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我曾問她，你可否愛過我？
    她仍舊語笑嫣然。怎麼可能，你該知道，我不可能愛上任何人。
    ----------我曾問她，那你為什麼要和我交往。
    她幽幽的說，因為我曾經喜歡過你。。。
    我苦笑，原來，曾經，"喜歡"………………
    那一年，她19歲，我18歲。
    那個傷悲的初戀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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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世間爭名逐利，餌虞我乍，處處危險。但我看來，隻要平凡，就已是幸福。
    我沒有任何信仰，不需要多餘的追求。現在的我有一個幸福的小家庭，我的妻子大我三歲，雖不是特別漂亮，但我知道，她愛我。再三個月，我的兒子就會出生，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家庭。足夠讓我滿足。
    隻是這麼多年來，我始終的，維持著一個習慣不曾改變。
    每當12。24號這天的晚上，我都會一個人買了整整一包的煙火，去到那個記憶裏深埋的地方，一個人，孤單的，放飛煙火。看人間坎苦起落。回憶心底最身的苦澀。
    妻子知道我這個習慣，也知道我這樣做的理由。她能理解我，就好。
    也許我這樣做太自私，我這樣做對她太不公平，但我也很任性。我不會更改這已經維持了六年習慣。
    但與其說是習慣，到不如說，這是我對我自己的自責，和救贖。
    妻子知道，她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一個占據了我的心的女子。但也許她已經是最後一個了。
    我曾愛的人，妻子也認識，與妻子一同占據著我的心的人，妻子深知。可是她不介意，一點都不介意吧。
    畢竟，你不能去介意一個已經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麵前的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對你不構成任何威脅。
    有人說，初戀，都是刻骨銘心的。如果成功，你們會幸福的走完一生，如果失敗，你會銘記一生。
    愛一個人，就是如此。
    青澀的戀情，青澀的年華。不堪的心……
    那場戀情，我注定失敗，因為對像是她……
    她說，你永遠不能指望一個無心之人的愛情————
    那一天，她坐在我對麵，一隻手指揉著太陽穴，玩味的看著我。俏笑著說，你品位也太差了，換一個吧。說實話，她那張孩子氣的臉，加上那樣的笑容，確實很是可愛。
    可是此時，當我看著她，看著她那一成不變的笑容，那曾經迷戀了我三年之久的笑顏，在我心底，竟滿不是滋味。
    她仍是她，還是那個三年前，讓我回眸的那個人。隻是，她那從不變過的心，也足夠讓我悲自中來。
    她說我品位差，我默許。也許是，畢竟我愛的人，盡管我追了她整整一年，她仍不愛我。她仍舊笑著說，讓我換一個，可她不知，那一抹笑，在此時，我看來，究竟有多殘忍。她並不是說，我不要你了，而是要讓我自己以為自己是個勝利者，自行離開。她要讓我選擇，要我拋棄，對她的愛戀……
    我也笑，隻是那不是我往日的笑。那笑，甚苦。如開落了的殘花。
    你說的是真的嗎？這已經是我們第二次相同的對話了。
    當然。她的回答甚至沒有半點猶豫。
    她還是她，她還是那朵無心之花。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卻把我傷的比任何人都深。
    所以，我沒有再多一次的猶豫，沒有再多一點的不舍。就像沒有開始，當然也不會有所謂的結束。不完整的愛情，不需要完整的辯解。
    錯。打一開始就是。
    我和她認識的時候，她17歲，我16歲。用人們的話，那是青春年華。人生最美的年華。初戀的年華。
    她並不是那種很漂亮的女孩，也絕不是那種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女孩。用老人家的土話說，她是那種越看越漂亮的女孩。一個笑容，兩個大大的酒窩，朝氣蓬勃。從不化妝、從不故做扭捏，能和一堆男人稱兄道弟，她是那種很大氣的女孩。能讓男人都乍舌，一個很另類的女孩，那也是我注意到她的原因。
    和她在一起，不需要人世的扭捏，不需要多餘的阿諛，她就像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盡管比任何人都知道這世界險惡，但終究語笑嫣然。
    一聲爽朗的輕笑，仿佛能讓人忘記所有的煩惱。
    那樣稱兄道弟的日子，在我們中間維持了兩年之久。
    時間總是經不過考驗，時間也總是和渺小的人類開玩笑。終究是殘忍。
    經過時間的考驗，我知道，我愛上了她。愛上那個和我認真的說，她不會愛上任何人的女孩。
    當我第一次對她說，你認為我隻是要和你做兄弟，就整天追著你跑嗎？
    她並不遲鈍，也不笨。一句話，一個沒有告白的告白。我知道，她能理解。
    可她隻是笑，羞澀美麗。像一朵開在人心心底最誘惑的花。我知道，她在默許。
    這是我苦苦追尋了她半年後的結果。半年前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愛上了她。在此之前，我們都是無需無求的“兄弟”。
    愛一個人，很簡單，也許都不需要理由。但麻煩的是，如果你想改變那份戀情，需要足夠的理由和勇氣。
    我和她最美好的記憶，就是在那個冬天了吧。那是她唯一留給我的美好。
    那天，是感恩節。中國人也開始度過的節日。
    我們並肩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那個冬天曾很冷。隻是拉著她的手，走在雪落的路麵上，心裏很暖。
    她說，去放煙花吧。
    不記得什麼時候，我開始拿起煙，一支支的吸滅。也不知何時，她溫柔的目光開始變了冷漠。看著那屬於她自己的香煙，她說，那無形虛渺的煙升，就像美麗的妖精，永遠不是人手可及。
    妖精，是最美。可永遠的，人手不可及。
    她也一樣。
    那晚，我們買了一整包的煙花，她拉著我，到以前走過的小橋下，由於那天是特別的日子，所以，人很多。而在這個夜晚，放煙花的戀人，我們也不是唯一的。
    我們點起煙，煙火的小小的光亮在這冰冷的夜裏顯得孤單，卻也可笑。
    每吸一口，煙火變大，光亮加大。總能看見她的容顏中的那一縷落寞……
    她那幾天又瘦了點，麵色也不是很好，我有點擔心。不過當點燃煙花，滿天的色彩映上她的臉，憔悴中帶著絲絲的美麗。她的笑，還是那年初見的無心無謀，像一朵奪目的花。
    她說，煙花再美，也逃不過泯滅的命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是悲劇。
    當時，我並不知道，她那句話中，帶在多少絕望……
    回去的路上，她對我說，她從沒過過情人節。我握暖她的手，說，隻要有我，下一個情人節，我們一起度過。
    她笑，美麗璀璨。那是她真心的笑。嫵媚如花。
    那時我想，如果能這樣，牽著她的手，走完這一輩子，也是幸福。那也是我那時的真心。
    可是兩個星期後，她慢慢的變了。她開始刻意的回避我，甚至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她與我的對話，少的可憐。一個擦肩，她甚至不會說任何。我就像是一個陌生人，可即使是陌生人，她也會向其笑笑。如今，她當我如空氣。那樣苦悶的日子，維持了五個月之久。
    我想問，卻沒問。因為她不想說的，誰都不能再知道。
    那時，我有預感，我們的下一個情人節，不會到來……
    再之後，她就那樣對我說，你的品位太差。
    她要我放棄，不見任何的猶豫不舍。那份語笑嫣然，把我從混沌拉回了現實，曾經的美好竟如此時殘忍。一切變的太快，我不知如何設想。
    也許是由於心虛，我問她，你說真的？
    她笑，沒有結果，何必要過程？
    我問她，你可否愛過我？
    她仍舊語笑嫣然。怎麼可能，你該知道，我不可能愛上任何人。
    我問她，那你為什麼答應和我交往。
    她幽幽的說，因為我曾經喜歡過你。。。
    我苦笑，原來，曾經，"喜歡"………………
    她不愛任何人，可她卻喜歡很多人。無論男女老少，我隻是其中的一個。一個與他走的最近的年齡相似的男人。
    那一年，她19歲，我18歲。
    那個傷悲的初戀年華，匆匆結束……
    兩個星期後，我公開了我的戀人。我們相戀了三個月的戀人，我現在的妻子，與她因為爭我斷絕朋友關係的女人。而她，就站在我們麵前，沒有不甘，沒有落漠。唇邊那一孤苦的弧度似在嘲笑。她似早已心知。我的背叛。
    身邊的人，都說，被甩的是她。隻有我知道，一切都不過是她的遊戲，她精心設的局。帶著回憶，她要我一輩子心傷。
    她在5月份離開。那時，記得她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沒有她往日的笑顏。目光隱隱，獨自惆悵。她問我，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哭嗎？
    滿心的不甘，滿心的怨憤，讓我變的殘忍。我冷笑，不會，因為你太無情。
    我以為她會生氣，又罵我笨蛋。哪知，她隻是一個笑，奪了我所有的離別之語。那時的笑焉就像一朵隕落的煙花，隻腐爛在我心底，永遠不去。
    8月末是我的生日，她曾說過，會送我禮物，一件獨一無二的禮物。我在那個月開始慢慢等待，希望再見時，能親口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可是8月中旬，等來的，隻是她的朋友帶給我的她所寫的信。
    8。8號，她自殺了，割腕，她說過的最美的死法。她的家人一天後才發現了她的屍體。
    她留下的，隻是那有抹誰都不能理解的如花笑焉，猩紅的背景，以及四個信封。
    一張很久之前，醫生開出的診斷書。三封遺書。
    一封是留給她父親和爺爺奶奶的。一封是留給她母親的。最後一封，是給我的。
    幹淨整潔的信封上，隻寫了我的名字，冰冷孤單。我顫抖著打開，枯白的信紙上隻有兩行字。
    “一直以來，謝謝你的照顧。但最後，很抱歉，請原諒我的任性。”
    “還有，希望你幸福……”
    無心之人最無情。直到那時，我才理解。一個我所愛的女人，一個終究殘忍的女人。到最後，還不忘對我的報複。
    我將那紙遺書握爛在手裏，就像在用力握她的手。隻是再也不暖。世界一下子沉淪，我的眼淚也早已哭盡。對她的死，我似乎都沒有半點的不安內疚。甚至早已預知過，早已哭泣無力過。
    她的朋友對我說，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她的病，甚至一直瞞著所有人，直到她一意孤行。但他說他不能理解，為什麼，道歉的是她而不是我。
    我什麼都沒說，我搖頭，我走開。昨天和我的戀人商量好的，為我的生日給我準備禮物。我要去接她，然後一起逛街。如果遲到的話，她又會生氣。
    蒼茫的天，迷茫的路，我的腳步，茫然繼續。隻是眼前的物，早已模糊。手中的信紙，隨著對她的愛戀，握了粉碎，隨風飄散……
    那張診斷書，即使不用人告訴我，我也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麼。因為那是我陪著她到醫院檢查的結果。
    讓她放棄了人生，放棄了愛情的無情診斷————慢性白血病。晚期。
    人生如果是離別，何必要相聚？
    她不愛我，她不愛任何人，或許是勝。可她終是孤獨的走完了她短暫的一生。
    我愛她，卻得不到她的愛，或許是失敗。隻留得我在漫長的一生的苦澀回憶。
    是勝是勝？是敗是勝？
    可對於錯過愛情，
    誰不是失敗的？
    愛過或者沒有愛過…
    都是失敗的…
    這個冬天，也同樣的很冷。12月24號，感恩節。我像那年的那個夜晚一樣，裹著厚厚的大衣，買了一大包的煙花，來到那個寂靜的小橋邊。一個人，手心涼涼的，沒有握著的她的手。沒有她的手裏的暖。
    點燃了一支煙，放飛花火。璀璨豔麗。
    紅色、黃色、綠色、紫色，相互輝映著，仿若人生年華，春秋冬夏。
    那時也許還太小，並不能了解分別的理由。如果那時我挽留，她會不會告訴我她無情的原因？現在想來，如果當時我不是因她的冷漠回頭，現在會不會是另一種結果呢。她會不會不要那麼傻，由我陪伴著，走完一生？
    而不是如今的，枯花隕落無人知？
    抬頭，看著美麗的煙火，仿佛看著她迷人的笑焉，淡淡的暖，自心底升起。
    就像她說的，煙花總是美麗，卻也總是無情的短暫。開放是美，敗落是淒涼。一如這世界，一如她的心。
    以及我那第一次愛的結局……
    看著飛升的煙花，看著敗落的往事一幕幕，我曾想起過她的笑顏，又回憶著她最後的那句話。心口不由得抽痛的厲害。這早已失去的感覺，竟又無形無先兆的回來。
    人麵不再，記憶卻猶新……
    如果還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就不會像那時一樣的無知，一樣的殘忍。哪怕是一個小小的謊言，我也會對她說，我會傷心，我會流淚，因為我曾愛你……
    我愛過你……
    煙火燃起，煙花飛升；煙火盡滅，煙花散落……
    煙花常開不長在……
    看著昏暗的天空，竟連那星也開始模糊。伊人何在？喧囂聲何在？那笑焉，何處在？
    如此美麗，所以如此殘酷————
    夜，無聲。淚，流滿麵。
    我無聲而泣……
    鮮花落，香花為誰開？
    枯花惋自在……
    ————《煙花曾開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