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篇 第二章 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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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鶯與小雪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向後院。回廊處,宛鶯突然感覺被一堵肉牆撞到,眼看就要摔到地上,被小雪一帶一扶,穩穩站定。倒是那堵肉牆被撞了個踉蹌,小雪一看那堵肉牆,原來是大夫人,即便揖福:“大夫人。”
大夫人便是韓員外的原配,自然與韓員外年齡相仿,現已略顯富態,反而顯得一身貴氣。
“哎喲!這是哪個奴才!走路不長眼睛?!”大夫人正感覺頭冒金星,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罵道,這一聲吼,把身邊的雲雀嚇飛了。
身邊的丫環忙去攙扶,說了聲“大夫人小心!”。
宛鶯吐吐舌頭,道:“大娘,是鶯兒!”
大夫人一見宛鶯,咯咯笑道:“原來是鶯兒!撞痛了沒有?”
大夫人愛憐地撫摸著宛鶯的小腦袋,一臉溺愛。
“沒有,沒有!大娘,是孩兒不好。孩兒把您撞痛了嗎?”宛鶯欣喜地就向大夫人抱去。
“大娘沒事!鶯兒真乖!”
大夫人是個很知足的人,她知道自己無所出,韓老爺念舊情,未曾想過休她,而趙靈進門後也一樣很尊敬她,凡事都征詢她意見,能如此體麵地過完下半輩子,她已經很滿足。況且宛鶯是老爺的孩子,自小乖巧單純,她也待她如己出一般疼愛。
“鶯兒可見過爹爹?大娘想找他說些事情。”五十大壽將至,要辦的細技末節必要好好參詳,免得出了岔子。
“沒有見到老爺,想是在書房吧?”小雪忙搶著說,同時向宛鶯眨了眨眼睛。
宛鶯呆呆地看著她,一臉不明白,明明爹爹在別院,怎麼說沒有看到呢?
小雪心裏不由得感歎,現在老爺跟二夫人的氣氛又怎能隨便打擾,可惜小姐還未不開竅。
大夫人向別院方向望了一眼,不動聲色道:“鶯兒乖,大娘現在還有事情要辦,如果遇到爹爹就跟他說大娘有事找他好嗎?”
“知道了,大娘!”宛鶯回道。
大夫人慈愛撫著宛鶯的頭笑著:“去玩吧。”說罷便向書房方向走去。
宛鶯被小雪拉著跑向後院,二人一路上嘻嘻哈哈。
一到後院,宛鶯就很不雅地一屁股坐在水池邊手舞足蹈。
這次跟飛而來的是幾隻不知名的小鳥,尾羽細長,撲騰到不遠處的地上跳來跳去覓食。
小雪含笑看著宛鶯,安靜地站著。她回憶起自己進了韓府之後,韓老爺就命她時刻跟隨小姐左右,寸步不得離身,確切地說,是叫她當宛鶯的保鏢。她跟隨小姐三年,小姐從來沒能邁出韓家大院一步,就連前堂也很少去,小姐自小見過的韓府以外的男子隻有三個,就是:知縣趙大人——小姐的幹爹、紀總鏢頭——自己的父親,以及趙大人的獨子趙文奕。小姐口口聲聲說的奕哥哥就是他了。每個人疼小姐都來不及,哪裏會想害她,可見韓員外對小姐有多疼惜!這次韓老爺終於同意小姐出門,難怪她會這麼開心。
“爹爹終於同意我出門了,哈哈!小雪姐姐,你以前告訴我好多好玩的地方,都帶我去好不好?”宛鶯還是冰雪聰明的,小雪告訴過她外麵的世界,她隻跟爹娘說是奕哥哥說的,否則小雪一定早就被遣回老家。
“那是自然!寧河縣可大了,玩上三天三夜都玩不遍!”小雪從未出過遠門,跑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外的山上和周邊的小村莊,寧河縣當然是她見過最大的地方。
“那我們就玩上個三天三夜!對了,叫上奕哥哥一起去玩!”想起很久沒見奕哥哥,宛鶯有點想念了,心裏暗暗想著:奕哥哥去參加省試已經有三月,不知道結果如何。他說他一定會趕回來給爹爹賀壽,到時見到他,將此喜訊告訴他,他一定開心也會為她高興的。
宛鶯還沉浸在興奮之中,她哪裏知道父親的壽宴竟改變了她的一生……
韓員外五十大壽之日,傍晚時分,秋風吹送。深秋的夜晚來得早,酉時一到,天已經暗了大半,鳥兒也已各自歸巢。
韓員外攜眾仆人早早恭候在門外。縣城隨著天色慢慢寧靜下來,唯有韓府燈火通明,漸漸熱鬧起來。
賓客絡繹不絕,來的都是縣城內外有頭有臉的人物,在門外一番寒暄後,仆人把賓客經由前堂帶至別院。他們帶來的賀禮,很快堆滿了整整一間大房,足見韓員外交情之廣。
前堂人流不息,卻沒人發現此地偏側的底角處那個碩大華麗的牡丹花紋屏風後麵藏著一個絕色的小女子,她正倚在一條細長的縫隙後觀察著前堂的來賓模樣。小雪站在她的身邊,黑線爬滿了臉。
“哇,這兩個人好肥啊,跟廚房裏放的豬頭好像啊!嘻嘻!”——小雪很慶幸小姐沒見過什麼世麵,能拿來比喻的東西不多。
“哈哈,那個人一走路就鼻孔朝天的,他不怕地上的門檻兒嗎?”——那是擺架子,曆來如此,小姐少見多怪。
“咦,那個人好奇怪,這麼冷的天還拿著把折扇扇啊扇,身上又穿著披肩。幹嘛不把衣服脫下來?”——小雪一聽便知小姐說的那個人是孫財主,跟韓員外一樣,在寧河縣是響當當的人物,財力不下於韓員外。據傳,他手中的那把扇子是皇家所賜,當然要天天打開來給別人看了。那不是降暑用的,小姐。
“咦?爹爹還有光頭朋友啊?”——做生意,當然要結交三教九流的朋友了。
……
——小姐,小雪想說你真的好傻好天真!
酉時將過,賓客也到得差不多了,但是趙大人還沒來。韓員外便對管家道:“趙大人至今未至,必有狀況。你速去相請。”
管家立即領命而去。
管家還剛消失在街道盡頭,便有一少年騎馬緩行而來,後麵跟著三頂轎子。
少年騎在馬上英姿颯爽,遙望見韓員外站在門外,立即催馬快行,沒幾步就到了門外。一下馬便向韓員外拱手行禮道:“世伯!”
韓員外樂嗬嗬地拍了一下那名少年的肩,道:“幾月不見,奕兒已經是堂堂男兒了!”
“世伯過獎!鶯兒可好?”一問起宛鶯,文奕神彩奕奕。
“好!好!你待會兒就可以見到她,鶯兒可是一大早就吵著見你!”聽聞韓員外的話,文奕心裏暖暖的。
“此次省試可順利?”韓員外問道。
“世侄不辱世伯和家父教誨,已是舉人,明年便可參加殿試!”文奕自信滿滿的樣子,韓員外滿意地看著這個世侄,默默點頭。
說話間三頂轎子已經穩穩當當停在了韓府門外,第一頂和第二頂轎子停穩後,轎裏的人並沒有立即出來。反而第三頂轎子剛一放穩,便出來了一個人。韓員外一看是趙大人,本想上前相迎。但見趙大人碎步急奔至第一頂前,畢恭畢敬向第一頂轎子作揖並朗聲說道:“下官恭請高公公!”說罷親自拉開轎簾。
簾內緩緩出來一人,麵粉珠潤,衣著華麗,手執拂塵,眼光向韓員外等人一掃,麵無表情。
趙大人待他站定後,立即走到第二頂轎子朗聲道:“下官恭請慕容公子。”說罷又拉起第二頂轎簾。眾人均看向那從轎裏緩步而出之人,驚詫萬分。那名男子似清風道骨般淡雅,龍章鳳姿,天質自然,眉宇間隱隱透著寒意。他淡淡地掃了一下眾人,所到之處無不心頭一凜,明明那麼年青,怎會有如此冷冽之勢?看著趙大人對他的恭敬態度絲毫不亞於高公公,而高公公與他兩眼一對時,竟是臉上堆滿了笑意,好像換了一張臉似的。而他隻是淡淡一笑,向趙大人微微一點頭。
——難道他是王公貴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