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在那個城市又待了半個月。
    半個月後的某一天我忽然覺得很不舒服，總是衝進衛生間幹嘔卻又什麼都嘔不出來。我想到電視裏都說這是害喜的症狀，然後我心就涼了。
    我覺得青春裏所謂的頹廢都已經被我經過了，就算他媽加個墮胎，我也不介意。
    隻是爛透了而已，我不介意。
    我大大方方去醫院檢查，護士看著我填寫的年齡那一欄上的“15”神情怪異。我忽然就好奇多年前母親懷上我的時候，父親是怎樣的心情？
    如果他知道他與她後半生都在爭吵與仇恨中度過，他還會對我的出生那麼歡欣？
    檢查結果是我並沒有懷孕，醫生說，我不可能懷孕。我15歲的身子，早已被這個社會操爛。我他媽，已經沒有資格作母親。
    我扭過臉，眼淚就流了一臉。
    後來我對葬說，以後的我，假若是一個人，就去孤兒院領養個小孩，然後走南闖北，四處旅行，自由一生。
    她崇尚我的灑脫，我卻因這灑脫而嫉妒。葬呐，葬。你不知道一個人的青春要怎樣才能墮落成這樣，很多很多次我都在無法抑製地想，假如我幹淨一點，假如我幹淨一點。
    我不是你，我墮落的時候沒有誰會來給我一巴掌。我腐朽的年少，無人拯救。
    我的小孩不能和我一起去動物園，我男人也不能陪我一起等兒子女兒放學。年少的幻想最終幻滅，滿是陽光的落地窗最後成了我心裏滿滿的玻璃渣。
    真他媽，痛。
    我明明有著你，我的姐姐。可是你除了教我領會這個社會的肮髒之外什麼都沒有作，你不能保護我，你不能拯救我。我們不是同生同長的嗎？可你為什麼讓我孤獨地活了15年。
    我痛恨你，可我又深愛你。姐姐，你把你堅強的表象留給自己，隻給我剩下脆弱的內核。
    姐姐，後來我遇見一個女孩子，蘇漣漪叫她soda，小乖叫她小八。隻有我，固執地叫她葬。她就像你，但她溫柔地對待我。她嫉妒我，羨慕我，可她也愛我。
    我原本已經很幸運，可我這一走，就走掉了太多珍貴。
    我15歲了，青春卻越來越斑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