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打這麼慘。”大家看著遍體鱗傷的段小影和林苜蓿都驚呆了。
    “第一、第二組追！第三組帶著傷員和東西回去！”秦川飛快地下令。
    “明白！”他們一回神，繼續追擊。
    留守一組為兩個女孩子砍斷藤皮繩，然後背起：“別急，我們有醫生了，堅持一下。”
    其他人則七手八腳地打包食物資材，爭取立即回營，現在營地裏隻有7個人，而且兩個是傷員，在防禦工事完成之前是擋不住太多敵人的。
    ……
    山間的溪林邊，秦川衛郡兩組仍然緊追著烏銅一夥。
    追了一陣子，淡夏秋言忽然停了下來：“不對！不是往這邊走的！林攸姐他們在另一邊。”
    “在哪？”秦川問道。
    “要翻過左邊這個小丘陵，再穿過樹林，他們在一片向陽的草地上。”
    “好！你帶路！”秦川答應著，一大群人跟著淡夏秋言往丘陵跑去，衛郡看看前方疲於奔命的強盜，想想這幫家夥運氣還真好。
    烏銅李鳳雛一隊沿著溪水沒命地跑著。
    “喂！停下！”李鳳雛緊張地看看背後——沒有追兵了：“楊姐他們在山口後麵，我們跑錯地方了。”
    烏銅也往身後看看，鬆了口氣，然後一屁股坐了了地上：“回去幹嘛？我是故意往這邊跑的。”
    “為什麼？”
    “回去挨揍啊？笨。”
    “你這什麼話啊！”
    “你想想，他們10個人打我們30個打成平手，我們6個打她們兩個女的打那麼長時間，現在他們人數都比我們多了，我們回去還不是挨揍的份？”
    李鳳雛聽了就火大：“昨天都說好以後相互照應、一起玩的，我們現在最起碼也得回去通知他們大隊敵軍到了呀！”
    “我說的是一起玩，不是一起發傻。”烏銅不屑一顧：“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明擺著打不過為什麼要打？大部隊到了楊可心他們看不見嗎？要我們通知？大家跑路不就得了。反正搶不到鹿，幹嘛白白挨頓揍呢。”
    幾句話說得李鳳雛深感絕望，她拿著石斧喊道：“有誰願意跟我一起回去？！”
    幾個男人看看手裏的木棍，心想還是烏銅說得對，剛才6個男的打2個女的都那麼困難，現在對方人數都比他們多了，這個仗怎麼打得贏，再說，剛才他們那樣虐待兩個被俘的女生，過去不被砍成肉醬才怪。一時誰都不吭聲。
    李鳳雛心裏一陣悲涼：“好，你們不去，我去！”
    一個男的猶豫了一下：“我跟你去吧。”
    “薛乘風，你還算個男人。還有沒有人願意去了？”
    她等了一會兒，沒人說話。
    李鳳雛一氣之下把烏銅手裏的石斧奪了過來：“給我！不打仗你別用這個！”
    “你要拿去就拿去……”
    她把石斧扔給薛乘風，往山口跑去，想想又不甘心，回頭罵道：“你們這幫貪生怕死的狗！還TMD男人！滾！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烏銅索性躺在了地上。
    ……
    跑過一個開滿鮮花的小山穀，淡夏秋言了停下來：“過了前麵這個樹林就到了。”
    “好，兄弟們，我們散開隊形，輕聲前進，到樹林邊緣處集中，然後一起殺出去。”
    “明白！”
    兩隊人員迅速散開，呈一條橫向直線無聲地推進，在林邊的灌木叢前，他們看見兩組人不像是對峙，而是在等待些什麼，秦川奇怪地看看衛郡，衛郡想了想：“還是先殺出去，如果要停戰林攸他們會說的。”
    “殺——”他們全隊衝了出去，一時聲勢浩大，就連趙蘭兒都被下了一跳。
    “搞什麼啊？！”楊可心看得瞠目結舌。
    “快跑！”邊上一個女孩子拉著她就跑：“是他們的援軍！來殺我們了！”
    楊可心這邊的人聽了立即四散奔逃，秦川衛郡兩部自動散開追擊敵人，直到對方都跑遠了，隊員們才陸續回來。
    “休息一下吧，”林攸一組站在原地沒動過：“這頭鹿拿到就行了。”
    ……
    杜衡和子布拎著滿滿兩籃子傷藥回來了，卻聽得營地裏人聲嘈雜，走近一看才發現大家都圍著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似乎有人受傷了，營地裏的人也少了不少，圍著石頭，誰都沒注意他們走過來。
    “杜衡？你們回來啦！林姑娘，我們有醫生了！”看見杜衡，高軒一陣欣喜。
    “醫生回來了！快給看看吧！”大家都讓開了一條路，目光中滿懷期待。
    杜衡上前看看，發現差不多都是外傷，經過仔細檢查、詢問之後，初步判斷沒有骨折、內髒出血等現象，他告訴兩個女孩沒事，然後拿了一個淺口竹筒和一根打磨光滑的杉木棍開始搗藥——這些草藥本是給墨磐和宇文缺用的，不想又多了兩個傷員。
    “都是些什麼藥？”虞美人好奇地問道。
    “白及、滴水珠、一枝黃花。”杜衡回答道：“子布，你把認識傳授給他們。”
    ……
    休息夠了，七八個男人把強壯的大公鹿捆在幾根粗大的枯枝上，然後分工背起，準備出發。正忙活著，身邊的樹林裏忽然衝出一男一女，一時沒收住腳，都快衝到他們隊伍裏了，他們一看，竟然是倒黴的李鳳雛和薛乘風！
    暈，全是敵人。
    李鳳雛瞬間傻了眼。等她回頭一看，邊上的薛乘風早就逃命去了。
    “兄弟們上！”
    幾乎沒有費力，衛郡和張家兄弟就把她撞倒在地，用藤皮繩子捆了個結實。
    張易把她撞脫手的石斧交給林攸看看：“這是我們做的。”
    “我見過她，在臨時休息點打段小影的就是她，石斧是她搶去的。”衛郡說道。
    “哈哈，真是風水輪流轉啊，小太妹，你也有今天啊？啊哈哈哈……”趙蘭兒開始仰天大笑，然後一扯繩子：“走！我們先把你帶回去！然後……哈哈哈哈……”
    電腦前的李鳳雛都要絕望了，這一去不知會受到怎樣的侮辱，一頓狠k是肯定逃不掉了。
    要不退出遊戲，直接刪號？
    她想起剛才那個地方他們說是臨時休息點，還不知道他們的窩是怎麼樣的，先看過了再刪號吧——如果他們侮辱她的話。
    一行人扛著鹿，牽著跌跌撞撞的李鳳雛慢慢走回了營地。
    這下她李鳳雛算是開了眼了，這個營地竟然圍了半圈又長、又帶尖刺的柵欄，還有火，有房子（其實是篝火棚），有分門別類的工具、武器，林間的空地裏還放著那麼多的食物和碼放整齊的材料，相比之下，自己這一方簡直就是山裏的野人，什麼都沒有！
    她看著忙忙碌碌的人群，不禁有些後悔，還有些自卑，這樣的團體應該是做朋友，好好向他們學習才是，而不是惡言相向做敵人的，當時為什麼就不同意一人一半呢？她呆呆地想著……
    “人帶來了，就一個，你們看怎麼處理吧。”秦川跟段小影她們說道。
    兩人看著捆得像粽子似的李鳳雛：“你們處理吧，別過份就是，都是女孩子。”
    邊上的冷子朔點點頭：“我來吧。”
    大家沒有異議，開始分工幹活。
    “你叫李鳳雛？”冷子朔點上一支煙。
    李鳳雛茫然地看著營地，沒有理她，她決定，隻要受到侮辱性的對待，馬上就下線刪號。
    冷子朔淡淡地吐出一口煙：“我們決定送你一塊鹿肉和一把石斧，然後放你回去。”
    幹活的人都有些許驚訝，不知道冷子朔想幹嘛。
    “哈，耍我是吧？要打要殺由你！本姑娘可沒那麼容易上當！”她生氣了。
    冷子朔微微一笑，為李鳳雛鬆綁，然後從還沒吃完的鹿腿上切下很大一塊鹿肉，把鹿肉和一把石斧交給她：“你可以走了。”
    這下李鳳雛有些傻了。這是幹嘛？
    趙蘭兒一臉不高興，走上前想說話，卻被虞美人攔住了，她神秘一笑，小聲說道：“讓冷子朔幹，相信她。”
    “拿著吧。”冷子朔微笑。
    李鳳雛傻傻地接過鹿肉和石斧，不確定自己是否被耍了，她看看她的敵人們——他們都看著她，沒有人說話。
    “我走了。”她說，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傻。
    走到柵欄邊，她再回頭看看，營地裏的人都默默地注視著她，他們的確沒有進攻的打算。
    “為什麼？”她忍不住問。
    冷子朔笑笑，沒有回答。
    她想了想：“想收買我是吧？！想我以後不要來打你們是吧？！”
    大家不禁一陣哄笑。
    一時她火大了，剛要開罵，可想想又有些臉紅，對方這樣的裝備、技術、組織、和防禦工事放在這裏，哪是他們野人一樣的團體可以攻破的？而且像她這樣什麼都不懂、被俘虜的女人，又有什麼利用價值？沒殺她已經算客氣了。
    她又往前走了幾步，還是耐不住回過身來：“好吧，這鹿肉和石斧我不要了，你們就告訴我為什麼這麼做。”
    冷子朔笑：“剛才那幫男人都跑光了，就你一個女人回來打，我們佩服你的義氣，所以送你東西吃，也給你工具。拿去吧，都給你。”
    李鳳雛聽著不禁有些感動，她看看自己扛著的鹿肉和石斧：“好，日後鳳雛必將報答。”
    “多謝。”冷子朔微笑。
    “你叫什麼？”她問。
    “冷子朔。”
    “好，我記得了，冷姐姐再見。”她轉身離去。
    大家目送她走遠，又開始幹活。
    可是趙蘭兒不幹了，她叫過冷子朔和虞美人：“你們想幹嘛？”
    冷子朔笑：“沒什麼，低成本謀略。”
    “說清楚，她把我們的人打成這樣，打她一頓是最起碼的，你為什麼放了人還要送她東西？”
    “蘭兒別急，聽子朔慢慢說吧。”虞美人笑，周圍工作的人也都注意聽著。
    “第一，她的確是個講義氣、不怕死的人；第二，剛才我問了情況，發現他們的隊伍是很不團結的，打得過會打，打不過就顧自己逃命，剛才逃走的有8個人，可是回來的就兩個，而且當場跑了一個；不團結，就是他們內部分裂的內因，現在，我要利用這點加快促成分裂，還要借機補充我們的力量。”
    “就憑一塊肉和一把石斧？”趙蘭兒問道。
    “對。”冷子朔說：“他們有30個人，剛才那塊肉夠30個人吃嗎？不夠。10個人吃都不夠，所以，當他們重新聚集在一起時，如何分配這塊肉就成了問題。”
    “一桃殺三士？”
    “對。”冷子朔說：“如果我的判斷正確，李鳳雛回去之後，那些沒有回來救援的人、沒有為他們那個團隊努力打仗的人，就沒有肉吃，這樣一來，吵架，或心生怨恨就在所難免。這遠比打她一頓來得合算。”
    趙蘭兒點點頭：“你剛才說的補充力量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冷子朔解釋道：“第一，她現在回去了，就會宣揚我們的實力——差不多是山間野人和石器時代的區別，是他們目前來說根本不可能抗衡的實力——這就造成了威懾力和向心力；第二，他們看看李鳳雛身上不僅一點傷都沒有，還帶著肉和斧頭回去，他們當中一些人就會想：既然和我們有仇的李鳳雛都能善待，那他們為什麼不能來投靠更強大的我們呢？隻要講義氣，願意和我們一起玩，我們說不定就會接納他們。”
    趙蘭兒皺了皺眉頭：“如果是那些不講義氣的垃圾來會怎麼樣？”
    “不會，”冷子朔語氣肯定：“因為李鳳雛是個很直爽的人，她看不慣的人肯定給罵出去、或直接分成兩幫了——隻有內部分裂之後，才會有投靠這回事，而且我想沒那麼快的。”
    “我明白了，”趙蘭兒說：“你現在用的資源是一塊肉和一把斧頭，即使判斷全部錯誤，我們的損失也就這點東西，但是如果成功了，那不僅僅可以分裂一個團隊，還可以收服幾十個人，至少是人心。對吧？”
    “對，”冷子朔說：“如果我的判斷正確，那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在暗中觀察我們，或許第一批就在今晚。”
    程不悔
    戊子十月十九
    2008。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