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春風拂宮闈 第四十章 亂分春色到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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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五月十二日,一年前的今天,舉國沉痛。
我想,我們都要好好珍惜身邊之人。
親情、友情、愛情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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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德三年二月初八,碧空如洗,草長鶯飛。冬雪已融,青磚上已不見濕潤的痕跡。眼前的每一縷日光都透著春日的明媚,周遭的每一分景致都映著春光的生氣。
經過甄選的五十位秀女齊聚禦花園新月湖畔,姹紫嫣紅,繽紛絢麗,如是這禦花園含苞待放的百花,等待著極致綻放的那一刻。
湖畔正北的涼亭裏端坐著三影雍容的身姿,談笑自若,笑靨如花。
“看對麵那個上官雲燕,果真是明豔得如從畫中出來般。”
歆然的目光自芷蕭身上緩緩推移至湖畔嬌豔的秀女。羞澀,膽怯,或是傲慢,似乎所有的心緒都讓她覺得熟悉,總能不經意地回想起自己初進宮時的複雜情愫。
“月珊聽聞一個傳言,說給皇後和芷蕭姐姐聽聽?”
本就聚滿笑影的眉眼笑意更濃。
“說這上官家的小姐這次進宮帶了不少嫁妝過來,看來是勢在必得。”
此言一出,涼亭內浮起淺淺的笑聲,亭中三人的目光投向爭奇鬥豔的秀女。
“這就是新月湖啊,明淨得如同一彎新月啊。”
不知是誰輕歎了聲,語音柔和得叫人如入雲端。
“這可算不上什麼,湖底不過是用鵝卵石鋪就,若能以玉石砌底,每回陽光照耀,湖麵連帶湖底都會泛起粼粼的光芒。”
上官雲燕睨了眼新月湖,舉著方絹,借以遮擋並不灼人的春光。
“你是?”
不明敵友的目光聚攏至上官雲燕身上,精致的五官耐人尋味,細細打量也挑不出絲毫瑕疵,刻意遮掩的奢華之氣終究會於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上官雲燕。”
一石激起千層浪,細弱的翻騰漾起於身邊秀女的內心。
“再說那個涼亭。”上官雲燕頗有些挑剔的目光遙望向對岸的涼亭,不少的目光追隨而去,“我一看那柱子泛起的光澤便知是普通的楠木,若能換成江浙一帶產的金絲楠,單憑木材本身天然而成的山水花紋,便可為這禦花園增添不少皇家氣派。”
略挑的眉眼將新月湖的點綴望得一清二楚,卻是在觸及亭內之人時流連了片刻。正前著華服的少婦是當今皇後,難道兩旁的都是皇上的妃子?如何未曾聽說是這樣一位叫人移不開眼的女子。不過是刹那間的目光相對,竟已將自己的心緒吸入無盡的深淵,恍若她隻要一晃眼,周遭的躁亂便可以平息,所有的攀比都會被擊潰。
“那位便是鄒相夫人。”
人群中有人追卻揣度了上官雲燕的心思。
眾人轉身尋找,答案即刻聚焦倚在一磐石邊悠閑翻書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注意到身前緊迫的疑惑,抬首淺笑著示意。
眉如濃墨,眼似澄江。一襲低沉的湖綠春裳,不注意一望以為融進了新葉叢中。
“若愚,想不到你也在此次選秀之列。”
秀女之中有人認出她來,正是俞尚書的千金若愚。
“不過是奉家父之命,來皇宮見了世麵。”
合了手中之書,朝著各位不甚眼熟的秀女盈盈施禮。
溫順之情霎時蓋過上官雲燕不羈大家閨秀束縛的隨性。
“那位湖綠女子便是尚書千金俞若愚,本宮瞧她一進園子,便顧自盯著手中的冊子翻看,現下與眾人一施禮,知惠賢的,婉約韻存。與上官雲燕,一個溫潤如碧玉,一個耀眼如明珠,都叫本宮甚為喜歡。”
歆然抿了抿手邊之茶,似憶起些什麼,對著候在一邊的宮女擺擺手。
“小葵。”身旁鵝黃色著裝的宮女走近幾步,掀開手中的錦盒,七彩的光芒耀起於涼亭內,惹得亭旁小花花枝微顫,“芷蕭,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新婚之禮,原想你與相爺成親之日便應當奉上,但豈料離國在那時發起戰爭,之後幾日,又聽說你抱病在身。”
歆然接過小葵手中的錦盒,笑吟吟地朝芷蕭移去,“這是產自西域的七彩玲瓏鐲,我越瞅越覺著和芷蕭你氣質相符。”
七彩溫潤的珠玉映入眼簾,玲瓏的珠體閃現起日光的光芒。
對岸忽而起了騷動,清風中似傳來一聲尖細的呼聲。
“皇後娘娘如此之厚禮,芷蕭豈敢收下。”
芷蕭一推,又將石桌上的錦盒推回至歆然身前。
“姐姐就別推托了。”
月妃亦將錦盒往芷蕭身邊送了送。
“快看,快看,是皇上來了!”
眼尖之秀女雀躍地高呼了一聲,指著對岸明黃色的修長身形。
無人製止,秀女們腳步紛亂,繞著湖畔蓮步驟移,飛揚的各色裙擺在明淨的湖麵上鋪陳出一卷斑斕的畫卷,這畫卷直朝著流光熠熠的身形鋪展而去。
“呀!”
混亂之中,分不清是誰身子一不穩,平靜的新月湖麵驟起一池漣漪。
“有人落水了!”
驚恐聲四起,周遭的柔弱女子卻隻能眼睜地望著水中的女子掙紮幾下,漸漸沉入水中。
“駱公公,快去救人。”
玄櫟皇帝心中一哂,禦花園今日這出落水確是有些精彩。四下一望,不遠處的涼亭中已立起三道熟悉的身影,皇後,月珊,還有,竟是她!
雙目之中,竟是再也容不下其餘色彩,那抹紅色全全攫住他飽滿的視線,見到她略蹙眉頭,是在為落水女子擔憂吧。心中頓時生出一個念頭,很想見見她為自己擔憂的神情。
芷蕭,朕可以如此喚你嗎?朕記得你也曾入秀女之列,永和殿夜宴之後,朕翻遍了宮中所有的秀女畫像,可是……
玄櫟皇帝的眸間布起陰鬱,觀望良久,她還是不曾望自己一眼。
新月湖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拍水聲,一道嫩紅的身影破水而出,抹了抹臉上的水跡,還不忘捋了捋沾在臉頰上的散發。
“她還活著!”
水中的女子不停地往前劃水,露在水麵上的衣裳早已濕透,若隱若現的是內中白皙的肌膚。
“慢著。”
對岸的玄櫟皇帝陡然一喝,水中女子一愣,莫名的眼神對上玄櫟皇帝的雙眼。
“慢著,如此之美的景致,朕要將它畫下來。”
那個“它”究竟是指湖畔之景還是湖中之人。
隻見玄櫟皇帝一展宣紙,潑墨一揮,羊毫在紙上盡情揮灑流轉。端倪的目光盯著湖中驚愕的女子,她出水的一刹那讓他猛然以為是永和殿之景再次重現。那個眼眸流轉,卻又讓人捕捉不定的女子又一次撥雲見日般出現在自己眼前,叫自己無法呼吸,不願動彈。即便是此刻,她嫩紅的著色,她不染世俗的眼神,還有她隱隱的特質,都讓自己筆尖輕顫,分不清所要描繪的是她還是她。
“皇上。”歆然已踱至玄櫟身邊,有些擔憂地望著筆下的畫卷,“湖水尚涼,隻怕她會受不了。”
那畫卷中哪有什麼女子,唯有一朵栩栩的水墨蓮花,暗香浮動,香津流轉。
“駱公公,救她上來吧。”
玄櫟皇帝畫筆一擱,對著畫中蓮花嗬氣一吹,流光浮華。
“當心著涼了。”
伸手拉過落水之人的竟是芷蕭,隔著如此之近的距離,看清彼此,兩人皆是一怔。
“是她。”
“是她。”
身後響起玄櫟皇帝朗聲的笑聲,眾目睽睽之下,攬過渾身濕透身形顫動的秀女。
“皇後,朕就要她了,朕明日便昭告天下,封她為,”風雅的目光瞥過芷蕭身側,“為蓮妃。”
風輕雲淡的一語,留下滿園詫異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