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罪，楊俊逸，我與你同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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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abel。”翹課了的王子殿下出現在天台上。
    Mabel哭得一臉髒兮兮地回過頭來。天台上的風很大，吹得她一頭淺栗色長發淩亂飛舞。於波忽然就懷念起楊大少爺那一頭桀驁的枯草來。
    他低頭笑了。“Mabel，你知道俊在哪裏嗎？”
    “俊？”Mabel不自覺重複著，皺起細心修過的眉，疑惑地看著於波。
    於波慢慢地向她走過去，步子悠閑地像是在庭院裏漫步。他側側頭，笑容仿若一個毫無防備的孩子。“呐，告訴我吧，Mabel，那個家夥他在哪裏？”
    “你們都在逼他！都在逼他！”Mabel雙手掩麵忽然就開始竭斯底裏，“你們究竟要他怎麼樣？！”她脫力地跪倒在地，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從指縫間滑落，滴滴破碎。她仿佛在嘔心瀝血：“他連逃的地方都沒有……”
    於波心底一痛。
    再也下不去狠心來逼她。不過是個柔弱的女孩子啊，即使再大大咧咧不羈的脾氣，Mabel，終究是個需要依靠需要溫暖懷抱的女孩子啊……
    於波脫下外套，輕輕地罩在Mabel身上。
    “哭累了就回教室吧，下節課老師會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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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俊逸。老師點名的時候都會跳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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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巫老師走遠了，於波才從樓梯口過來。
    臉上的微笑始終不曾淡去，像一件禦寒的外衣。緊緊包裹。
    小雪不自覺地伸出手來拉了他的衣袖。於波詫異地低頭。
    “呃……那個……上次說幫你補以前的筆記……”小雪明顯的閃爍其詞，她不安。她不安的心就像早餐時泡在牛奶裏的小熊餅幹，越來越沉，越來越沉……馬上就要萬劫不複。
    於波拍拍她的頭。“不急。”
    這時，廣播裏忽然響起巫依依老師的聲音。“於波同學，聽到廣播後請速到校長室來。於波同學，聽到廣播後請速到校長室來。”
    於是一屋子的人都在大眼瞪小眼。
    許久，陳曉東一聲哀嚎。“不是吧波波，你才第一次翹課誒，就這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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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俊逸。以前被叫到校長室最多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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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上很多的碎紙片，純白純白的，散了一地。
    真不知道巫老師怎麼能忍受，平時她一定早就驚聲尖叫起來，然後衝進小雪所在的任何地點下達指令。小雪是多好一勞動力啊。任勞任怨還免費。
    好吧，於波繼續天使微笑，我承認我有點護短了。
    “於波。”擦身而過的時候，巫依依終於還是喊住了他。
    於波乖乖的回頭轉身立定站好。乖乖的表情乖乖的笑容。
    巫依依滿麵愁容，欲言又止了半天。一推眼鏡：“罷了，你去吧。”那樣一個淒風苦雨堪比河伯娶妻時不幸至極的嶽父大人。
    很冷很冷的風吹過來。
    於波凍得全身都在抖，頭發都要一根根豎起來。他有些想念早上給Mabel披上的外套，那樣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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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俊逸。你再不出現，你看，你和波波的秋天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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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波抬手敲敲門。門沒有鎖，隨著他一下兩下的輕敲，吱嘎一聲自己讓開了一條門縫。
    幽閉空間裏固有的幹燥空氣夾雜些曖昧不明的味道，忽然一下湧出來，糾纏住還來不及把抬起敲門的手放下來的王子殿下。
    “於波。”
    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楊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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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到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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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張紙很輕。
    風一吹就能飄得很遠很遠。
    那一張紙很重。
    林曼如抓著它兩個小時了也沒能把它拿到眼前來仔細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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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俊逸終於無法忍受，從林曼如僵硬掉的手裏一把扯過那張離婚協議書來。最後蒼勁有力的三個字狠狠刺痛了他的眼睛。
    “俊。”記憶裏，父親從小就這樣呼喚他的名字——俊。嘴唇一張一合，一個發音一個字，囊括了多少複雜的感情和深重的愛啊？
    可是他不要了。
    他全部都，不要了……
    這個家就讓他這麼痛苦麼？林曼如反而平靜了下來，她攏攏濃墨染就的烏發，臉上已經恢複了慣常的高貴典雅。她高高在上，一舉手一投足都帶有渾然天成的氣質。這才是孤獨而高貴的風中玫瑰罷。
    “他真的走了，俊。”林曼如看著兒子燃燒著憤怒和絕望的眼神，殘酷地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林氏集團的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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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謐的夜。
    靜得仿佛能聽見街道上路燈赤紅的燈絲在濃密的夜色裏啪啪燃燒的聲音。很細微很細微的，一點一點蠶食林俊逸僅有的自持。
    他應該睡著的，應該好好的休息好好的，然後以光鮮耀眼的形象出現在股東大會上。明天，是他正式接管林氏集團的儀式啊……
    可是他從來都不想要，從來都不想要……
    黑暗裏，林俊逸緊緊地抱住雙腿坐在床頭，被凍得蒼白的臉輕輕靠在冰涼的牆壁上。他覺得空，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空的了。再沒有代步的滑板，再沒有創世紀的舞台，也沒有了……沒有了他與於波唯一的羈絆。那是他的一切啊……
    林俊逸抬起微微顫抖的手，用力按壓住眼窩，強迫自己把即將滑落的眼淚一點一點收回去，即使滾燙如烈焰，即使冰冷似刀鋒。一點一點，吞回自己的心裏。
    一旦軟弱了，一旦軟弱了……就再也站不起來！
    他從來都沒有任何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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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波，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