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之路 第一百四十章 懷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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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敝的庭院中屍橫遍地,血泊中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十具年齡不同的男屍,身上均有多處傷口,從眼睛到脖子再到胸口,大量的血染汙了他們的衣服,洇濕了地麵,未及滲入的彙集到一起慢慢流淌,直至流出府外。
左右廂房的窗紙上濺了大片的紅色,紅柱墨瓦的回廊中一路也散落著屍體,就連回廊盡頭連著的滿月狀石門邊也倒著一人,大概是去送信的小廝。
看著這樣的場麵眾人不敢想像石門的另一邊會是怎樣。
兩個差人有些傻眼,死這麼人而且這麼慘已經不是他們兩個小小官差的能力範圍之事。
有時對人致命的傷害,殺手比仵作更在行。竇開石、上官鏡和上官雲一眼便看出這些人都是死於咽喉的刀傷,其他傷口是有人故意補上的,尤其是眼睛,似乎要掩蓋什麼。三人相互看看,眼中均是問號,竇開石更麵色凝重,因為那處致命傷和死人巷中刁繼勃喉間的傷口幾乎出於同一手法。
“孩他爹呀,”突然一聲女子的哭嚎,隻見一婦女衝過人群撲到一人身上哭喊道:“你死得好慘呀!”
“小五,我的兒呀!”又有一老人也撲上來,抱著一滿臉是血的年青人哭喊,“這是什麼人啊,真是作孽呀!”
…………
“都退回去,退回去!”兩個差人回過神來,高聲喊道。
保護現場是當差的基本守則之一,但是仍不斷有人衝過來,哭喊聲,叫罵聲,亂做一團,單憑一句話已難以控製混亂的場麵,竇開石等三人卻是趁亂潛入了他處。
“嗆啷啷”,瘦差人一下撥出佩刀,哭喊的人頓時靜下來,隻聽他喝道:“都給我退出去,若不然便有勾結匪人破壞現場之嫌。”這句話令外麵的人不敢再近前,衝進來的也猶豫著後退。
“出去,出去,都出去。”胖差人也握著刀開始趕人。
女人們抽泣著站起來,老人們顫顫的拄著拐杖,念叨著“作孽呀,真是作孽!”人們陸續的退出去。
瘦差人對仍圍在門前的人群說道:“都回吧,曹大人一定會查出凶手的。”又對胖差人道,“老弟,你守著這裏,我回去稟告大人。”
胖差人看了看身後,臉色有點發白,他說道:“好,老哥快去快回。”
瘦差人走後,圍觀的人漸漸散去,整個呂府變得靜無聲息,盡管是大白天,陽光也不錯,胖差人卻覺得到處陰森森的,脊背上一陣陣的冒寒氣,他不敢朝四周看,也不敢一個人呆在府院中,幹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府外。府中除了躺著的人就剩下竇開石,上官鏡,上官雲三人。
“上官雲,你怎麼看?”上官鏡探了探一女子脖間傷口的深度,問道。
“一刀致命,手法老練。”
“不錯,”上官鏡點頭讚同,他擦了擦手指,道:“而且此人力道拿捏的恰到好處,似乎不願多出一分力。”
“是呀,這和天羽倒有幾分相似,點到為止。”
上官雲無意間的話讓一側的竇開石神情一變,一聲輕響,他竟扭斷了他手邊的一個小廝的脖子。對他的反常,上官鏡和上官雲一愣。
“豆老大,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上官雲問道。
“刁繼勃也是這樣死的。”
“你是說那個十惡不赦的青麵獸?”上官鏡吃驚的問。刁繼勃陰狠凶殘,自己曾和他交過手,雖然對方沒討到便宜,但自己也沒能重傷他,現在咋一聽他被人殺死,不免驚訝。
對於豆老大突然提及此人,上官雲的目光在房中屍體的傷口上遊移了一遍,似是知道了什麼,又不敢相信,遲疑的說道:“難道這些人也是……”
“不可能!”上官鏡斷然否定,他也是聰明人,將剛才的話前後一想便明白上官雲要說什麼,“絕不可能是天羽,他是不會這樣做的!他一貫用鞭,從未用過刀!”
“上官鏡,我知道你一向器重他,欣賞他,但你也清楚他將鞭留在了宮中,他雖未用過刀,並不代表不會用刀,況且以他的姿質任何一種武器都可以在短時間內上手。”
見他如此堅持,上官鏡有些生氣,略提高聲音道:“就算這樣,你憑什麼這麼確定就是他做的?”
“聽說一個人死前眼睛中會留下最後一眼看到的東西。你看”上官雲指著地上屍身的臉部說道。
上官鏡瞟了一眼,道:“哼,死在你我手下的人也不在少數,可曾有人據此畫影?”顯然對上官雲的這個理由不滿意,“再說,那隻是聽說。豆老大,你說呢?”
竇開石不答,他沉默的聽著二人的對話。
“聽我把話說完,”對上官鏡質疑的語氣上官雲很是無奈,他對天羽絕沒有個人意見,隻是在就事論事,他指著那些人解釋道,“你看,他們的眼部是被刻意劃壞的,而且這些傷痕與他們的致命傷截然不同,卻與身體上的一致,是劍傷,很明顯是兩個人所為。”
“這些我看出來了。”上官鏡道。
“那你沒想過這些人明明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再被補幾劍?”
“為什麼?”
“因為這人生怕有人沒死透,記得殺他們的人,並且斷絕一切被認出的可能,這說明兩人中有一人一定有很特別的地方,哪怕隻是一眼就可以記得他。”
“上官雲,你說得有些道理,但是江湖之大,不乏容貌俊美之人。”竇開石說道。
“豆老大,天羽最讓人記得的不是容貌,而是那雙藍色的眼睛,我想不論是誰,隻要見過就不會忘記。”
“就因為這樣,我想一定是有人冒充他,上官雲,你忘了在西晚遇到的那人,也是藍眼。”
“我記得,但是那人絕對殺不了刁繼勃。”
“不見得,我們又不曾和他交手,以那人輕功來看,身手定也不俗。”
“好吧,”上官雲笑了笑,“也許是我判斷失誤。”
竇開石心裏清楚他是正確的,卻難以接受,就像在死人巷中聽無風說起那女子的死,除非親眼所見,不然他絕不相信。
“大人,您請。”外麵傳人那瘦差人的聲音。三人相互看看,各自隱藏,再伺機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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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華宮中,紫荷一下醒過來,發現自己靠著椅背,殿中的蠟燭已燃盡,再看看外麵,天已大亮,和她一起留下的侍女正趴在座椅扶手上睡得正香,慌忙站起來喚道:“綠萍,快醒醒!”
“什麼時辰了?”綠萍咕噥著,抬起頭揉揉眼睛,看到麵前的紫荷一臉的慌張,一下清醒了大半,拍拍頭懊惱的道,“我怎麼睡著了?”
這兩名侍女被天羽點了睡穴,過了這麼久,穴道早自行解開,隻是她們的皇子殿下實在不容易伺候,昨夜又折騰的晚,這裏的座椅又極為舒適,她們便一覺睡到了天亮。
“綠萍,你快去看看殿下,我去稟告貴妃娘娘!”
“嗯。”
紫荷急急忙忙跑出去,綠萍也急急的走近床前,隻見紗帳半掩,看不清東方曄的麵孔,隻是見他半躺著。
“殿下。”綠萍小聲的喚道。
帳內沒有回音,躺著人也一動未動。
綠萍和紫荷都是貴妃娘娘的貼身侍女,而東晨這位唯一的皇子因體弱自幼長在娘娘身邊,可以說他是她們看著長大的,雖然他脾氣不好,但相較其他人綠萍並不是十分懼怕他。
綠萍上前輕輕挽起半邊帳紗,看到她的小主人睜著藍色的眼睛,眼神定定的,不由聲音稍大些又喚了一聲“殿下”。
東方曄斜眸看了她一眼,仍是不說話,他的目光落在錦被中的一處皺痕上,絲製的緞麵幾近抓破,露出絲絲白絮。
他是誰?似乎比我還要虛弱,是因為給我輸入內力嗎?東方曄低下頭看著自己手腕處起伏有力脈動,感受著經脈中流動的氣息,心想: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昨夜我為什麼不問呢?東方曄有些自責的皺起眉。
靜侍一旁的綠萍自是不知他在想什麼,以為他哪裏又不舒服了,小心的問道:“殿下,要奴婢叫金太醫嗎?”
“母後呢?”
“紫荷去通稟貴妃娘娘了。”
“你下去吧。”
綠萍感覺到她今日的小主人似和往日有些不同,他平淡的語氣好像比他發脾氣時更讓人害怕,綠萍恭敬的應道:“是。”便轉過垂地的深紫帳幃,離開他的視線。
東方曄的母親是東晨國的貴妃娘娘——何莞,她也是如今東方皓身邊唯一的女人。也許有人會羨慕她,會說她集三千寵愛於一身,但隻有何莞自己知道嫁入皇室隻是政治的需要,東方皓對她從未動過情,就連東方曄的降生也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