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九章:吾愛、別離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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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經中常把得道高僧的修行比作心如止水,總喜歡用“心水”形容他們修行得了脫生死,見性成佛,四大皆空。她做不到,木幽每日在萬壽宮為太後抄寫些經文,偶爾與她、蝶兒談笑言語,瀶眞今日常來萬壽宮給太後請安,目光流連在那撇冷淡的身影上,似有一團火焰般強烈。
池塘的水漸漸的化開了,微涼的,厚厚的錦袍也悄悄脫下,換上了微厚的宮裝,據報,不出十日,漠北王——尊漠便會帶隊抵達瀶國都城,宮內也頓時忙碌了起來,瀶眞的身影近日也未曾踏入過萬壽宮半步,木幽插著花瓶,複雜的情緒陡然升起,竟有那麼一絲失落。
她緩步走出殿門,感受迎麵的風,感覺它的冰清玉潔,冷風衝入她的懷抱,一改平日的溫柔,變得那麼傲然不遜,那麼肆無忌憚,然而,正是此時,她的心,在她冷峻的外表下深藏不露的強烈,她永遠忘不了那日萬丈潭的情景,那‘撲通’的沉悶重重的壓在她的心中,揮之不去。
她忘不了那嚴寒中他默認的時刻,這些帶來的是劇烈的痛感,引發了她無限的感觸,這段日子裏,從未感受到的壓抑籠罩著她,那麼深,那麼久,,
她怪他,是的,但她仍愛著他,那些柔情、愛意、寬容讓她深埋在心中,紮根。但卻也無法原諒,兩人隻隔著層薄薄的隔閡,卻又放佛隔著千山萬水,她無助,困惑,不知所措了,這種內心上的矛盾與痛楚,使她掙紮著,沉浮其中。
轉瞬間,六日已悄然逝去,今日瀶眞率百官迎接漠北王——尊漠,長長的紅毯鋪了一路,規矩嚴謹的禮節,鋪張華貴,頗顯皇家氣勢,木幽午後小眠了一會兒,沉沉入睡,時已黃昏,這才起了身,梳洗一番,換上了一身更加清雅華貴的白色宮裝,整個人愈發的輕靈,更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冰仙子,連憐兒也瞧得微怔。
她知道此時百官已正前往赴宴,便去了萬壽宮,見太後正梳著鬢,未抬頭便此項的微笑,“幽兒來了,快坐吧,一會兒正好隨哀家一同前往。”木幽移了移步,緩緩站在太後身邊,接過了宮女手中的玉梳,執起發絲輕柔的為太後梳了起來,不多時,木幽在一旁拿起鳳冠小心翼翼的為太後別戴上,太後朝鏡中左右照了照,滿意的點點頭,轉過身拉著她的手微笑著說道:“幽兒的手可真巧,來,我們現在也過去吧!”她點頭,扶著太後莞爾走去。
穿過禦花園,剛步入紅毯便聽到小太監高聲喊道:“太後駕到-----!”,眾人起身,連忙叩拜齊聲:“臣等給太後請安。”太後微笑,揮手示意。眾妃已到,木幽依舊如前,在太後身邊落座。在家心急如焚的木振豐與大哥也終是露出笑顏,望向高處。
碧雲姍姍來遲,眉宇間隱隱掩著一絲惆悵,隻見她叩拜請安,轉頭看向木幽,微微一怔,隨即一笑,緩緩移著碎步向她走來,木幽瞬間輕蹙起眉來,落座在她身旁的碧雲輕輕開口道:“姐姐可真是消瘦了些。”說著便微笑著去拉木幽的手,木幽皺起眉,冷意頓時,不著痕跡的移開,讓那玉手落了個空,碧雲緩緩收回,勉強勾了勾唇角,便不再言語。
這時瀶眞在上朗聲開口道:“今日,漠北王遠道而來,與我瀶國達成結盟,可喜可賀,來,漠北王,請!”眾人舉杯齊聲附和,那漠北王朗聲笑道:“好,請!”木幽這才輕輕抬頭看向那漠北王打量過去,這一看不要緊,那人不是在林中之人嗎?好家夥,隻覺他不俗,原竟是漠北王——尊漠。
尊漠隻覺一道視線傳來,抬頭順著目光回望,此時,他的雙眸忽的微亮,舉起酒杯,起身離座,穩步朝木幽走來,站在她麵前舉杯說道:“那日救命之恩,我尊漠定當相報,若你有什麼要求,盡管提來便是,隻要本王可以做到,大恩不言謝,本王敬你!”木幽輕點頭,也是抬起酒杯一仰而盡,微辣的酒滑入喉嚨,她輕輕莞爾,尊漠這才回了座位,眾人看到這一幕紛紛不解,猜測著他們之間的關係。
她傾聽著尊漠那大漠的風景,人情,瀟灑,自在,那一瞬,她忽然真切的感覺到,真情,真我,真心的回歸。她一遍又一遍的捫心自問:她愛瀶眞,到底是為什麼?那強大的誘惑力究竟從何而來,難道她真的要放逐自己在這深宮中,被動的接受著帝王的情嗎?她不斷的深思,不斷的探究追根,終於,心靈深處忽的燃亮了一點靈光之火——她要離開,愛卻不知如何原諒,那麼讓她逃避吧,是的,還是逃吧,即使那麼的懦弱與不舍。
她忽然覺得心中頓時豁然,在這深宮為愛讓她失去了原有的靈性,如果難以割舍,難以抉擇那麼不如放棄,逃離。。她不能斷七情六欲的終其一生,所以她要回原原本本屬於她的豁達而積極的生命,再不被束縛。
入夜,她早早的回到了含雪宮,並寫了張字條派憐兒去送到漠北王的手中,她不知道憐兒究竟有沒有成功,直到一個時辰後憐兒回來,遞給她的那一霎那,她的心中微微的激動,她打開字條上麵寫著:“後日,午時,領兵歸漠,若可,後日隨行隊伍先入繁澤殿。”她起身,將字條折好,輕輕的放在正燃燒的燭火上,燒成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