“要除蒼風,也先讓本座廢了這個小人再說!”言罷,他便欲揮鞭纏擊白元遜,想以此迫令他道出行刺實情,此時,一直立在旁側冷眼相看的流雲突然箭步奪出,高聲叫道:“雲座,此事就讓屬下來做罷!”說著,他一揮幽寒的長劍,竟先於李雲驀的長鞭直指白元遜的心髒,目光一暗,立時下了殺招。
九毒依稀想到了什麼,連忙製止道:“等等!九兒還有話要問他!”豈料還是慢了流雲一步,一眨眼,流雲的劍尖已深深地刺進白元遜的心髒,白元遜仰天一聲哀鳴,便重重地垂下頭顱,了無聲息。
“元遜!”解連環箭步如飛向觀戰席奔來,掌中的彎刀旋轉而出劈碎了流雲的寶劍,蒼風見解連環急奔而來,頓時大喜,他強忍傷痛,一個闊步向前,用力將白元遜奄奄一息的身體抬起,向解連環一拋,解連環縱身接住,一個回身,返向玉藻堂的方陣行去,解連環知道此役失敗,再與龍鼎聯盟硬碰硬終將毫無勝算,他雖然痛心疾首,但仍然決定迅速撤離。蒼風見解連環返回自家方陣,他雖鮮血橫流,痛喘不已,但仍用盡全身力氣使身形驟變,當下脫身而走,一個飛縱緊跟著解連環而去。
“追!”沈猶楓冷酷地下令,“本座看他們怎麼離開軒轅台!”
頃刻間,玉藻堂的方陣被龍鼎聯盟的衛軍圍得水泄不通,待解連環三人飛回陣中,白元遜早已是麵色烏黑,氣息微弱,見解連環不斷輸真氣給自己,他嘴唇動了動,用盡全力伸出手掌,顫抖著指向一臉痛苦地跪在自己身邊蒼風,斷斷續續地向解連環呢喃道:“信……他……代……我……”話未說完,手臂無力地垂下,已然氣絕而亡。
玉藻堂眾弟子個個驚恐異常,還未從之前的血雨腥風中回過神來,竟又見白副堂主歸天,頃刻間,青衣方陣中哀啼陣陣,再無絲毫瀟灑得意的跡象。
解連環撕下袍子的一角,輕輕地蓋在白元遜的臉上,隨後他顫抖著,強忍住心中的痛恨與悲憤默默地站起身,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雨來臨之前的蒼穹,隻見他轉身麵向龍鼎聯盟的觀戰席,用極其森然又異常狠冽的蒼老聲音,淒然長嘯:“爾等殺害我堂堂主,老夫今日在此立誓!玉藻堂與龍鼎聯盟不同戴天!老夫他朝必叫龍鼎聯盟血債血償!”說完,他轉身看向玉藻堂眾弟子,赫然令道:“眾弟子聽令!從現在起,蒼風便是我玉藻堂弟子,位列眾弟子之首,行副堂主之職!”
在場諸人一片嘩然,玉藻堂眾人心中不服,但眼下卻容不得半點反駁,於是紛紛抱拳叩首道:“我等拜見副堂主!”解連環冷然道:“副堂主,玉藻堂今日能否脫身,便全看你了!”蒼風長籲了口氣,二話不說,揮手拔出身邊一位弟子身上的短劍,向包圍在玉藻堂四周的龍鼎聯盟衛軍厲聲喝道:“讓開!”
眾衛軍將士異常憤怒,卻不敢貿然下手,一來是因為蒼風的身份,片刻之前,蒼風還是他們的統帥,片刻之後竟成了逆賊,他們一時無法接受;二來則是因為沈猶楓並未對他們下達絞殺蒼風的命令,於是龍鼎聯盟的衛軍隻得高舉武器,緩步後退,玉藻堂眾人由蒼風開路,抬著白元遜的屍首,竟一路前行,漸漸地向軒轅台外撤去。
“蒼風!忤逆乃是死罪!你還不速速投降!”
“讓開!”
“還不住手!你這個背信棄義,貪圖名利的小人!”
“讓開!”
“你已身受重傷,如此下去隻會自取滅亡!”
“讓開——”
蒼風一聲咆哮,眼中怒火鼎盛,當下雙腳踏出便要大開殺戒,誓要跟擋其路者同歸於盡,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