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放開。”他說，聲色清冷，然而，玉麵藏春。
    眉梢眼角悉堆風情。
    趙天這隻畜生像是聾了般，扣住阿陷將要掙紮的雙手，毛茸茸的腦袋不住地摩挲著阿陷修長玉白的頸項。
    跟家裏的那條狼狗學的。
    清晨是萬物朦朧的時分，欲望也變得純真到理直氣壯起來。
    有些破舊的青瓦屋，勉強可供兩人並躺的木板床，灰藍色的床單與被子，赤裸的兩個靈長類動物，被神的雙手糅合，緊密相連不留空隙，又好似摻雜了紅藥的白粉麵團，黏黏糊糊。
    趙家的大狼狗此刻正睡在花田間，發著夢。
    二、
    山外麵不是個好地方。
    趙天的媽老想著往山外跑，所以趙天的爸就死命打她。打累了，一捆麻繩，像栓狗似的栓在屋子裏。她隻好像個瘋子般，惡毒地咒罵，不止不休直到再也開不了口。
    所以在趙天眼中，大山之外是個極糟極壞的去處。他寧可一輩子都不出去，他的媳婦，他的仙仙也得安分老實地住在山裏。
    他怕傷到阿陷白嫩的手腕，撕了他最好最軟的一件衣服，小心地纏在腕間，另一頭牢牢地紮在鐵環上。
    一條鐵鏈子，勉強可以讓阿陷在屋裏活動，出不了正門。
    阿陷不是沒試過割斷布繩，但一旦趙天見了，兩眼透著暗光，先是將人弄到床上胡天胡地地折騰，待得他渾身無力時，硬是逼他看著自己是如何被再次拴住。
    氣得阿陷身體輕顫，沾著水痕的臉上滿是紅暈。
    趙天便將人抱緊，拿捏著哄小孩兒的語氣說：“仙仙乖，仙仙不跑，外麵壞得很……”
    病態又熾熱，像是蜘蛛溫柔又狠毒地用網慢慢捕獲獵物。
    阿陷累得說不出話，隻好閉眼不搭理他的瘋言瘋語。
    三、
    住在山裏，與山外隔絕，自然吃食沒有外麵那樣精細，有時連調味料都備不起。
    以前趙天一日三餐都是草草解決了事，自從有了媳婦之後才突然起了心思琢磨飯菜。
    媳婦不愛吃葷腥，哪怕是炒的素菜都得少油少鹽。他又愛吃水果，趙天就每天去花天忙時都不忘去林子裏搜羅山果子，保證他頓頓都能吃到新鮮水果。
    剛開始自己折騰菜式的時候，做出來連狗都嫌棄，所以趙天就掏錢給附近趙大壯家買飯菜。
    趙大壯有個買來的媳婦，原來也老想著跑後來生了娃就老實多了，現在快四五十歲了，別的不說，起碼做菜比莽漢子來說好吃多了。
    因此，趙二木提著他媽給的飯籃子躡手躡腳地靠近趙天家，悄悄隔著土籬笆瞧裏麵的屋子。
    大狼狗在花田裏待著。
    趙天那間房的窗戶原是玻璃窗，半邊碎了拿報紙糊著，另外一邊則是尚且完好的玻璃，正好對著兩人睡覺的床。
    山頂白雪堆出來的美人俯臥在被窩裏，神色倦懶，眉宇一派豔色。
    比小時候舍不得吃的奶糖球還白，那也肯定比奶糖還甜。
    趙二木舔舔起了白皮的嘴，唾液被狠狠地咽下。
    突然，露出一身肌肉的趙天出現在窗前，擋住了那半扇春景，神情危險。趙二木嚇得像是被獵狗咬住後頸的兔子，蹭著牆縮下身。
    還沒等他緩過勁呢，看守寶藏的瘋狗就出現了。
    居高臨下。
    他手腳發軟，心裏寒氣陣陣，腦子裏的淫蟲這會兒也老實地藏著，顫巍巍地：“趙，趙哥，我娘讓我給你和，那個小嫂子，送的飯……我，我先，回，回了啊。”
    趕緊把籃子撇下，拔腿就打算跑。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紀，趙天長得人高馬大，趙二木也算的上是長手長腳，卻偏偏在趙天麵前畏畏縮縮的。
    所以他還沒邁開步子跑幾步呢，趙天直接猿臂一伸揪住他的後衣領，生生把人拽住，說：“下次再看，老子就割了你那二兩肉喂狗。”
    雙眼赤紅，額角青筋暴起，駭人得很。
    趙二木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忙說：“不敢了，趙哥我不敢了！”
    盯著那雙寫滿驚恐的眼幾息，趙天才鬆開，一腳踹過去冷聲：“滾。”
    他才是屁滾尿流地跑了。
    四、
    阿陷休息了會，才感覺緩過勁來，結果腹中空空，肚子發出哀鳴。
    那瘋狗不見，阿陷早就習慣他伺候自己，現下床邊空空，下意識地出聲喊：“趙天！”
    嗓子在之前的胡鬧中變得嘶啞，這一聲反而顯得慵懶，有點撒嬌的意味。
    他住了嘴，恰好趙天聽到了，凶神惡煞的表情變得溫柔，提著籃子回屋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我在呢，媳婦兒你醒啦？”
    阿陷本是不太喜歡趙天的，此刻有幾分不自在：“我餓了。”
    趙天心疼，便趕緊把飯菜拿出來擺在桌上，一葷兩素，配個山鮮湯，倒是香。
    而後快步走向床，連人帶被子地抱到飯桌旁，直接放在自個腿上。
    阿陷想起身，奈何身後的畜生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牢實，掙紮無果後隻好費力伸出印著紅痕青紫的手臂，慢慢地端起碗吃菜。
    趙天饜足地盯著阿陷，直到對方放下碗，才是就著那碗掃蕩那些殘羹剩飯。
    阿陷不算特別有潔癖的人，卻也受不了趙天吃他的剩飯這種事。剛開始他還試圖和趙天講道理，趙天隻一個勁兒地說香，讓阿陷拿他沒辦法，隻好眼不見心不煩。
    趙天樂嗬嗬地吃完，也不想收拾了，便抱著人回了房。
    五、
    才從田裏回來的趙大壯看見兒子跟丟了魂樣的，厲聲罵到：“混小子！被鬼攆了啊？！”
    趙二木回過神，他沒膽跟他爸講自己偷窺被趙天逮住事，支支吾吾。
    幸好，趙大壯早飯沒吃就出去了，這會兒正餓著呢，也沒精力想別的事。
    蹬腳踹開門，粗著聲氣：“飯呢？老子他媽快餓死了！臭婆娘死哪去了？”
    趙二木他娘低著頭把肉和酒端上桌，放下後，果不其然挨了一巴掌，焦黃褶皺的臉又多了個巴掌印，連枯黃如蓬草的頭發都被扇得散下來，過分消瘦的身體險些飛出去。
    女人兩眼呆滯，心中卻苦笑，誰能想到她才剛好30歲呢？
    趙大壯咂了口酒，嫌惡地看著女人：“md臭婊子，擺著張喪門星的臉給誰看？還不滾去幹活！”
    女人如釋重負，縮著身逃似的鑽進屋後的牲口圈。
    全程她的兒子，一言不發，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她。
    父子倆喝著小酒。
    酒壯慫人膽，趙二木酒量輕，不一會兒就心飄了，斷斷續續說：“趙瘋狗撿的男媳婦真tm美！”打了個酒嗝，“爸，我啥時候也能撿個那樣的媳婦啊？嗝……到時候叫她給咱家生他十幾二十個大胖小子給咱摔火盆……”
    趙大壯黢黑的臉變成酒紅色，語氣飄飄：“呸！他趙天算個球！早晚有一天，老子叫他把那小媳婦給咱爺倆爽爽……他，嗝，也得忍著……哼”
    想到那小媳婦的臉蛋身段，父子倆不由得猥瑣，任由那淫蟲在腦子裏逞凶。
    其實這山裏的人多是靠種花和倒賣山貨換錢，趙天家的花田最大最好，錢也掙得多，怪不得其他人家嫉恨。
    “當年要不是老…老子，幫趙三九把那女的弄回來，趙天那狗崽子還不知道在哪呢！”
    又像是想到什麼，趙大壯拍著兒子的肩說：“再過個三五天，老彪來瞧貨的時候，爹叫他給你弄個漂亮媳婦回來……”
    “嘿嘿，好，我也有媳婦了……”
    說罷，兩人又再喝了兩杯，duangduang趴在酒桌上醉過去，口中囈語胡話不止。
    藏在門後的女人，聽完了全部，手指在提著的桶把上留下深痕，折射出怨恨的兩眼緊索那對毀了她一生的父子，又像是想到什麼，再度變回了老實麻木的模樣。

    作者閑話：

    咳咳，又在危險的邊緣瘋狂試探的作者君……
    球球放過，我還是個孩子啊
    有意思的事：我發現“救救孩子”竟然出現在魯迅先生的《狂人日記》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