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吾愛、別離深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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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暖還寒的季節裏,藏在牆角的花韻無聲無息,夜,靜靜的。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當落定的時候,她反而心中煩躁不堪,奇異又難以言喻的感覺不時的侵擾的她。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襲來,她的心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她就坐了起來,愣愣的看著走向她愈來愈近的瀶眞,瀶眞眉目間微微泛著些許疲憊,她呆住了,呆呆的望著他,瀶眞也緊緊的盯住她,兩人的目光相遇了,彼此都不願意離開。
她驚奇的發現,他的眼中轉動著一種無法形容的美,好像搖搖欲墜,形成一種寧靜,一種彼此都不願打破的寧靜,這寧靜經曆了一段時間的風風雨雨,猶如一支乘風破浪的船在大海上航行,任憑那帆已破損,任憑風言風語的衝擊,卻永遠撞不上冰山。
這種心的眼神使她就那麼呆坐著,維持著,打破它的是一個熟悉又溫暖的懷抱,她好矛盾,她不願放開,又不能,想到或許以後就再也不見了,於是她終於鼓起勇氣緩緩的抬手回抱住了他,瀶眞的身軀一震,滿心的喜悅,那眸子中的光亮射出不可形容的光芒。
燭燈被窗外的風輕輕捶滅,留下一縷煙絲,當她看見隱隱約約的月光下那熟悉的身軀向他滑下的時候,她被征服了,這不是虛偽的感情,它甚至勝過任何山盟海誓,完整而又純潔。
月光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那室內傳來的是無聲的溫暖與愛意。
淩晨,她醒來,身邊的錦被下還是暖的,她的心卻微微掠過一絲涼意,她就要離開了吧。
過了這一日,她就辭別這深宮大院了吧,帶著憐兒呢嗎?不,不應該讓她再跟著她受苦的,把她送回家中吧,她思索了片刻,執筆寫了一封書信,交給憐兒,給了她一塊腰牌,出宮回家將信交給父親,憐兒也未想,隻是歡天喜地的拿了信換下了宮裝,去了。
木幽望著她的身影,輕輕的無聲吐出一句:“保重!”可憐兒聽不見,她也聽不見。
入夜,瀶眞沒有來,因他忙碌著批閱奏折,近日因迎接漠北王,已有兩座小山般高的奏折需要批閱,他歎氣,真想回那含雪宮中,可國事重過一切,他不能,隻好讓榮福奉了茶挑燈夜審。
木幽站在夜幕中,負手在屬下聆聽風聲,專心而沉靜,瀶眞,我們就這樣別了嗎?
一個人在冷冷的夜中讓月光拉下了殘約的身影,她移著步,不知不覺走到了承龍殿門口,榮福眼尖的遠遠瞧見,忙一個小步向外,笑道:“幽主子,您來了,外麵風大,快些移步吧。”她怔了怔,點點頭還是走了進去,那抹明黃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瀶眞驚訝的雙眸中閃現著歡心的火花,拉著她坐在他身上。
為愛衝動,為寶寶痛苦,在他的眼中,讓她看到,她的脆弱,她的牽掛,她的掙紮,她的無奈,眼波流轉在無邊的夜中,一室的明亮卻掩不住她的悲傷,瀶眞深邃的黑眸一緊,拉住她的手,環著她的腰微急道:“幽兒,怎麼了?”木幽回過神,輕輕低下頭轉移,淡淡笑道:“沒什麼,深夜睡不著。”
瀶眞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見她並無異狀才稍稍放下心來,他心中有好多話想對她說,包括那句‘驕傲‘的對不起。可他仍是未脫口,他想還是明夜在她那兒,好好的安慰她。想到這兒也不禁暖了起來,環著她柔聲道:“今夜就在這兒睡吧,再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木幽點頭,環上他由著他抱著。
這一日,她回了含雪宮,換了宮女的宮裝,去了繁澤殿,見到了尊漠,尊漠看著她請她入座,沉聲問道:“真的要同去大漠?不後悔?”她毅然點頭,沉默。
午時她換上了尊漠給她的男裝,坐入了他那華麗寬闊的馬車中,外麵的一切喧天與她隔開,直到尊漠那高大的身軀進了馬車中。
許久,她終於自信抵得過漠北的風沙,整整衣領,不再去理千山外的挽留,她抬開簾的一角,深深的盯著那抹明黃英俊的臉龐,深深的,印在心裏,再見了,瀶眞。
夜裏,瀶眞嘴角微微泛著溫暖的笑意,榮福在一旁偷偷的瞄著,也心中暗笑,剛步入含雪宮,卻靜悄悄的,含雪宮中沒有宮女太監,太後與他送來的都被退了回去,瀶眞也就依著她的性子了,或許是因為這宮中沒有下人吧。
他慢慢走進,掀開簾入,桌上用茶杯壓著一張紙,他隱隱的不安,走過去拿起:
“瀶眞,此一別恐難再見,卿不知何諒,你與我,雖不能斬斷紅塵牽絆,但維今隻此路可走,你認我逃避,確是如此。如我,早生千年,寧肯佇足‘高山’聽‘流水’,卻不愛絲竹宮樂的靡靡之音;寧肯助那溪畔汲水婦人挽布麻衫,卻不願親近那霓裳羽衣宮女子的黛眉雪膚,更願征戰沙場,與此同生同死震天地。長此往,我迷失在你的柔情密網中,卻忘了本我,這深宮之中本非吾容身之處,帝王,手握萬人國眾生死,為國舍家,可今,罷了。若還念在往日情份,勿尋,若今生有緣,再見吧。保重!
幽兒字。”
他的手微微的顫抖,信掉落在地上,榮福在一旁默不作聲,小心翼翼的看著,深邃的黑眸竟如黑洞般幽深,暗傷,幽兒-------~~~
黑夜中,寒冷的風吹進他的領口,微微的顫抖著,他就那麼迎著風,沒有一絲躲避寒冷的感覺,回想起曾經一起走過的時日,目光比往日更加深沉,幽黑。他抬起頭,望了望這迷茫的夜空,那點點的星星是那樣的明亮,好像是專門為他準備的,因為木幽走了。
這黑黑的夜,那時光,是那樣的漫長,他很難想象這世界上的美麗是不是忽然都消失了,因為他眼中什麼都看不到,還是從來沒有過,還是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