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仍然很好，透藍的天空飄著朵朵白雲，氣溫不高不低，讓人覺得很舒適，臨湖營地下，二三十人收集了拒鹿角和竹箭用剩的棄料，堆在一邊作為竹簡原料。
    秦川抱著一堆棄料走了過來：“林攸，在你選窯址之前能不能講一下工作計劃？”
    林攸點點頭：“當然可以，今天在桃花源和兄弟姐妹們討論之後，我的確有很多事情想跟你說，實際上所有的工業序列和製造計劃已經是千頭萬緒了，我們必須找到一個費效比最高的方式。”
    “具體說說，有問題我們一起商量，反正大家都在。”秦川把棄料堆在地上，拿過了一把石斧。
    “好的，”林攸想了想，說道：“就日用品而言，我們目前最需要的是陶器、工具、服裝、和建築，先說陶器，要用低溫窯燒製，一開始我計劃依著丘陵的坡度做一個龍窯，但和大家討論後發現這樣做第一工作量太大，第二在毫無建設經驗的情況下，做壞了損失也會很大，我聽著就不敢冒險，決定建造饅頭窯，打算在積累了經驗之後，看情況再加建。”
    秦川一下下地劈著竹子，認真地聽著。
    “饅頭窯選址比龍窯簡單，它不用找一個天然向上伸展的坡度，幾乎任何地方都能建，選址隻要考慮安全、便捷就行；接下來是饅頭窯的材料，第一是地基，挖開坑，填進大小不等的石頭+沙土夯實，這個容易；第二是磚頭，我們算了下，即使全部搭建單層空心磚牆，加上地磚、排灰道、煙囪、和損耗部分至少得準備一萬塊磚，製作磚坯、收集柴火燒磚都要花費大量人力；第三是磚瓦粘合劑，目前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石灰，二是水泥，燒製石灰工藝簡單，能為石灰釉及其他石灰製品準備，缺點是粘合效果沒有水泥好，但是水泥生產工藝比石灰複雜，也不容易保存，所以最後我們還是選擇了石灰……”
    聽著林攸的話，負責削竹簡的人們都慢慢聚在了過來，一邊幹活，一邊聽她說。
    林攸繼續說道：“第二個呢，就是想把幾個工作聯起來做，盡量節省運輸和人力成本，在我們的討論中是在臨湖營地以西、蘋果河邊挖漚麻池，挖出來的土直接做成磚坯，然後在臨湖平原上燒磚、燒石灰、搭建饅頭窯，漚麻池距離河流較近，隨時可以挖溝渠引水，以後漂麻也比較方便……”
    說到這裏，慕笑天插話道：“漚麻後的水汙染嚴重，不能喝也不能養魚，但它是很好的肥料，結合程朗發現的水稻，我們可以在適當的時候準備水稻田。”
    “哦？的確是個好主意。”林攸抬頭看看慕笑天，又在人群中看看：“程朗人呢？”
    大家看看四周，好像沒看見他過。
    “他沒有上線，應該在工作吧，他寫東西為生。”秦川答道：“我繼續談好了，今晚上他來了就叫他守夜。”
    “恩，好，還有一個就是天氣，”林攸繼續說道：“不論燒磚還是燒石灰，都要長達數天，如果這個時候來一場大雨，那我們就前功盡棄了，現在又沒有天氣預報，我們幹活都有點賭博的味道。”
    這個問題沒辦法解決……秦川一邊幹活，一邊想道。
    周論一劈著竹子問：“林攸，我們不是有篝火棚麼？那個不能用？”
    “是這樣的，”林攸解釋道：“我們沒有煤，露天燒磚隻有把磚頭和柴火一層層疊起來，中間留著空讓氧氣流動，引火之後還要不停地加柴火，你可以想象一萬塊磚是多大一堆，加上疊放的柴火及燃燒的火焰……那麼大的篝火棚我們實在沒辦法做。”
    周論一點點頭。
    “而且目前的工作量已經很大了，大坑就起碼要挖3個，一個漚麻池、一個石灰池、一個窯地基，為了方便引水，漚麻池和石灰池還必需挖在蘋果河邊上。”
    蘇暮城思付道：“這樣一來梅花鹿的肩胛骨就不夠用了，一個鹿隻能生產兩個骨耜，就算把鹿苑打下來，難道我們殺100頭鹿做工具？還要不要養鹿了？”
    “蘇姑娘，”林攸說：“黃戰他們發現的錫石能生產農具，隻要有陶製坩堝和粘土模具，我們就會有鏟子和鋤頭，而不用做骨耜——雖然錫又軟又脆，但它至少可以挖動泥土。”
    “完成了低溫窯才能生產陶製坩堝吧？”周論一看看大家。
    一時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要生產的確得趕在挖坑之前，但是沒有低溫窯，又拿什麼融化錫石呢？
    “既然可以露天燒磚，那為什麼不能露天燒個坩堝呢？”一直在聽的成飛忽然說道。
    “對啊，”秦川高興了：“錫石的熔點才232℃，燒好的粘土磚根本不在乎這個溫度，我們可以先燒幾個最簡單的粘土坩堝，然後用粘土做模具，融化錫石之後把錫水倒進模具，這樣用不著等到低溫窯出來就有挖掘工具了。”
    “事不宜遲，要不防禦係統做好了馬上燒製坩堝？第一序列單獨燒？”慕笑天問道。
    “行。”秦川回答。
    洗澡的隊員們不知怎的引發了一場水仗，打得蘋果河邊一片歡騰，削竹簡的幾個隊員都伸過頭去看。
    “有解決方法最好，但是接下來我們就要頭痛了，”林攸一邊想著，一邊慢慢說道：“那就是服裝，鹿苑一戰後我們起碼有350人，這就至少得準備500個少年的服裝用料，兩個月後我們成人，勢力擴張加上一套換洗的衣服，準備個2000套成人服裝用料毫不為過，再算得遠一點，到了冬天會很冷，我們不僅需要墊被、蓋被，還得多穿衣服，用量或許會倍增，而且在紡、織、成衣過程中肯定會有失誤，我們必須把這一部分損失也計算進去，這樣黃麻的用量會非常非常大，同樣，漚麻池也必需挖得很大。”
    大家一邊幹活兒，一邊聽著。
    林攸繼續說道：“再說紡織機械，先說紡，目前我們隻有績紡能力，效率低、速度慢、直徑很難控製，且一個人隻能紡一根紗，要做紡車又沒有木工工具；再說織，本想製造效率更高的平紋斜織機，可惜它需要緊密的榫卯結構，沒有木工工具同樣不可能實現，而雙軸地機一個人操作太慢，兩個人操作又需要非常準確的配合，唉，真的很難。”
    秦川想了想：“林攸，你算過紡織速度和人力嗎？”
    “算過了，”林攸回答道：“按照每分鍾兩米的績紡速度，一個人一天紡300米紗到頂了；如果有足夠的原料和雙軸地機，兩個人一個織機，一小時差不多織一米窄幅布。”
    “用葛藤試的？”
    “是的。”
    “那我們的漚麻池要挖得很大很深了。”秦川說道：“對了，漚麻要多少時間？”
    “二十天。這是帶杆漚麻保證成功的時間。”林攸回答道：“剝離麻杆之後還要再浸十五天才能漂洗。”
    秦川皺了皺眉：“這麼長時間……少一點呢？”
    “自然環境下漚麻最起碼要十五天，但是二十天的最好。”林攸說道：“現在說的是砍下麻杆直接浸漚的時間，如果先剝下來再浸漚，那麼工期可以縮短到二十天，”
    “你的問題是沒有剝麻杆的工具？”
    “是的。”林攸說：“那要用兩根強度比較高的杆夾住麻杆，然後抽過，這樣麻皮就會裂開，再用人工剝離就行。”
    “如果我們用錫做呢？”
    這下林攸愣住了，她想了想：“應該可以吧。”
    “嗬，我們多做幾個剝麻杆的粘土模具，融化錫石之後和農具一起做！”秦川笑道。
    “秦川~慕笑天~”衛郡他們洗完澡了：“不好意思打斷一下，演習完了有體力的是不是繼續做竹箭和防禦係統？”
    秦川慕笑天互看一眼：“好的，你指揮，繼續做。”
    程不悔
    庚寅四月初三
    2010。0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