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
    BY：葬念繁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題記
    一． 蘇小乖——{不唱歌的八音盒}
    天氣預報說會下雪後，我的八音盒就不唱歌了。
    原本它是會不停地唱歌的，然後那四個小人就會不停地旋轉。
    這隻八音盒是小孩送給我的，而且，不知怎的，兩個小人硬生生被她弄成了四個。兩個穿裙子的是小孩和念繁，穿褲子的是我和哥。
    小孩說，我們要一起到老的。
    那個時候念繁與我們剛剛認識不久，她笑了笑丟掉手中的啤酒罐，衝著小孩道。你們會一起到老的，沒有我。
    我們會一起到老的，沒有你。到最後，卻沒有她也沒有你。八音盒不唱歌，不唱歌的八音盒隻剩下兩個小小的人，他們不停地旋轉，碰撞，磕磕絆絆。
    -你不在。
    -而她，很早就不再。
    二． 蘇漣漪——{一個人的華爾茲}
    我開始頻繁地想她。
    有時候會是她，一身妖豔，跳著熱烈的土耳其舞蹈；有時候卻莫名地換了另一個女子，她穿著借來的舞服，笨拙而臉紅地跳著華爾茲。
    我有些驚訝，因為這是在海死去後的第一次，我想起那個女子，竟沒有半分恨意。
    我日繼一日地恨著她。
    那個女子，我是叫她Soda的。我們心懷鬼胎地在一起，穩定了四個人在一起最好的局麵。她的那些小文字，一提起她便雙眸裏都是光彩。可一遇到海，她便黯然失色。
    我總是笑她矯情，甚至有一次我毫無情麵地對她說，“你趕不上海的一半。”
    她眼裏的傷痛，我一時說不清是為什麼。
    海留下的句子，我每每讀起，卻隻覺膽戰心驚。
    因為我總會想起那個叫Soda的女子，海固執地叫她葬，而她固執地叫海小孩。
    海在她的本子上如是寫道：“有一個叫葬的女子，給了溺暗一個溫情的名字。”
    海深愛她，弟深愛她，可我卻始終不明白，她有哪裏，可以深愛。
    我不愛她，始終不愛。
    就算永遠一個人跳著華爾茲。
    三． 葬念繁——{損壞的時光機}
    我想我又出現幻覺了。
    外麵開始下雪的時候，我的眼前莫名出現了小孩的影子，她喚我葬，並且還有些嬌嗔地衝我撒嬌，“雙人份的幸福，分我一份好不好？”
    單人份的痛苦，放下一些好不好？
    -我也不知。
    小孩死後，我陸陸續續收到蘇小乖的信，隻言片語，問我去不去參加她的忌辰禮。
    “多想代替她，替你著婚紗。”我的指尖輕輕掠過小孩的這行字，我不曾聽過這首歌，卻聽出小孩的絕望。就好像你走之後，有人唱了一首歌。如果我變成回憶，退出了你的生命。
    -你已經變成回憶，退出我的生命。
    你退出我的生命，也順帶讓他們退出了我的。我的生命，從此形單影隻。
    -你多殘忍。
    我想機器貓一定是太寵大雄，所以才會任由大雄弄壞了時光機，他讓我回不到過去也看不到未來。未來的日子裏，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對你，如此寵愛。
    -如果。
    -如果沒有如果，初見你們的時候，我不該喝醉，我不該明明撲進了那個男子的懷裏，卻還傻乎乎地說了句“你沒有心跳。”
    我明明應該醉，由我自己醉，然後對那個男子，意亂情迷。
    -這樣就不會有後來，也，不會有愛情。
    -四個人的愛情。
    四． 蘇小乖——{十五歲的OK蹦}
    我想，她或許，或多或少，是愛過我的。
    遇見她的時候，我十六歲，她十三歲。告別的時候，我十七歲，她十四歲。
    此後她的年華，統統與我無關。
    和念繁認識以後，我們三個人就經常往這座小城跑，她所在的那所學校，有讓她受傷的人。所以每每見她醉酒，哥的神情也從起初的皺眉成了淡然。
    直到有一天，我看見她脖頸上的OK蹦。
    “受傷了？”我問她。
    “沒什麼。”她神色淡然。
    那時的我並不知道，那是她與小孩打架時留下的傷口。那天她拿著小孩的本子看，忽然就冷笑。
    “‘OK蹦跟著疤痕從1歲長到15歲’…也隻有你們才說這樣矯情的東西，我們隻叫創口貼，從不叫什麼OK蹦。”
    她的臉上，帶些市井的鄙夷。
    -可我偏就愛了。
    這樣的她，我愛得欲罷不能。
    五． 蘇漣漪——{怕雪的女孩}
    2009年快男張傑紅遍半邊天，從不看選秀節目的我在某天聽到他一句歌詞後忽然幾蹙眉。
    [聽一首老歌就會流淚的女孩沒我可怎麼辦]
    我一怔。
    莫名地就想到一年前的冬天，電視裏鋪天蓋地的冰災報道，那時的她全然丟卻平時的不屑，緊緊挽著我的手，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
    我覺得有些好笑，但語氣依舊冷淡。“怎麼我弟一不在，你就露原形了？”
    風很大，她的耳朵凍得通紅，還沒等她像小兔子一樣紅著的雙眼瞪向我，我就伸出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的臉更紅了。
    “喜歡上我了？”我有些調侃地問她，不知哪來的心情。她似乎想伸手打我，但她很快就更緊地抓住了我的手肘，冰涼的臉還一個勁地往我懷裏蹭。
    我不願承認，我有些心動。
    “好冷…”她一邊鑽進我懷裏一邊說，“…借一下借一下，下次還給你……”
    我哭笑不得，“你原來這麼脆弱？平常喝酒的時候可沒看出來。”
    她剜我一眼，又兀自低下頭去。“我怕雪……”
    我一愣。
    有關她的過去，與雪有關，充滿傷痛。我皺了皺眉，心卻促不及防地痛了一下。懼怕自己生日的這樣的她，早不是我口中那個堅強的Soda。“念……”
    她顯然比我更驚訝，“…還是叫我Soda吧，我們……”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完，而我也已知曉。我們終究，是不慣親近的。
    -我卻始終不能否認掉，有那麼一瞬，我希望我們四個能一起到老。
    -哪怕永遠仇恨也好。
    六． 葬念繁——{手心的相思痣}
    09年的冬天，我一個人背著沉重的書包到站點去等公交，公交10分鍾一班，我卻始終不遇我要的那站。
    街道還是如往常熟悉，有關四個人的過往，我已不見許久。我們遵循了小孩的遺願，從此，再未見過。
    我望著天，又開始下雪。我想要的庇佑，它始終未出現。偶爾會想起那兩個如畫的少年，他們身邊那兩個女子。葬念繁是野薔薇，楊曉海是紅玫瑰。
    原本因為這株紅玫瑰而留在這個小圈子裏的我，她走之後，不知為何，我有些想念那兩個少年。
    他們再不會乘一艘小船就到了這個城市，然後四個人一起，在碼頭醉酒。
    -再也不會了。
    走過街角的時候，有陌生的人擁抱我，可奇怪的是，我並沒有先掙脫他，而是抬起頭，看向他的臉。
    我想我隻是太想念，所以才會出現幻覺。以為蘇小乖在傷城，擁抱著我，不顧天譴。
    可這感覺，如此逼真。
    5分鍾後，我淚流滿麵。
    公交車上，我看見另一個少年，他的眉眼如畫，神情如當年冷漠。他從最後一排起身走向我，我抓著拉手，呼吸都忘卻。
    有那麼一瞬，我都分不清他是蘇漣漪還是蘇小乖。
    -他們太像。
    接到他手心裏的那粒紅豆，我終於，潰不成軍。
    這個供我相思的男子，他叫蘇小乖。他終於作到對我冷漠，他選擇路過我，然後丟下一句“生日快樂。”
    而我竟然，識破了另一個少年的詭計。他擁抱我的時候，手心的那顆痣無不告訴了我，他是那個曾經冰冷的男子。這個沒有心跳的男子，在下雪的街頭，與我，緊緊相擁。
    你的心跳，殘留在我的身上。
    你呐，是不是又要笑我矯情了？
    蘇漣漪在我的耳邊，輕輕地講了一句話，那句話之後，我獨自走遠，而他，背道而馳。他未看家，我已落淚。
    “怕雪的女孩，沒我可怎麼辦？”
    -害我相思。
    -我想我愛了。
    七． 楊曉海——{我是哆啦A夢}
    我來告訴你，時光早已，來不及。
    -END-
    2010．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