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尷尬的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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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俯下身,探手拾起了那團藍光瑩瑩的光霧。那竟是,那竟是——一顆圓潤光滑的藍色明珠在她掌心滴
溜溜地打轉。“水藍雪!”她幾乎是緊咬著嘴唇才吐出了這三個字,帶著巨大的決心。這明明是玉冊上的那個故事中的水藍雪,是洛野送給焰雪的定情信物。
可現在,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淩然在原地呆了半晌,仍未從吃驚與疑惑中回過神。而她更想不到的是,更大的疑團在等著她。
罹麟拉回了失神的淩然,一直將她拖到了樹林中最黑暗的一個角落,那裏,一團迷離的藍色光帶鋪展開了一個結界,罩住了其中昏沉的一個人。
淩然詫異地走過去,一直走到了那團流轉著的光帶中。那兒,一襲白衫隨著風獵獵飛舞。散落的長發掩住了他白玉般的麵龐。
淩然走近了些,想看清那個人的臉。
藍色的光芒將他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勝雪的白衣上沾滿了大團大團的血跡,是觸目驚心的暗紅。
一把藍色的長劍佩在他的腰間,在濃重的夜幕中閃爍著華麗卻又溫暖的藍色光芒,巨大的藍色光帶籠著早已昏迷的人。
淩然蹲下身,在微微的光芒中,她看見了一支翠色的玉笛。
玉笛碎為兩截,一截還緊緊地握在他的手裏,支離破碎的斷口突兀出來,深深地紮入他的掌心,血跡早已凝結。仔細看來,那盈盈的玉色光芒中一對金色的小字閃閃發亮,那是一個名字,淩然俯身去讀,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兩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字被她反反複複地念在口中——
“洛野!”
怔了好久,淩然才恍恍惚惚地從夢中驚醒。她搖頭苦笑著,還是先救人再說吧。
淩然用盡全力,才勉強把昏迷的白衣男子扶上身邊的獨角獸。她拍拍罹麟的腦袋,湊在它的耳邊溫柔地說了些什麼。隻見罹麟善解人意的點點頭,拍拍翅膀騰空飛起,很快就消失在了蒼茫的夜色之中。
淩然一直望著那一對銀色的翅膀一點點隱入黑暗中,這才舉起衣袖,拭幹額頭上的汗珠,爾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禁又暗自苦笑: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天啊——紅鸞星,祭壇,破碎的玉冊又完美如初,離枷的神情,還有這個坤靈,他不是傳說中焰雪為之拋棄一切的戀人嗎,又怎麼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呢?
太過繁雜的事壓住了她的思維,淩然使勁搖搖頭,希望可以將一切惹人心煩的瑣事從腦中通通甩出,可以重新恢複平靜,快樂,心如止水的生活。可她做不到,今天發生的一幕幕早已深深地刻在了腦中,任她怎麼努力都擺脫不了。除非是死亡,才能讓這一切與她一齊埋葬,永永遠遠地在世間湮沒為塵。
不知走了多久,身後的黑暗才逐漸退卻,麵前是柔和的月光如水般地傾瀉。淩然長舒一口氣,對著虛空伸出手。銀色的月光,靜謐的黑夜,絕美的女子,纖纖的玉手,是令人驚羨的一幕。
身心暫時的舒緩,淩然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意。她緊繃著嘴唇,心底的掙紮使她忘記了飛翔,隻是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鋪滿落葉的林間小徑上孤獨地走著。
遠遠地望見了自己的家和那一簇搖曳的燈火,淩然的臉色倏地變得柔和,隨即卻又轉為冰冷,那是家嗎?沒有等自己回來的人,那也隻不過是幢房子而已。
忽然聽到罹麟長長的嘶鳴,淩然從沉思中驚醒,她幾步上前,拉開了房門。
房中,如她意料一般,的確有人。而她還是吃了一驚,因為不僅僅是有人,而且,還是兩個。
“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離枷轉過頭向淩然微笑,絲毫沒有疑問床上的那個陌生男子是誰。
淩然沉著地點點頭,回以淡然的笑,轉身合上門扇,輕輕地走到桌邊,挨著他坐下。
“呃……”床上的男子猶自昏迷,卻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呻吟。
淩然嚇了一跳,忙快步上前,檢查他的傷勢。
“失血過多,不過他不會死。”離枷看著滿麵憂慮的淩然,關切地說。
“怎麼?他的傷連罹麟都治不好嗎?”這是淩然急急的詢問。
“是這樣的。”離枷怔了一下,隨即又接著說:“傷口雖不大,卻傷及血脈。短時間內很難複原。”
淩然歎口氣,剛想為他重新蓋上被衾,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緊緊不放,口中還在喃喃:“焰雪!”
淩然嚇呆了,趕忙急急地掙脫,一邊偷眼去看離枷。幸好,離枷是背對著他們的,他沒有看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好不容易才掙脫了那個人的手,淩然慌亂地跑回離枷身邊坐下,平撫著心中的驚恐。離枷卻假裝沒有看見,仍舊把玩著那支蕭。
是那支斷了半截的玉笛,此刻,離枷正盯著那一對金色的小字,眼中是複雜的神情。
“這是怎麼回事?”他突然冷冷地開口,眼睛箭一般地望向淩然。
“我怎麼知道?”避開了他灼灼的視線,淩然老老實實地回答。
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兩人都沒有說話,可淩然看得出離枷正拚命地克製著什麼。
幸好,天很快就亮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率先湧進窗內,映在離枷的手上,溫暖的陽光打在晶瑩的翠玉上,是一片的祥和。
“呃……”床上的人終於醒了,淩然立即起身,走到床邊。
看著他睜開眼睛,淩然很是開心,正要對他說些什麼,卻又被他一把抓住,口中還喊著:“焰雪!”
又來了!淩然苦笑著搖頭,以為他又被夢魘住了。可不對啊,他的眸子清澈明亮,沒有一絲的迷茫。
“焰雪!我終於找到你了!”男子驚喜的聲音再度響起,淩然還沒明白過來,就被他一把擁入懷中,有些窒息中她忘記了掙紮。
“你——”淩然的臉瞬間變得緋紅,心中瞬間閃過了無數的念頭,而此時此刻,離枷會怎麼想才是她最關心的。
大概是太虛弱了,淩然輕易地掙脫了他的束縛,從床上迅速地跳起,閃在了離枷的身後。
奇怪且令她心痛的是,離枷的臉上隻有詫異,卻沒有一絲的慍怒。
男子仿佛是被淩然的掙紮耗去了好不容易才恢複的一絲氣力,隻得無力地倒在枕頭上。但看起來他並不甘心,半撐起身子,依舊遙遙地想抓住淩然的手,口中仍舊念著那個陌生的名字“焰雪”。
“夠了!”離枷的語氣陡然加重,帶著分明的慍怒,“不——要——再——碰——她!”
“憑什麼?”一向溫和的洛野也按捺不住,不知是哪裏來的力量支持他從床上站了起來,還大聲叫了起來,聲調雖然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卻仍掩不住其間的蒼白與虛弱。“咳咳……”一口血猛地噴出,紛紛揚揚地落灑在地麵上,是觸目驚心的嫣紅,宛若臨風搖曳的血色杜鵑,帶著可怖的死亡的氣息。
“夠了,你們要幹什麼?”淩然突然地出聲,嚇呆了針鋒相對,劍拔弩張的兩個人,他們剛剛好象忘卻了她的存在,這一刻似乎有些滑稽,兩個人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剛才正是為了眼前的這個女人才幾乎要撕破喉嚨。
淩然也嚇了一跳,她張口結舌地楞在那裏,茫然地不知如何應對麵前兩個人詢問的目光。剛剛,她的心猛地痙攣了一下,帶著不知名的疼痛穿透身體直達內心深處。洛野的那口血在她的眼中不住的擴大蔓延,並終於在眼前鋪開了一幅血色的畫卷。漫天的殷紅一點點地覆蓋了她的視線,所有的知覺仿佛都被淩空凝滯,她隻覺得胸口沉悶地幾乎要炸開,令人窒息。
這是那裏?她一遍遍地在心底問著自己,眼前是由遠及近地灰色,望不到頭的灰色。她茫然地伸出手,想觸摸那些岩壁,然而,手中握住的隻有虛浮的空氣,任她怎樣的努力,都無法感覺到岩石應有的冰冷的質感。
詫異之中,她聽到了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音,是劍鋒相碰時發出的清脆的響聲。一個紫衣女子驀地跳入了視線,那一刹那,她的心潮一陣奇異的澎湃,不知為什麼,眼前的這個女子雖然長發散亂,衣衫破損,還沾染了斑駁的血跡,自然是狼狽不堪,可淩然卻隻注意到了她身上由內而外透出的神聖氣質,帶著超脫凡塵的高潔與桀驁不訓。
“焰雪!”她脫口而出,竟絲毫沒有察覺自己明明是沒有見過這個傳說中的女子的,可為什麼第一眼她就會不假思索地叫出她的名字。然而,接下來出現的一個人竟生生掩住了她的驚呼。
那個人會是誰呢?
是一個白衣的男子,舞著一把藍色的長劍,淡淡的藍色光暈籠在他的身周,背影看上去竟有著驚人的熟悉。
那是,那是——
對,那竟是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