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之路  第一百四十七章 坐實(四)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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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既已挑明,安然也知天羽不再顧慮,隻是“哼”了一聲,又道:“殺人的感覺是不是遠比救人來得暢快?”
    天羽明白昭華宮的事安然已經知道了,這裏是他的地盤,怎麼可能瞞過他的耳目?那張紙中對東方曄的處理是殺死或使其失蹤,二者選一,而自己卻做了第三個選擇,為他輸入內力,顯然這大大違背了安然的意願。
    “他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待。”天羽垂下眼瞼淡淡的說道。
    “交待?”安然挑眉看著天羽,語氣不屑,“人有貴賤之分,你既在意一棵小苗,我也不在乎多割幾把草。”
    天羽抬眸,麵上含著幾分怒氣,質問道:“在你眼裏,人命真如草芥嗎?”天羽話音剛落,就覺丹田中似插入一把鋼刀,痛得他一下緊緊咬住牙關,眼中立時蒙了一層水霧。隻不過是有側隱之情的一句話,天羽卻感覺到體內由情咒引發的痛更勝以往。
    “唉,”安然似是憐惜的歎口氣,說道:“小天羽,這麼久,還學不乖嗎?”
    一定是他又做了什麼,天羽忍住眼中的淚,道:“每個人都是有極限的,你就不怕我忍受不住,一死了之?”
    “嗬嗬,”安然輕笑,“好呀,我就讓漆冰和天墨生不如死。”
    “卑鄙!”天羽怒視著安然,聲音似從齒縫中擠出。
    安然是何等人,當年為了東方智,他放下了一切,包括尊嚴,為了得到東方智乃至今日他所做的一切又豈是卑鄙二字可以形容的?況且他算準天羽是不會死的,隻要漆冰、天墨仍在他的手中,他就有十足的把握掌控這魂影宮的第一殺手,讓他為自己所用。
    安然舒服的靠著椅背,道:“我說過,我需要不相幹的人,更不在乎不相幹的人。”
    天羽深吸口氣,道:“你想怎樣?”
    安然擺擺手,道:“不是我想怎樣。”
    “要我做什麼,你才肯放過他們二人。”
    “這個問題我們似乎討論過。”
    “安然,我沒猜錯的話,即使我殺掉東方曄,你也仍會讓漆冰做同樣的事,相同的我按你所說除掉名單中的所有人,這樣做隻是為增加我的罪惡,而不是你的最終目的。我說得對不對?”
    “啪啪”,安然拍了兩下掌,讚道:“聰明。”接著上身前傾,一字一句道,“我要你鏟平魂影宮,殺了東方月。”
    天羽“嗤”得笑了一聲,道:“公公太看得起天羽了,天羽自問沒那麼大本事。”
    若魂影宮那麼好除,不知多少人早將其除之而後快,再者就對天羽來說,單是豆老大一人,他就得殺人不成反被擒。
    安然心知天羽說得是實話,他雖天姿極高,但他終究隻有十五歲,且江湖經驗極其缺乏,不然怎會受自己所控?至於魂影宮,以前都不曾防礙到自己,更何況現在,銀紅四煞已去其三,天墨又為自己所用,而這金色魂影今夜也將毀在自己手中,至於葉玄、秦戩等人,自己從為將他們放在眼中,唯一感到棘手的便隻有那個豆老大,自己小心防範就是。
    安然悠悠的說道:“開句玩笑。”
    如果天羽眼中藍色的火焰能化為實體的話,這處暖閣早已化為灰燼。
    安然通過剛剛的試探,已然勝券在握,美目流轉的目光落到自己修長白皙的五指上,又看向天羽道:“好,我們就明人不說暗話,我也不想多造殺孽,你隻需除去名單上的魏氏一家。”
    魏氏,即魏祺遠,國都府尹。
    天羽明白隻要自己答應,便是步入萬丈深淵,再難脫身。
    安然自是留意到他眼神的閃爍,步步緊逼道:“我們以起火為號,我的人亥時看到城南火起,便撤回,我同時安排天墨和漆冰離開。若不然……”
    安然未盡的話,是赤/裸/裸的威脅,天羽道:“好,隻要你信守承諾。”正如天羽對漆冰所說如果以十人或百人的死可以換回更多人的性命,我去做好了。
    “那是自然,說不定你們今夜還可以相見。”
    安然語聲愉悅,天羽卻感覺到他的話中似是隱藏了什麼,他未及多想,又聽安然道:“來人呢,”隨著他的話音,走上來一名低眉順眼的小太監,天羽認得,那是卜忠。
    “公公有何吩咐?”
    “卜忠,準備上等的膳食,好好侍奉這位公子。”
    卜忠恭敬的答道:“是。”
    天羽看了這主子奴才一眼,冷冷的道:“不需要。”
    安然挑眉看他,表情淡淡,說道:“我可不想我的刀還沒出鞘就先生鏽了。”
    卜忠退了一步,身體微弓,右手抬起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並說道:“公子,請。”天羽咬了咬唇,轉身朝門外走去。
    安然在舒適的太師椅中全身放鬆,眼角眉梢都溢出笑,那種笑帶著棋局將盡的雀躍,透著陰謀得逞的得意,更含著令人發寒的陰冷。
    今夜,真是讓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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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墨離了安然的居住,徑直到了漆冰的門前,房門虛掩,天墨抬右手曲指靠近,又猶豫的放下手,攥成拳。天墨站了一會兒,攤開左手掌,低頭看了看掌心中的錦盒,攥起,終是下定決心,推門進入,房內仍有淡淡的血腥,漆冰穿了一件湖水藍的錦衫站在窗前。
    聽到門聲,漆冰轉過身,看到來人,不由道:“天墨,是你!”麵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訝。
    “我知道,你不希望是我。”天墨黑漆的麵孔看不出表情。
    “不,不,不,”漆冰連忙否認,天羽走後,他想過了,若要救得天羽,必須先使天墨離開這個地方,隻是他沒想到天墨會主動來找他。
    漆冰向前走了幾步,離天墨近些,水汪汪的眼睛中含著歉意,說道:“自離了那處密室,你都不曾和我說過話,我以為你還在怪我。”
    天墨目睹了天淩的消失,而他又不由默認漆冰所扮天淩的存在,甚至從心理上認為他的天淩一直活著,所以麵對漆冰這句模棱兩可的話,天墨的眼神有些複雜,他端詳著這張眉目清俊,一直朝夕相處熟悉的麵容,像是自語的說道:“我怎麼可能怪你,要怪隻怪我自己太過無能。”
    聽著他自責懊惱的話,漆冰竟不知該說什麼,因為自己並不是因為他而易容成天淩,就算是現在也不是為他,而且將天墨完全逼到安然這一邊,自己是要負一定責任的,如果魂影宮的那兩名魂影沒有斃命在那家客棧中,也許事情還有轉還的餘地,但是那隻是也許。想到這裏,漆冰在心中後悔的歎息,放柔了聲音,說道:“天墨,我們走吧,離開這個地方,這裏誰是誰非都與我們無關。”
    天墨一愣,便點點頭,漆冰看那張判官似的黑臉柔和了許多,那沒有情感生氣的黑眸竟亮起來,溢出柔情,也許每個人麵對自己心愛的人都會改變,對天墨來說,天淩便是他的一切,不管天淩說什麼,他都會答應的。同樣對於自己,不管天羽說什麼,自己也都會答應他,並照著他的話去做。
    漆冰抿下唇,唇邊不由泛起一抹微笑,那笑容發自內心,帶著堅定。
    這種笑是何等的熟悉,在蓮穀,在魂影宮,天淩每每也會這樣,隻不過不是為他綻放。天墨黑亮的眸子一下泛起寒意,出手如電。
    漆冰沒有料到天墨竟會突然出手點他穴道,如此近的距離,他沒有防備而天墨也算一等一的好手,漆冰隻來得及道:“你……”身體便軟軟的倒下。
    天墨將其接住,他剛才點了他的軟麻穴。
    漆冰多年行走江湖,類似的事故也遇到過,他馬上冷靜下來,問道:“天墨,你想做什麼?”
    天墨輕撫著他的麵頰,感受著皮膚的溫度,說道:“太像了,連肌/膚的紋理都是一模一樣。”他盯著漆冰那雙前一刻形神具備,而現在眼神已完全不屬於天淩的眼睛,說道,“我知道,天淩已經死了,可是每次看到你,我都認為那一夜是場夢,也正因為看到你,我才會時刻提醒自己天淩因何而死。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天羽,正因為如此,我才更恨他!”
    漆冰冷聲提醒道:“天墨,不要忘記是你將天羽帶到紫巫那裏,才會讓天淩在安然的布局中失去價值,而天淩是自殺的。”
    天墨恨恨的說道:“我當然不會忘記,天淩是因何落入圈套的!若不是他,天淩怎會離開魂影宮,若不是他,天淩焉何要自殺?所以我要讓他為天淩的死付出代價!”
    漆冰沒想到天墨對天羽的恨如此之深,這時的他心中充滿了恨意,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漆冰閉上眼睛說道:“怎麼你打算以我要挾他嗎?”
    “不,”天墨一下放輕了聲音,“你永遠是我的天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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