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棄簫吟 007、樓上何人品玉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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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妃娘娘是個非常溫柔的女子,而她的美貌在後宮裏雖比不上秦王舒綾的母妃徐貴妃,但她的好性子以及舒顏公主的得寵令她穩坐後宮第一皇妃的位置,當今皇後都動她不得。
這樣一個女子,端莊賢淑自不在話下,待人交際也是十分高端的,卻在看到自己的皇兒抱著一個宮女時完全呆怔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然後疑惑不已地看向冷著一張臉的簫兒在她兒子的強製下不得不坐著向她行禮。
“娘娘,簫兒是來給您請安的,我——”簫兒狠狠瞪著牢牢按在她肩上的大掌,就是這隻大掌的主人令想起身行禮的她根本不能如願。
“殿下,麻煩你放開簫兒可以嗎?”
“閉嘴!受傷了還不安份!”
宸妃終於回過神來,萬分訝異地傾身上前在簫兒旁邊坐了下來,“受傷?簫兒傷到哪了?怎麼受的傷?”
舒膺在簫兒另一旁坐下來,伸手便要去拉簫兒的裙擺,教簫兒一個急閃躲了開去。
“殿下!請自重!”
舒膺的臉色當即鐵青得極為可怕,他霍地起身,一個甩袖背過身去。
“她的腿受傷了。”冷冷拋下話,他舉步便離開了聖瑞宮。
宸妃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下暗忖一向對簫兒冷眼以對的皇兒何時變得如此奇怪?
“簫兒,給我看看你的腿。”
“娘娘,簫兒沒事,隻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簫兒一邊說一邊想要站起來,卻怎麼也不能如願,不知道是不是撞傷筋骨了,一動就揪心的疼。
宸妃點了點頭,側首對著一旁的宮女道:“去取些凝香油來。”
“是,娘娘。”宮女領命退下。
簫兒卻驚慌搖頭,“娘娘!簫兒不敢麻煩娘娘,簫兒那裏有些跌打損傷的藥,擦擦就好了,這凝香油簫兒萬不敢用。”要是讓太子知道了,又該說她不自量力,妄想與一般的奴才不同了。
“簫兒,就當是娘娘賜給你的。”
宸妃淡淡一笑,那領命去取藥的宮女適巧拿了藥出來,宸妃接過去轉手便遞到簫兒手裏,“今天你受傷就先回去擦藥,公主的事明天再說也無妨,你站得起來嗎?要不要梅香送你?”
“不!不用了!”
簫兒忍著劇痛站了起來,臉色隨即蒼白了些,她勉力一笑,“那麼簫兒先告退了。”
盡力讓自己走得平穩的簫兒,握在手心裏的藥瓶隻差沒被她捏碎,雙膝處傳來的絲絲揪心痛楚令她苦笑連連。
怕是當真傷到筋骨了。
堅持走出聖瑞宮,簫兒再堅持不住,整個人靠著宮牆滑坐了下去,豈知身子還未觸到地麵便教橫裏插入的一隻健臂攬了過去。
簫兒受驚抬頭,訝然失聲,“殿下?”他不是走了嗎?
舒膺冷著臉,沉默地將她抱了起來,往凝露殿而去。
“殿下!你、你放我下來!讓人看到就麻煩了。”
她最討厭的麻煩,似乎無時無刻不跟著她,舒顏公主的傾心依附,秦王的另眼相看,還有皇上格外的寬容,現在若再加上與太子殿下的親密,她到底還要不要在這宮裏活下去?
舒膺僅是垂眼冷冷睇了她一眼,一路沉默地抱著她進了凝露殿,卻不巧與剛要離開的舒綾對上,見到那個素來溫柔的絕美男子難掩訝異地止了步子看著他們,簫兒隻覺得頭也開始疼了起來。
“殿下,請放我下來。”她現在倒是格外想念他的冷酷,當真希望他能就此扔下她最好,這一路行來她還在慶幸沒有遇上任何一個宮人,哪曾想第一個撞見的居然是秦王。
舒膺不僅沒有放開她,雙臂反而收緊了幾分,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舒綾,重新舉步直接往她居住的偏殿走去。
“殿下!”
舒膺置若未聞,無視偶爾出現的宮人那滿臉的詫異,一路抱著簫兒進了她的房間,將她放在床沿,在簫兒茫然的目光中拖過一旁的矮凳坐下,朝她伸出手。
“殿下?”
“藥。”
“藥?”簫兒遲鈍地跟著他低喃。
舒膺揚眸瞪了她一眼,有些粗魯地取過她手裏的藥瓶,另一隻手則抬起她的腳放在自己腿上,大掌一揮便將她的裙擺掀開,接著又要將她的褲腿推上去,然而她微涼的小手卻急切地按住了他的掌背,阻止了他的動作。
“殿下,我自己擦就行了。”
“在擔心秦王會對你改觀?”
簫兒怔了怔,“什麼意思?”
舒膺垂下眼,將她的手移開去,不容她再阻止地將素白的褲腿推至膝上,頓時,簫兒細膩如凝脂的玉白肌膚無所遁形地呈現在他眼下,然而膝上那一圈泛著紫黑並已破皮出血的大片傷口令他的下巴猛烈抽緊,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他沒想到簫兒會對著他跪下去。
近兩年來的每次冷嘲熱諷她總是回以沉默,這令他相當惱火,不覺地越說越重,但是今天的她卻突然為自己辯解起來,當真是為了老六嗎?
舒膺抿緊嘴,為自己的猜測憤怒不已,沉默地開始為她上藥。
簫兒怔怔地看著他繃緊的臉,心裏很想問他既然這麼不甘願又為什麼堅持要幫她?可惜她沒膽,所以也隻能呆怔地看著他過於輕柔的動作,無言以對。
右腿上完,他小心地幫她拉下褲腿,接著又抬過她左腿繼續。室內的空氣仿佛停滯了一般,簫兒大氣不敢喘,隻能跟他一樣保持沉默。
片刻,藥上完了,裙擺也拉妥,他卻坐在原位一動不動,於是簫兒也正襟危坐地一動也不敢動。
“秦王或許喜歡你,但絕不可能會給你什麼名份,你最好不要對他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念頭。”
天外飛來一句話,擊破沉滯的空氣,簫兒愕然抬頭,第一次如此認真且直接地對上這個男人深沉的目光,沒有絲毫的回避和懼怕。
“太子殿下什麼意思?簫兒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簫兒隻想安份地做個侍女,殿下大可放心,簫兒會謹記自己身為奴才的身份。”
他深邃的漆眸牢牢鎖住她的俏臉,一直緊繃的俊臉漸漸鬆懈,目光也漸退冷意。“沒有最好,老六想要的是赤簫,如果你是的話,他或許還可能為你爭取,可惜你不是。”
簫兒訝然,“什麼赤簫?”
舒膺非常難得地沉笑起來,“也難怪你不知道,我也是到今晨才真正了解整件事的始末,以前所知道的僅僅隻是表麵而已。”
簫兒突然莫名地顫抖了一下,心下惶然不已。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和公主從小就在一起嗎?還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微微有些發白的臉,淡聲繼續:
“前朝國師臨死前的預言你不可能沒聽過,他所說的那個留不得的東西,指的就是赤簫,而五百年前助我漢人抵禦外族欺壓免遭滅絕的也正是這赤簫。說它是神人也不無道理,因為赤簫內原本就隱著一個簫仙,然而強行掠奪者是得不到赤簫幫助的,必須要赤簫心甘情願。”
簫兒止不住地劇顫起來,臉色也越來越白,眼前人所說的話令她十分的熟悉,似乎曾經有什麼人告訴過她,想不起來……她不想聽……她不想聽……
“當年父皇便是得到赤簫心甘情願地幫助才自楊薊的手中奪下江山,然而赤簫自父皇登基那天便消失無蹤,直到三年後母妃生下舒顏,當時聖瑞宮霞光萬丈,而舒顏方一歲時,竟對吹簫極為地感興趣,父皇突發其想,這舒顏或許就是赤簫前來為他守護江山的。”
“公主她不會吹簫……”簫兒有些茫然失措,隻能喃喃地辯著。
舒膺並沒有聽到她的低語,隻是繼續說著他今晨才剛自禦書房聽來的故事。“後來父皇擔心有人會來奪取赤簫,便將與公主同年同月同日同時辰出世的你送至凝碧殿和公主一同做伴,還為你取名簫兒,做盡這一切,便是為混淆想奪赤簫者的耳目,說到底,你不過是皇上安排在公主身邊為她消災擋難的棋子。”
簫兒完全無法動彈,隻能呆呆地看著他一直不停在說話的嘴,這個人兩年來每一次出言莫不是譏諷之語,何時平靜地對她講過如此多的話?
隻是他話中的故事雖然來得突然而又令她失措,她卻找不到借口拒絕相信。
“原來如此……”莫怪乎皇上對她不同,也莫怪乎秦王也對她並不像對一般的宮女。
舒膺靜靜地看著她有些了悟又有些茫然的模樣,狠狠地擰起了眉。
父皇今天回宮後便和國舅薛敬遠進了禦書房,而他則在聽聞禦林軍在清源山抓到幾個潛上清源山的江湖人,因擔心父皇受傷而趕往禦書房,怎料竟聽到關於赤簫的事。
父皇一口咬定那幾個江湖人是來找赤簫的,竟然在考慮若是到萬不得已之時,便要對外謊稱簫兒就是赤簫而將她送出宮去!
他絕對不會允許父皇這麼做!
舒膺握了握拳,驀然地伸過去握住簫兒的下頷強令她迎上他誓在必得的目光。
“簫兒,老六想得赤簫甚至想奪得天下都隨他去,但是我——要的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