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篇 021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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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自顧自走了,周陵沒有管身後人,對宋一墨道:“我怎麼感覺,聖上十分斷定那位神仙會來。”
宋一墨也有這樣的感覺:“想必是他給了什麼承諾。”
“倒沒想到聖上沉迷修道是這樣的緣故。”
說話間兩人已然到了含青院,宋一墨為他解釋:“皇帝造了業孽,已經斷了仙緣,即便是修道,也隻是魔道。”
“嗯?”周陵愣住了,隨即又歎道,“說來咱們這位帝王也算是命途多舛,他是宮女所生,本沒有資格繼承大統,幼年也過得困苦,後來幾位皇子爭位失敗,他被迫登上帝位,便是一直沉迷於修道,引得文武百官不滿,祖父屢屢勸他勤政,反倒叫他記恨在心。如今想來,應該是應了那句仙人的話,不可貪戀皇權女色……即便是這般心誠,卻不知他屍位素餐,便已經是業孽,終究斷了仙緣。”
這些宮廷秘辛宋一墨也是頭一次聽聞,這樣想來,確實是命運弄人。
“你說十日便走?”
“嗯。”
周陵還有些舍不得,低聲問:“那木頭呢?不找了嗎?”
宋一墨看著不忍,卻也不肯將他留在此處,語氣難得帶了兩分強硬:“這幾日與你的朋友好好道別。”
周陵略帶些自嘲:“如今這境況,我那些朋友恐怕不會來。”
他自幼是公候子弟,結交的也都是些權貴,如今,這些人要麼在追捕他這件事上出了力,要麼便被周宴打壓。
此時消息靈通知道他回來的人,也該知道有一尊仙與他同在,即便過來看望他,也不知是什麼心思,周陵懶得分辨了。
他的一舉一動總是牽動宋一墨的心神。
他難過,宋一墨也皺眉,可是說出口的隻有幹巴巴的一句:“會有的。”
正說著,門被推開,一位白衣女子站在門口,清冷的眼神掃過二人,淡淡道了句:“公子。”
“嗯。”宋一墨頷首回應,“這是周陵公子。”
“白芷。”
周陵亦回了禮:“周陵。”
兩個人的話一個比一個簡潔,一個賽一個冷若冰霜。
宋一墨的惆悵一掃而空,輕笑著吩咐:“我去尋一白木,這幾日周陵便交由你來照料,一日三餐按時用,不可飲酒,不可貪歡。”
周陵被他說得臉上一紅:“我何曾貪歡過?”
宋一墨不理他:“院中或有人來訪,不必阻攔,不規矩的也不必手下留情。”
白芷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應是。
說完了這些,他又對周陵囑咐:“阿陵,你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周陵便有一種錯覺,好像他是宋一墨剛娶回家裏的小媳婦一般,丈夫出門時依依惜別,答應他在家裏伺候公婆,乖乖等著男人回來。
他被這種畫麵惡心的一個激靈,一把推開他:“知道了,你去吧。”
這脾氣來得毫無預兆,宋一墨仔細分辨,又覺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不像是真的生了氣,便不管他,轉身走了。
他一走,周陵又後悔方才推他那一下,心裏思來想去,竟越想越是難受起來。
白芷嗤笑一聲,不指望他招待自己,往周圍打量了一翻,走到左邊耳房中,將床榻櫃子什麼都扔出院子,隨手做了個除塵決,放下蒲團便是一處修煉之所了。
周陵方發覺自己失態,多少有些臉紅:“白姑娘,這裏實在簡陋,不遠便是一座閣樓,是舍妹出閣前的居所,我命人將那處收拾一番?”
“不必。”白芷說完便走過去坐在蒲團上,看著便是要直接清修了。
周陵隻好道:“周某告辭。”
他才走出一步,白芷又叫住了他:“你與公子什麼關係?”
“我與宋一墨……說來話長。”
白芷沒有搭腔,不知道是叫他長話短說的意思,還是不想再聽的意思,抑或是容許他繼續講下去的意思。周陵也不再答話,徑自出去了。
……
周陵沒有將宋一墨的話放在心上,誰知第二日果真有人前來拜訪,乃是他的同窗紀靈。這位出身國公府,母親是昌隆郡主的庶妹,算來應當是他的表兄,曾經關係也不錯。
隨他前來的應大沒有見到仙君,便自在許多,安排人為他們準備瓜果,依舊是從前周府待客的禮數。
周陵唯恐自己一走有人擾了裏麵的仙姑清修,便將待客地方選在了含青院進門的園子裏,也算是雅致。
兩人許久未見,互相通了消息,聊了一番京都變化與最近起伏較大的同窗,彼此都十分唏噓。後又手談兩局,一勝一負,算是平手。
應大帶著幾個婢子侍奉左右,這一次倒是沒有什麼花紅柳綠,周陵也沒有多言。
如此一日,賓主盡歡。
應大的心放下去一些,周陵卻更加警惕。
第二日又有人前來拜訪,這一次的是宏信書院的一些學子,與周陵也算是同窗,有些十分熟稔,有些隻是有所耳聞。
這些人自然不適合在含青院招待,應大便提議眾人一道去梅香園,周陵皺了皺眉,看了一眼耳房。
不知是聽到了還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那門正好打開,白芷白紗遮麵,神色冰冷,一步一步走到周陵身邊。
白芷是誰?是整個周家的恩人,那一日白衣飄飄,揮手便是仙舟,是救了整個周家的仙姑,周家為她立了供奉祠堂,祠堂四周都是她的畫像。
應大當然見過,如何認不出來?當即便跪下了:“拜見仙姑,仙姑親臨周府,老奴招待不周,實在該死,請仙姑恕罪。”
一眾人隻聽說這裏有位仙君,這仙姑是哪裏冒出來的?怕不是周家做的局?
白芷連眼神也沒給他們,隻是看著周陵:“我隨你去。”
“勞煩仙子。”周陵開口,直接確認了這位的身份。
旁邊的眾位公子個個呆若木雞,此時有心像應大一樣跪下叩拜,但看周陵無動於衷,又不知能不能跪。這主仆二人禮數差別太大,他們跪了倒好像是周陵的仆役一流似的,便一個兩個隻是躬身行禮。
白芷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那副神情從未變過。
這一日眾人拘謹許多,一個兩個排著隊與周陵說了說話,挨個兒問候了白芷,可惜仙子一個字也沒回答。
宴席末,周宴帶著族中子弟前來拜謝白芷,白芷照舊沒有回答,冷眼看著這些人自己跪拜,自己離去。
到得第三日,這些“朋友”再次來訪,隊伍再次壯大。一些公侯子弟全部都來了,擠擠攘攘四五十人,倒像是要開詩會一般。紀靈也混在其中。
幾人捉對兒說話的時候,紀靈悄悄走過來,將他拉到一邊,對他道:“周閣老給每家都發了消息,說是有仙君在你院中下榻,或許會招收一些有靈根的弟子,我與你有些交情,你同我明說一句,這話是真是假?”
周陵自然是搖了搖頭:“你也看到了,仙君並不在。”
紀靈的眼神往他身後的白芷飄了飄,很顯然,仙君不在,但是仙姑在呀。
“仙子招不招收弟子,你看不出來?”
行吧!紀靈隻好表示他不瞎。
周陵扯住他,又問道:“閣老這話是傳給哪些人的?”
紀靈似乎是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回道:“還能是誰,你的友人。”
周陵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宋一墨想讓他與朋友告別,必定說過什麼除了他的朋友其他人不必前來打擾的話。
周宴豈會放過與仙人攀扯的機會?可惜是被門口的結界攔了。結界雖結實,架不住宋一墨給他開了一個口子——周陵的朋友。
周宴也就廣散消息,吸引這些周陵的“友人”多多前來“拜訪”。隻要含青院的大門開了,丫鬟進進出出不是常事?周家女兒來來往往不是尋常?他若是有事相求,來這裏招待客人的時候“偶遇”仙君不是正常?
周陵心底又是失望又是冷笑,心道,如今仙君換成了仙姑,可憐他偌大周府的女郎們沒了出頭之路,怕那些堂兄堂弟要不安分了。
果不其然,過不多久又有周家一些兒郎前來園中幫忙“待客”,一個兩個全部都圍著白芷轉悠。
白芷的脾氣可不好,見到這麼些個人的眼睛裏明晃晃的勾引,直接冷笑一聲,甩袖離場。
周陵自然是追著走了,走之前還不忘對各位弟弟們招呼一聲:“恕我招待不周,隻能請舍弟周陌替我為各位賠禮。辛苦幾位弟弟了。”
他逃之夭夭,將這裏所有的人都丟給了這些前來偶遇的周家子弟。
進了含青院,白芷正坐在石桌旁等他,嘲諷:“這就是周家的報恩?”
周陵臉上一紅,索性也坐下來,甩鍋道:“與我無關。”
白芷被他的不要臉驚呆了,臉上的神色都有一瞬間的冰裂:“嗬,周家人。”
“我此時倒發覺,做姑娘有時比做男人強些。”周陵笑道。
白芷隻聽過恨不生為男兒的,頭一次聽這論調,有些好奇:“怎麼說?”
周陵組織了一下語言:“若是宋一墨在,此刻偶遇我的那些堂妹,多半是要帶我落荒而逃,還要被人指點一句:不解風情。此時白姑娘在,便是直接打死一兩個,也是無妨的,說出去隻是他們瘌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
白芷冷哼一聲:“狡辯,若叫你變成女子,你願意?”
“求之不得。”
白芷不信。
周陵便補充了一句:“若我是女子,此刻便能賴著宋一墨,嫁給他。”
這話聽來虛假,其實是個真話,周陵說完,耳朵都有些紅。
“無恥!”白芷狠狠一拍桌子,轉身離去。
周陵一眼看過去,發覺她的耳後根竟是紅了,頓時覺得自己發覺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時間不知道是驚訝還是心酸,甚至還有些……戰意!
等他自己冷靜一些,站起身的時候總覺得身邊有什麼東西不太對,再一看,原先的石桌不翼而飛,地上隻有一些白色的粉末,而剛剛,白芷就隻是隨便拍了一下桌子而已……
周陵打了個寒戰,方才的戰意消失的一幹二淨。
作者閑話:
叮,藏鋒仙君,您丟在含青院一個寶貝【周陵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