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可惜了我這副好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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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求老鴇放我出去,我是尚書令的女兒,等我回到家,一定遣人來還錢。
老鴇說尚書令一家早已在大火中化為灰燼,我當場昏厥。
我大病了一場,病初愈時,我下床求老鴇放我出去,寫張欠條,待我湊夠錢再來還。
老鴇說這青樓裏有哪一個女子又是自甘淪落風塵。
哪一個不是被世道打壓,活不下去了才到這地方來尋一席之地。
我就算是出去了,最終也還是會回來的。
我哭著跟老鴇說我會彈琴,會吟詩。
唱曲兒等歌妓才會做的事,我從前不會,但我可以學。
燒水做飯,端茶倒水這種丫鬟做的雜活,我從前不會,但我也可以學。
但老鴇說可惜了我這副好樣貌。
許多淫蕩之極的話,我不會說,直到繡花針深深紮進我的指甲縫。
每天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裙,坐在客人的腿上賠笑,客人稍有不悅,我一天的飯就沒了。
我求常來找我的張公子,求他贖我出去,無論是做妾還是做丫鬟我都願意。
伺候一個人,總比伺候許多人好得多。
張公子說他家門的清譽絕不能被風塵女子所染。
倒也有個商賈買下我作妾,可是自古商人重利輕別離,不出三月,我又被賣回了青樓。
初時我總還抱有希望,相信天無絕人之路,青樓裏的姐妹總是以一副同情的眼光看著我。
現在想來,她們看當時的我,就像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後來他們在我的肩上烙下“妓”的字樣,賣到了軍營。
“奴叫周歲,家住冀州。”周歲周歲,周周歲歲,歲歲平安,窮苦人家對孩子的期盼,都在這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裏。
將軍微微皺了皺眉,似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可是家中遭了什麼變故,才被賣到軍營裏?”
“奴的家鄉連年鬧饑荒,爹娘為了幾鬥米,把奴送進了青樓。”
這是周歲姑娘生前告訴我的,後來,她因為企圖逃出青樓,被老鴇當著眾姐妹的麵活活打死了。
將軍細細地打量我,眼裏的疑慮並沒有因為我的話而消失。
片刻之後,他仿佛累了一般,放棄了追問。
“以後你就住在我帳裏。”說完他一頭倒在炕上,呼呼大睡起來。
我終於不用回到那個肮髒的帳篷裏,再也不用吃士兵們留下的剩飯,將軍還派人送了幾件衣服給我。
可以吃飽,可以穿暖。
我很滿意。
不打仗的時候,將軍也會和我一起吃飯。
比起從前,他對我的態度友善了許多,偶爾也和我搭搭話。
我們依舊一起睡在炕上,隻是從那晚之後,他再也沒碰過我。
我心裏自然感到奇怪,但也懶得去探究。
將軍似乎也是江南一帶的人,在帳篷裏吃飯,更多的時候,他都是慢條斯理地細嚼慢咽。
如若不是他滿身的傷疤和黝黑粗糙的皮膚,我幾乎要懷疑他是江南富庶人家的公子哥,從小錦衣玉食,和我一樣,曾好好地活在爹娘的庇護下,不知風雨。
這麼想著,一張清俊的麵孔又不受控製地闖進我的腦海。
八年不見,那個少年,他現在是什麼模樣,可有婚娶,他所心儀的又是什麼樣的女子。
鼻子不由得一酸。
如果當年一切無虞,我是否有機會站在他的身邊?
可笑,現在又來想這些做什麼。
他與我,早已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沒有什麼好留戀的。
隻是偶爾想起他教我彈琴時那雙溫柔的手。
和他的衣袖上熏的檀香。
而已。
“冀州女子吃飯也像你這般溫吞吞的麼?”
“奴跟著將軍學的。”
他輕笑了一聲,隻是笑意不達眼底。
作者閑話:
好喜歡冷冷的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