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愛情的邂逅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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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朵又一朵的花兒開了又謝。直至一天,淩然在林中穿梭,張開的雙翅流雲一般的托著她輕盈纖柔的身軀,腕上的彩帶隨風畫出優美弧度,如瀑的長發撫動著她微笑的麵龐,風吹動她雪白的長袍,衣袂飛舞間,翩躚如同絕美舞步,一支歌清甜得仿佛林中最澄澈的小溪。淩然的笑聲在密林中回蕩,無數鳥兒回應著歌聲。
    可一不小心,淩然撞上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翅羽下意識的收攏,身子箭一般地向下墜去,來不及反應的小獸們直直地瞪著從天而降的仙子。
    但一雙手托住了她,好險!離地麵上的荊棘花叢隻有不到一尺的距離。無數銳利的尖刺已將她的彩帶撕扯得粉碎。淩然睜開緊閉的雙眸,白玉般的麵龐上猶自帶著驚悸,而一雙手卻溫柔地攬在她的腰際,一對有力的翅膀正帶著她穿過繁茂的荊棘叢,無數尖銳的刺兒逼近,卻沒有一根可以傷到她。
    漸漸地適應了這種情形,淩然第一次體會到不用拍打雙翅就可以的飛翔,耳邊仍舊是林中呼嘯的風和溪水的嚶嚀,不遠處,一隻荊棘鳥將自己釘在最為粗大的一根刺上,唱出了淒美絕倫的歌聲,淩然看到死神正在向它逼近。一瞬間,她的眼中劃過隱忍的憂傷與不解。
    飛天族人從不畏懼死亡,來之於花,死後也仍是化作一朵花。可淩然卻對死亡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她知道身邊的每一種生靈都擁有不滅的靈魂,哪怕是最弱的草,哪怕是最小的鳥。他們的死亡不是生命的泯滅,而是新的輪回的開始,是最大的複生。那樣的死亡才是有意義的,才是值得用今生的美好去換取,淩然癡癡地這樣想。
    “你在想什麼?”一個渾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淩然從思索中拉回到現實,她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早已落地,身邊不再是繁茂的森林,腳下不再是尖銳的細刺和火紅的荊棘的花朵,耳中也不再是風的呼嘯與低吟。她坐在一朵盛開的蓮花中,背後是飛瀉的瀑布,濺起的水花淋淋漓漓,灑在臉上,有一種冰涼的快感。她抬起頭,理了理飛揚的發絲,望著對麵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男子,身材高挑而結實,陽光射在他初生的肌膚上,現出一種古銅色,背後的雙翅是深褐色的,遠不同於淩然潔白的雙羽,那是蒼鷹的顏色。他的笑容溫暖而又明亮,宛如初春時融冰化雪的一縷陽光;他的目光深邃而又清澈,宛如蒼穹中最深沉的一抹幽藍,定定地打在自己的臉上。
    一刹那間,淩然感到一陣昏眩,一種過強的熟悉的感覺如湖水般地侵占了她的心。好像以前見過麵的,可在哪兒呢?她細細思量著。不,不可能,他剛剛誕生,對這個世界而言是完全新鮮的生命,難道是前生的一次回眸,是往世的一次擦肩,更或許隻是記憶片段的拚接罷了。她苦笑著,為自己有些天真的想法搖頭。
    “你叫什麼名字?是今天剛剛誕生的嗎?”淩然看著他健碩的身軀,被他的凝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覺間臉頰緋紅,低下頭去,反問他。
    “我叫離枷。”男子收攏了雙翅,坐在身側的另一朵蓮花上,像是刻意,又像是自言自語:“我還沒展開翅膀,你就一頭撞了上來,害的我差點就掉進荊棘叢了呢……”
    他後麵還在說著什麼,可淩然卻沒有聽到,她隻覺得心在胸膛中砰砰跳得厲害,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望從心頭一點點升起,她把手放在胸前,指尖感受著心髒的震顫,口中喃喃地重複著他的名字:“離枷,離枷……”
    “離枷!”她驀然叫了出來,人也伴著餘音霍然站起向身側望去,而那個人兒卻早已不在。刹那間,一種空洞的失落如長藤般纏上她的心,一串晶瑩的淚珠順著玉色的麵龐簌簌地劃落,梨花帶雨般的令人心痛。她頗有不甘地向四周環顧,想找回丟失的東西。
    半空中,與飛瀑遙遙相望的對麵,一雙有力的深褐色翅膀搏擊著長空,碩大的翅羽掩住了離枷的麵龐,但他朗朗的笑聲卻在藍天白雲中盤旋回蕩,洋溢著新生的欣喜與快樂。剛剛下過雨,深碧的天空中有一種空靈的色彩,一道彎彎的彩虹跨越南北,離枷停在那兒,仿佛是坐在一座夢幻的彩橋上。
    淩然也不禁笑了,淚珠卻還在流淌,幾顆打在腳下的荷葉上,珍珠般地滾動著。她抹去臉上的淚痕,拭幹濕潤的雙瞳,張開潔白的雙翅,飛上了藍天。
    飛到了他的麵前,淩然停住,翅膀在她身後拍擊著,如一隻潔白的蝴蝶,輕盈曼妙。離枷微笑著,向她伸出一隻手。淩然開心一笑,碧色的眼眸中又有淡淡的濕潤。她拉住他的手,輕快地飛到他身邊,同樣坐在彩虹上。那種流轉著的光華托住了他們,淩然將一隻手插入身下的光環中,手指播動,如同彈奏著一架有著七色弦的古老的天琴。
    時不時地有潔白柔軟的雲朵飄過身側,淩然歡快地講述著這個世界的種種,離枷認真仔細地聽著,不時提出一兩個疑問。兩個人的笑聲引來了天邊燦爛燃燒的晚霞,陽光不知何時也由強烈光輝變得柔和昏黃,彩虹在他們身下一點點隱去。兩個人談得開心,渾然不覺日已西斜。
    天黑得很快,夜色將天地完全地融合在一起。一輪滿月在天邊灼灼發亮。大地在他們腳下由清晰一點點趨於模糊,最終,黑暗覆蓋了那片鬱鬱蔥蔥的森林,所有的飛鳥小獸都回到了自己溫暖的家。
    離枷和淩然齊齊張開雙翅,手牽著手在黑夜中飛翔,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淩然伸直另一隻手臂,掠過每一顆發光的星辰身旁時,她都會拍拍它們的額頭。
    飛得累了,兩個人斜靠在圓圓的月亮之上,柔和的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投在大地上,拉得悠長。淩然心不在焉地聽著離枷開心地滔滔不絕,一顆種子掙破了堅硬的外殼,突破了層層的束縛,在她心底生根、發芽。淩然感受著這種變化,一絲疑問在歡樂的泡沫中顯得蒼白而渺小。
    不知流過了多少歲月,花開花又謝,冬去春又來,時間對於常人意為著衰老,意味著生命從母體中生生的剝離。時間會給人留下痕跡,或許是鬢發的斑白,或許是皺紋的蔓延,更或是精神的褪減。
    但飛天一族似乎對於是時間凝固的,因為即便是時間也不能束縛他們的自由,隻有命運,隻有天定的劫難才是難以更改與拂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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