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一二三  同性之間怎麼可能有愛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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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願意回想起這個相識的開頭,也不願意回想所有關於那一夜的悸動,但那是事實,我改不了的事實,我犯下的滔天大錯。
    那天晚上學生處聚餐,有個小學妹向我表白,我拒絕了,卻被人盤問起情感史來,我說我沒談過戀愛,他們就說我撒謊,這麼多人追肯定早就破處了,一直給我灌酒非逼我說實話,但我說的就是實話啊,被灌了一整瓶白的,我實在是喝不動了,擺擺手,要出去緩緩。
    出去我就看到了庚聲,然後不由自主地就走了過去。
    然後倒在他身上的一瞬間,我就知道,注定有什麼要變了。
    那個我從小關心保護的男孩,讓我身體起反應了。
    我犯渾了,我帶他去了賓館,不應該的,可是我當時借著酒勁想也不想就這麼幹了。
    他洗澡的時候,我腦子裏的理智就已經煙消雲散了,看著毛玻璃後麵那個瘦瘦的小男孩,看著他隱約硬起來的下體,我便忍不了了。
    他躺倒我身邊,我本來還想忍一忍的,但突然間我想起來了,他喜歡我來著不是嗎,既然喜歡啊,那就還猶豫什麼啊……
    ……
    等次日淩晨我醒酒之後,看著這一室的旖旎,我徹底懵了。
    那個弱小無力的男孩被我欺負了。
    我他媽幹了什麼啊,我禽獸不如啊,我,我怎麼可以和他……和他做這種事情呢,而且我不是個直男嗎,我是怎麼和他做的啊,我怎麼可能對他有感覺啊?!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趁著天還沒亮,穿上衣服就跑了。
    但是這一天,我渾身都是負罪感,心裏想的也也全是那個男孩,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這樣傷害了人家,什麼都不說就走了,是很混蛋的表現啊。
    連嫖娼的都給錢,我連句對不起都沒有。
    ……給錢,對,他經濟條件不好,我可以借這次機會,幫一幫他。
    可我這麼想好虛偽啊,清風霽月做人做了二十年,沒想到,竟然會有朝一日變成這副模樣。
    但我最後還是選了這種虛偽的方式。
    我……我從曾經的任何一本畢業紀念冊裏都可以找到庚聲的聯係方式,所以就加了他的好友,給他轉了錢。但我沒想到,他會說他是心甘情願的。
    這個男孩啊,怎麼就這麼讓人心疼呢,心什麼甘情什麼願,被人欺負了,還說心甘情願,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愛惜自己。
    可我很快就意識到——我是在欺負他嗎?
    萬一我是對他真的有感覺,而不是酒後亂性呢?
    我怕了。
    不行,我要明確一下自己的性向。
    我去他宿舍找他,但又不知道怎麼試探,隻能暫且一起散個步,等到了人少的地方再說。
    他看起來很開心,但又有點害羞,身上還穿了我同款的外衣,我竟莫名有點被觸動。
    聽到他肚子叫了,應該是餓了,於是我買了兩份烤冷麵,還專門給他點的不加辣。
    他不能吃辣,我聽高中舍友說過,庚聲這個人一吃辣就咳嗽。
    吃完烤冷麵,我們繼續往城西走,可這個男孩走路也不看路,都綠燈了,還在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
    我就輕輕推了推他,提醒他,綠燈了。
    他又害羞了,看著他緋紅的臉蛋,我心跳漏了一拍。我竟然心跳漏了一拍。我難道真的可以對男生有感覺嗎?
    過了馬路之後,我逐漸停下來。
    突然他問我:“今天找我有什麼事情呀?”
    我能怎麼說,我隻能說:“沒什麼事,就是想找個人出來散散心。”
    可是庚聲卻問我:“心情不好嗎?”
    心情……不好嗎?
    不是心情不好,而是心裏很亂。我想知道我自己的心意。
    所以我選擇在清醒的時候試探一下,我對他說:“讓我抱抱你,行嗎?”
    小男孩被我圈在了懷裏,我並沒有任何的心動,要說唯一的感覺,那就是——瘦。
    麻杆一樣瘦。
    原來隻是酒後亂性。
    隻是酒精的原因。
    不過這個男孩啊,隻會為別人著想,那天回去後他竟然對我說:“那你以後不開心就來找我散步吧。”
    他太在意別人,怎麼活成自己啊。
    不過我看他和我一起散步真的很開心,是那種從小到大我從來沒見過的開心,我就真的經常去找他散步了,散步的時候,彼此說話都不多,但那種平淡又靜謐的安靜,卻真的會讓人心情大好。
    但後來我發現一個秘密。
    那天來散步的時候,他書包沒拉好拉鏈,書就掉了出來。我幫他撿的時候,看到他寫的字了。
    那樣熟悉和相似,一下子讓我驚得忘了喘氣。
    年少時也遇到一張這樣的字,字的主人送我圍巾和手套,我一直留到了現在。
    字的主人——是不是正麵前這個小男孩。
    我決定試探一下,也看看他還記不記得我,看看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我。
    所以那天我帶著圍巾去找他散步了,先去了他宿舍,又和他一起去吃飯,對,吃飯的時候我還發現他愛吃豆角,竟然把我那一份也都吃了。
    吃完飯就去散步了,其實路上我猶豫好幾次,都沒想好該怎麼說,最後我看到庚聲打了個冷顫,心想算了,隨口亂說吧。
    我拿出來那條圍巾,給他圍上,然後笑著對他說:“看到它,我就想買給你,果然,你戴著很合適,好看。”
    他的眼睛瞪大了,但眼睛裏流露出來的,絕對不是驚喜,也不是開心,卻是一種悲傷與蒼涼。
    是他,真的是他。
    當初送我圍巾和手套的,真的是這個男孩子,真的是他。
    他這麼用心地對一個人好,原來從那麼小就已經開始了,原來這麼真心,這麼細微,這麼讓人難以忘懷。
    這樣一個讓人心疼的男孩,我怎麼可以不對他好點兒呢。
    那之後,我盡可能地想辦法照顧他,在路上遇到他會和他打招呼,有好吃的第一個也是想到分給他,他在校報上投稿,我還請人家社長吃飯讓大佬暗箱操作一下,知道他家教地方那麼遠,我還買了輛電動車接送他,看他一點點地陽光開心起來,我竟然比他還要開心。
    我沒去細想過我們什麼關係,我隻是簡單地認為,隻要我不說破,我們就可以一直這樣維係下去。
    可是,庚聲他先往前走了一步。
    有天散步的時候,他傻傻地,吃烤麵筋還戳到了嘴,我第一反映就是去幫他揉一揉,擔心不已地問:“疼嗎?”
    他說:“不疼。”
    我看著他嘴唇上吃得都是油,看著又好笑又可愛,就幫他擦了擦。
    但他突然亮起眼睛直視著我,眼裏是和平時不一樣的情愫。
    我怔住了。
    然後他伸出舌尖甜我的指腹,酥酥麻麻的,激起我渾身的電流。
    然後他靠近我,一點點靠近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但在最後的時候,我還是清醒了過來,我不是gay,怎麼可以和男生親吻。
    我躲開了,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對他說:“對不起呀,我真的做不到。”
    他搖搖頭說:“沒關係。”
    隔了一會兒,他又說:“我們是朋友。”
    我說:“嗯。”
    “好。”
    “對不起。”可我曾經傷害了他,對不起。
    “不要緊。”
    那個學期沒有再見麵,因為馬上就到寒假了。
    寒假我去學駕照了,等車的時候太無聊,我第一個就想到了庚聲,找他聊天兒,他沒回家住在學校,肯定也沒事情,那也不如跟我聊天打發打發時間。
    我們聊到喜歡的事物,我說我以前喜歡看漫畫,還說了漫畫名字,沒想到的是他也看過,真的太巧了!還聊到了學習生活,他說想考研,考到北京的大學,我還鼓勵他加油。說多了就很容易聊到青春迷茫上,他說他有時候覺得很累壓力很大,我還開導他,有壓力是好事,是在鍛煉自己的抗壓能力,是一種正向的反饋。
    聊天聊開了,我漸漸發現他也是個很有意思的男生,聊天愛發表情包,用的還是Q版可愛的那種。
    後來我問他:在學校裏寂寞嗎?
    他說:不寂寞。
    我又跟他打聽他一天都幹什麼,確實很充實,但他又說他舍友不這樣,他舍友成天躺屍。
    他舍友也沒回家,他和他舍友兩人單獨住宿舍。
    我不太懂心裏那點說不出的拗氣是怎麼回事,我竟然賭氣跟他說:你有人陪著,確實不寂寞。
    我以為他會解釋一下不寂寞是因為誰,可他什麼都沒說。我等不來解釋,心裏亂糟糟的,倒車入庫都踩了好幾次線。
    之前我都是從不壓線的。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起來了,我要跟庚聲一起跑步。我要多陪陪他,刷低他那個舍友的存在感。
    一起跑步看似很正能量,但令我心煩意亂的一點就是,每次聽到電話裏他粗重的呼吸聲,我都會渾身一麻。
    到臘月二十九那天,我跟庚聲說:“明天不跑了,我要回老家。”
    但他卻說:“正好我也不打算跑了,早上睡個懶覺,中午和舍友去吃頓好的,晚上回來看春晚。”
    “……”
    又是和舍友一起,他以前不都一個人吃飯的嗎,現在都和舍友一起吃年夜飯了。
    這個舍友什麼樣啊,不是聽說很頹嗎,庚聲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可不行,沒有朝氣。
    越想越不行,越想越難受。
    索性我自己去陪你過年好了,和你一起在學校裏過年,想想也挺美好的。
    對,還要請你吃火鍋。
    大年夜和朋友一起吃火鍋,想想就很美,我立馬收拾了行李往學校裏趕,在除夕那天,我備好了火鍋底料,買好了肉卷和青菜,還買了幾瓶啤酒。
    想去找庚聲,但我又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敢。
    於是喝了兩瓶啤酒,我終於鼓起勇氣去找他了。
    他開門看到我很驚喜,話都不會說了。見到庚聲我也很開心,但他那個舍友頹不拉幾的,我看著就煩。
    我趕緊把庚聲帶回我宿舍去了。他看到火鍋,呆呆的,我問他話都沒回我,是看到火鍋饞傻了吧,那傻傻的模樣簡直太可愛了。
    吃火鍋,喝啤酒,良配。
    不過庚聲好像不太會喝,就舔了一小口,就放下了。
    我偷偷笑了笑。
    這時候他抬起頭,問我:“尹恂,你喜歡我嗎?”
    庚聲一定是喝醉了,才會這麼問。
    這麼容易就醉啊,還沒吃火鍋呢,我笑了,給他夾了些肉片:“快趁熱吃火鍋。”
    可他連火鍋都不會吃,也不知道蘸一下醬料,我看著忍不住笑,又去教他怎麼吃火鍋。
    我把蘸好了料的肉片喂給他,他含住肉片卻不鬆開我的筷子,而是抬起眼睛,魅惑地看著我。
    天呐,這是個小妖精吧。
    我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坐到了他身邊。他眼神依舊是那樣魅力妖豔,勾得我魂兒都沒了。
    是真的,魂沒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主動的,慢慢靠近,慢慢接觸,慢慢由淺入深地吻在一起。
    他嘴裏的火鍋味好香,好好吃。
    但我還有殘存的理智,沒多久我停下來,一並躲開了他的手臂。
    然後他哭了。
    怎麼哭了呢,哭什麼呢,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哭,亂七八糟解釋了好多,他還是哭,哭了好一會,他才止住眼淚,笑著說:“沒事了,吃火鍋吧。”
    嗯,不哭不哭,吃火鍋。
    他眼睫毛上還粘著淚珠,隔著一層眼鏡熠熠發光,戳心又動人。
    他邊吃邊偷偷看我,吃完一起看春晚也是,灼灼的目光盯在我身上,還以為我看不到,真是……怎麼這麼萌。
    其實到最後幾個節目的時候,我心思已經不在這裏了。我不知道,我滿腦子都是庚聲那雙勾魂眼,我當時就是想回過頭去看他,讓他把我魂兒給勾走。想得實在太燒心了。
    所以節目一結束,我就笑著對他說:“困嗎?”
    他說:“不困。”
    那讓我看看那雙勾魂的眼睛。
    盯著眼睛看了又看,看到心跳錯亂。
    我問:“那我們幹點什麼好呢?”
    隻要他說,我們就做。
    可他笑了笑,又軟又萌地說:“不知道。”
    “還想看點什麼嗎?”
    他說都行。
    的確是都行,他都一樣不看,隻是看我,看我,還是看著我。
    我覺得我的魂沒了,他可能也看出來了我已經丟了魂,膽子都大了,伸手在我腰腹上肆意地挑撥。
    我在和我殘存的理智作鬥爭。
    但他停下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注定失敗了。
    一瞬間的空虛和渴望全被勾了出來,我感覺自己瘋了,被庚聲這個小妖精折磨瘋了。
    所以,隨他去吧,瘋了,徹底瘋了。
    我可以肯定,那晚我沒喝醉,我很清醒,但我又很不清醒,我竟然憑著人的直覺和一個同性上了床,還很享受很舒服,這肯定是我的神誌被蒙上了豬油。
    第二天一早,看到那個男孩竟然縮在桌子上睡覺,我忽地一下好心疼。
    我把他抱回床上,給他蓋好被子,然後出了宿舍。
    外麵天地一片銀白,雪壓城,靜謐又安詳。可我心裏卻是一場極刑,哄雜又吵嚷,紛亂又荒唐。
    我不明白我跟庚聲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我和他之間這是什麼,愛嗎?
    可是,這怎麼可能,同性之間怎麼可能有愛。
    所以我們之間這是什麼?
    ……遊戲嗎?縱欲嗎?瘋狂嗎?嚐試嗎?
    他媽的,這到底是什麼啊?!
    我在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竟然不知不覺走到了天亮。該回去了吧,庚聲還沒吃飯呢,給他買點……包子吧,不知道他還記得曾經掉到地上的包子嗎。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他竟然在打掃衛生。你看看這個男孩啊,就不知道享福嗎,新年第一天就爬起來幹活,多睡一會不好嗎。
    我不讓他幹了,趕緊來吃熱騰騰的包子,我還特地給他買了他喜歡吃的豆角餡兒的。
    但他吃了一口,卻皺起了眉。
    我問他:“不合胃口嗎?”
    他說沒有,然後接著吃,吃的時候表情很奇怪,我覺得是豆角餡兒的不好吃,他不好意思說。
    果然,他吃了幾口就放棄了,抬頭滿是羞愧對我說:“對不起一直騙你,我其實不是很喜歡吃豆角。”
    可他願意跟我說了呀,他願意跟我說他自己的意願而不是一直將就著他人的意願了。
    多好啊。
    我直接就把我們倆的包子換了過來,然後對他說:“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啊,喏,我的是杏鮑菇的,你嚐嚐吃的慣不。”
    他吃得很香,應該是很吃的慣,那就好。
    吃完飯我就去打掃衛生了,除舊迎新啊,那可是庚聲說過的,看來他也喜歡幹淨的環境,那我就收拾收拾。
    他沒事幹,別扭地站在屋裏,但看著卻莫名有些可愛。
    我去洗衣服了,昨晚弄髒的衣服,我得洗幹淨。
    希望新的一年能越來越好,庚聲也能越來越棒。
    正洗著衣服,突然我落入了一個懷抱,一個溫暖的,充滿愛意的,讓我突然心酸難受的懷抱。
    像極了電視上演的,夫妻之間代表守護的背後式擁抱。
    庚聲……他是不是誤會什麼了,他……是不是以為我也是同性戀啊,我不是啊,他別誤會啊。
    他側臉貼在我的肩膀,軟軟的,如此親昵,如此自然,如此讓我心慌意亂。
    我停下來,回身對他說:“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的關係會發展成這樣。”
    他果然是誤會了。
    他說:“沒事,我也沒想到。”
    他的笑容那樣無邪,很紮人心。
    不是這樣的,求求你了庚聲,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一直是喜歡女生的,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我連我自己都不認識了,我一狠心對他說:“我不是沒想到,我是,我是不希望我們變成這樣。”
    他愣了,笑容一瞬間就死亡了。
    “對不起,”我隻能抱歉地笑著說出我所以為的真相,“咱都別把一夜情太當回事了好不好,成年人了,縱個欲很正常,就是玩玩,千萬別當真,也別想些有的沒的,我們就隻能是朋友,明白嗎?”
    庚聲哭了。
    哭得我心裏千噸重,壓著喘不動氣。
    他撕心裂肺的眼淚連成汩汩清流,流不斷,讓人窒息。
    “尹恂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又不會成為你的負擔,你為什麼不願意正視自己的內心啊,可你明明對我那麼好,你明明給我希望了啊,你現在為什麼又要讓我絕望?為什麼啊?是我哪裏做的不好嗎?我哪裏對不起你了嗎?我哪裏做錯了嗎??”
    庚聲,別說了,你越是這樣,我的心越痛。
    別說了,結束吧。
    “你別這樣了,你這樣,我很累。”我說。
    他竟然不哭了,慢慢停下來,紅腫著眼睛看我:“那昨天晚上又算什麼呢?”
    他怎麼會好意思問這個!!
    一時間驚詫不已,我不小心打翻了洗衣盆,結果水濺得到處都是,像極了庚聲的眼淚。
    他怎麼好意思說這個,我最不敢麵對的……那個。
    我從來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會感情用事,情急之下說出來的話都不像是人話,幹出來的事連畜生都不如。
    我,我竟然說他要是覺得虧了我轉他錢,收下錢就別再演苦情戲了。
    而且我還這麼做了,我拿起手機直接轉了我微信裏所有的存款,再拿起來他手機直接點了收款。
    他該是受到刺激了,直接奪過去手機,從我身邊跑走了。
    像一陣風,刮過,留下我一室的懊喪與蒼涼。
    在點擊他微信收款退出時,我看到了他手機屏幕,那一瞬間,我就冷靜了,我就後悔了,我就想扇自己巴掌了。
    他的手機屏幕是黑夜,上麵有我的名字,金黃色的,下麵襯著三個小字——我的星。
    他的星星,我是他的星星。
    可星星幹了什麼,星星怎麼可以幹這樣的事情,讓他的希望變成了徹底的失望啊……我到底是在幹什麼啊……
    眼淚在眼眶中打旋的時候,庚聲的舍友來了。
    他敲門問我:“庚聲不在你這裏嗎?”
    “他早就走了。”
    “哦,”他看到了庚聲的外套,指著它問,“哎?他外套不是還在這裏?”
    對!!庚聲還沒有穿外套!!
    “你快去找找他,外麵下雪那麼冷,他穿的很少,”我邊說邊把衣服遞給他舍友,“趕緊趁著還沒跑遠,麻煩你了,快去找找他。”
    他舍友哦哦了兩聲,拿著衣服也跑了出去。
    我把陽台上的衣服洗完,收拾好行李,歎了口氣。
    鬧成如今這副模樣,留在這裏還有什麼意義,不如各自冷靜一段時間吧,也好好捋捋這到底是誰做錯了,誰的罪過。
    這麼想著,我拉著行李箱,出了宿舍,可在宿舍樓下,我看到了庚聲,還有他的舍友。
    他的舍友摟著他,很是親密。
    這是什麼?愛情轉移?把一個人的溫暖,轉移到另一個的胸膛嗎?
    從他們身邊擦過的時候,握著行李的手不自覺緊了緊,擦肩而過,多像我們的曾經,可竟然也是如今的結束。庚聲,我們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我停下來,歎了口氣,順手搓了搓被凍僵了的手指。他剛剛也是這麼冷的吧,不,應該比我還冷,他連外套都沒穿。
    正要起步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我:“尹恂,等等。”
    我回頭看,是庚聲他舍友。
    “這個,你收著,”他塞給我一副手套,“庚聲說,這是他對你最後的關心了,以後你也不要再來找他了。”
    手套攥在手裏,我鼻尖發酸,眼睛發燙。我知道,終究是我錯過了,這麼好的一個人,好得像天山上一塵不染的潔白雪蓮,好得像是一隻白鴿,可我終究是錯過了。
    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了,庚聲也有了更好的朋友,他舍友對他挺關心的,希望他能給庚聲帶來溫暖和……愛吧。
    愛?不對,同性之間怎麼可能有愛。
    但還是希望他舍友能給庚聲帶來溫暖吧,不要讓他的黑夜裏沒有了星星的光亮。
    開學之後再回到學校,我參加了大創項目比賽,事情很多很忙,很長時間也沒有再去關心庚聲的消息。
    但有天我和我的合作夥伴一起去拍證件照的時候,又遇到他了,他和他舍友一起吃燒烤,還喝酒呢,那應該是可以慢慢融入生活了吧。
    拍完照出來可能有點冷,跟我一起去拍照的那個女生就從包裏掏出來一副手套,我一下子看傻眼了,竟然跟庚聲最後送我那副那麼像,不仔細看簡直就一模一樣。
    “這不是男款的嗎?你怎麼戴這樣的手套?”我問她。
    她哈哈大笑,很開心地說:“我喜歡的人送我的哦!他眼光太差啦,不光男款女款不分,而且——你瞧瞧這手套啊,連圖案都這麼老氣。”
    我笑了笑:“我也有一雙一樣的。”
    “啊??”她趕緊掩麵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其實看久了挺好看的,主要它是暖和,實用。”
    “不是我買的,也是別人送的。”我解釋說。
    “啊啊?”她八卦的心思一下子就起來了,不停地盤問,“誰啊誰啊,追你的人那麼多,你可是從來不收別人禮物的哎!這誰送你的啊,是最近黏你黏的緊的那個小姑娘嗎?”
    “不是,是個男生。”
    “啊啊啊!!真的嗎?”她突然尖叫起來。
    “真的。”還是——這一生我都忘不了的那個男生,那個男孩。
    “他是不是喜歡你呀?!”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開玩笑,但我當時腦子一抽,說了是。
    “啊啊啊!!!”她又尖叫了,“尹恂你收了人家手套,你是不是也喜歡他啊!”
    “我喜歡女生的好不好?”
    “哼,你就裝吧,”她開心地跳了起來,“你一說男生我就知道是誰了,還想瞞我?哎,是不是那個瘦瘦的,經常和你在一起的,那個戴眼鏡的男的?”
    我沒說話。
    “尹恂我跟你說,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你就是對人家有意思,要不然去年元旦的時候,你幹嘛去買心願棉花糖給他吃,那可是隻有小情侶才可以互送的棉花糖哎!真的,喜歡一個人可是藏不住的,你早就彎了。哎哎,姐妹挺你,這男生挺好的,長的也俊,你可別錯過了,愛他,就要勇敢說出來!”
    她,她在胡說八道什麼啊,這什麼彎不彎的,我怎麼可能彎呢……
    而且還說什麼愛他,同性之間怎麼可能……有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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