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之路 第一百二十九章 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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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許久,上燈的時候小了許多,細細的雨絲在昏黃的燈光下像是妖精正在跳舞的觸腳,路上幾乎沒有行人,人們都躲在家裏驅散白日裏身上的潮氣,燃著的燭光將他們的影子透在窗紙上,有的人家幹脆早早的滅燈,為數不多還沒打烊的鋪麵也是虛掩著店門,隻有濕濕的燈籠掛在簷下,原本就巴掌大的亮光有氣無力的照著地麵上的一汪汪積水。
“嘩啦,嘩啦……”,淌著水走過的聲音,從一條僻巷中走出兩人,一人撐著件黑色的鬥篷為身邊的人遮雨,那人微低著頭,暗淡的光在水中映出他有些發抖的身影,他卻不肯靠近那件遮擋物,不大的雨淋濕了他半邊的身子。
“還有多遠?”
“前麵拐角就到。”
說話的是另外兩人,問的人領間係了件褐色的披風,沾了雨絲的銀發在這樣的夜晚很是惹眼,可惜路上除了這四人再無他人,他們便是從密室中走出的安然、天墨、漆冰和天羽。安然回頭看了一眼離他有段距離的那兩人,便繼續往前走。
隻是那一眼,天羽抬起頭,有點愣愣的神色透著絲懼意,腳下也不由加快了。漆冰也緊跟幾步,他知道天羽已不完全是以前的他了,他對安然有種來自情咒以外的似乎是出自本能的恐懼,令他不得不服從。今後安然會讓他做什麼,他又能做出什麼,漆冰不知道,他能做的隻是跟著他,就如同現在,和他一起回安然的所居之處。
二人跟隨安然和天墨拐過巷口,進了一條狹窄黑暗的小胡同,對於武功高強之人來說,黑夜還是白天對他們的視覺沒有太大區別。漆冰皺下眉頭,心想:這東晨的國都怎麼會有這種小道,又黑又窄又髒,好像好久都沒有人來過,而且散發著一股腐臭,下過雨後,腳底下粘粘的,都不知踩得是什麼。
漆冰心中厭惡,右手輕攬天羽,稍一提氣便離開地麵,斜站到一側的牆上。天羽倒也沒抗拒,對漆冰他覺得很熟悉也很陌生,再說這裏的氣味也令他很不舒服,便隨著漆冰借兩側的牆壁折向起躍,沒多久兩人便到了盡頭。右手邊是死胡同,顯然應該朝左邊走,但是眼前的一幕卻讓漆冰寧願呆在那條又髒又臭的小道中,他相信這絕對是安然事先安排的,不然怎麼會有這麼湊巧的事?
一名女子被按在牆上,散亂的頭發遮了麵孔,從發隙間可看到她雙眼緊閉,嘴上勒了個布條,大約是怕她喊叫,隻是在這樣的地方喊又有誰能聽到?衣服撕裂,露出翠綠色的肚兜,裸露的脖脛和肩膀上滿是啃咬的痕跡,堆在腳下的衣裙上染了一灘血跡,沒有遮掩的大腿內側沾著紅的白的液體。相對於她的衣不遮體,正對她施暴的那人除了將他醜陋的東西露在外麵,可算是衣衫完整。
漆冰真想用手中的鬥篷將天羽包裹起來,讓他看不到這一切,但為時已晚,天羽停住了腳步。
漆冰剛要說什麼,正在做惡的那人卻先開口道:“真他/娘的晦氣,這條道十幾年了都沒見個人毛,今晚是怎麼了,剛走了兩個識趣的,又來兩個不開眼的!”他這樣說著,頭也沒回,仍有恃無恐的幹他的事。
那名女子睜開眼,眼神空洞,表情呆木,對有人會救她不報任何希望。
這種事安然看都不會看一眼,漆冰拽了拽天羽,道:“不關你的事!”貌似命令的語氣更多的請求。
天羽拂開漆冰的手,往前走了一步,那一夜因為救人被算計,那麼眼前呢?是真是假?天羽垂下眼眸,真假與否又有何區別?若真,這人該死,是假這人也得死,況且自己已選擇入局。
天羽,不要管這事,這是別人專給你下的套!漆冰急切的勸道。
他不是天淩,天羽心中絞痛,他做不到傳音入密,在那間密室中我真得做了不可挽回的事嗎?不,天羽咬下唇,我沒有,他就是天淩。
“放開她。”天羽似是沒聽到漆冰的話,漆冰卻看到他攥緊拳頭。
那個男的僵了一下,沒料到還真人管閑事,他把那東西放進褲襠裏,很不爽的轉過身,口氣不善的說道:“小子,你算老幾,敢管老子的事?”
天羽沒說話,瞟了他一眼,憑直覺他知道這人不是普通的地皮混混,他目露精光,沒一絲情欲,左臉上一片青色的印記,手指粗大。
此人漆冰認得,他是刁繼勃,人稱青麵獸,是個無恥難纏的家夥,也是個狠角色,安然把他弄來是什麼意思?漆冰有點搞不懂,如果他死在這裏,天羽可算是為江湖除了一害,隻是不知安然容不容得他這樣做,剛剛他說話時情咒已經在發做了,萬一他失手,他會比角落的那女子還慘,安然豈不打錯了算盤?不,他算準了我不會袖手旁觀。好,漆冰一咬牙,就如你所願!
刁繼勃吊著眼仔細的瞅了瞅麵前的少年,道:“他/娘的,比樓裏的妞還漂亮!”他摸摸臉上的印記,“嘿嘿”的低笑兩聲,“小子,讓老子爽爽,老子就既往不咎。”
天羽雙眉緊皺,一是因為厭惡此人,二是因為丹田的刺痛,隨著運行的真氣到了身體的各個角落,那種痛比在凝丹閣中更勝一籌,而且讓他有種殺人的欲/望。
是不是很想殺了他?天羽聽得出對他傳音入密的是安然,他一定躲在離此不遠的哪個地方。天羽沒有試圖找尋他,隻是眸光冷淡,心想:他到底是誰?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為何如此怕他,那種懼怕來自於本能,就像餓了就要吃飯,累了就要休息,他對他有著怎樣的仇恨,如果眼前是他設的套,那麼先前也定是他布的局,難道他便是幕後的主使?若是,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刁繼勃見他不說話也不動,麵無表情,像個黑夜中精致的人偶,心裏琢磨著是聽錯了?他跨步上前,抬手就捏。
天羽正想著,就聽到漆冰道:“小心!”迎麵一陣熱辣辣的掌風,縱是他躲的夠快,天羽仍覺下頜好像被烙鐵燙了一下,心裏惱怒自己大意,手腕一翻,那把匕首便到了手中,好,我就聽你的,我不僅殺了他,我還要把他切成十塊八塊!“我沒事,你別過來!”這話是對漆冰說的。
刁繼勃看看自己的手指,“咦”了一聲,竟會失手,他被叫做青麵獸,除了長相,還有他的手就像野獸的利爪,到手的獵物休想逃脫!刁繼勃“桀桀”的笑兩聲,像黑夜中野獸興奮的低吼,“老子以前吃得都是溫順的小綿羊,現在遇到隻小野豹,換換口味也不錯!”
話音剛落,刁繼勃便擰身向前,別看他身材粗壯,卻不影響他的速度,大手好像熊掌,力度強悍。天羽不敢硬接,相對刁繼勃他身小體弱,而且殺手大多以快、準、出其不意取勝。天羽快速移動身形躲閃,尋找時機,隻是這樣做在狹小的巷中他明顯吃虧,“嘭”,肩側的石牆被搗了個窟窿。
天羽咬緊唇,嘴角一抹鮮紅,掌風掃過的肩頭像被鐵板拍了,連帶胸口生疼,而且幾次提氣,五髒六腑像在經受酷刑。
“怎麼樣,乖乖的,老子就停手,不然拍碎你全身的骨頭!”
天墨,你們魂影宮的金色魂影就會一味的躲閃嗎?真是令人失望!耳邊又傳來安然的聲音。
天墨?天羽搞不清楚他為何不回魂影宮,要和這個不男不女的人攪在一起,是為了天淩嗎?
那天紫巫走了之後,天羽忍著情咒噬骨的疼痛,他寧願自傷,寧願昏厥也不願服從,但是天淩不忍心,他想不就是一死嗎?他握著天羽的手隨了安然的心意,那時天羽已經意識不清,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後來安然將天淩滅跡,很久之後天羽看到了漆冰,不論是容貌還是聲音神情都和天淩一模一樣,天羽懷疑過,就像剛剛。盡管天羽體內有個非常自我的靈魂,但是這個身體殘存的某種記憶讓他妥協。
天羽橫握匕首,冷眼看著刁繼勃揮掌向前,暗提丹田之氣,壓下喉間的腥甜,身如夜魅,快若閃電,匕刃閃過幾道森冷的光。
刁繼勃怔怔的立著,血沿著他隻有手腕的右手滴落,他抬起左手,瞪圓的眼中是疑,是驚,是懼,已不重要,隻一眨眼,他便倒下,脖子上一道致命的傷口,血正沽沽的流出。
天羽停在那名女子跟前,刁繼勃斷氣時,他也“噗”的噴出一鮮血。
“天羽,”漆冰剛叫了一聲,卻見那女子臉上驚恐失色,一道血光,她的頭顱滑落,滾到一邊,停在刁繼勃的斷掌旁。“你……”漆冰驚得止住腳步,又毅然上前,“天羽!”
天羽周身散著殺氣,他藍色的眸子中是漆冰從末見過的冷血無情。“哧,”他刺過來的匕首在漆冰的右臂上劃出一道血口。
“天淩!”
這兩個字讓天羽一恍惚,“啪”的一聲脆響,天墨已衝上來扇了他一個耳光。天墨知道天淩已經死了,但是看著一樣的麵孔,一樣的神情,一樣對天羽的關心,他做不到當他不存在。
天羽回過神來,地上的斷屍、鮮血,手中的匕首,天淩流血的傷口,天墨仇視的目光,天羽隻覺體內真氣亂竄,是痛還是悔,腹內更是一陣翻江倒海,他禁不住彎腰嘔吐,血和著從沒有食物的胃中吐出的少量液體讓他無法支撐身體的站立。漆冰顧不得傷口,一掌將他擊暈,托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