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許久未出場的陳曉東很是費力地招著手。
    於波回頭看著他，裹了條看起來就很暖和的大圍巾。原來都已經冬天了啊。
    “波波~”陳曉東氣喘籲籲地追上來，“你今天怎麼又沒去接我，害的我差點就遲到了。”
    王子殿下一怔，立刻雙手合十告罪。“對不起對不起，今天睡過頭了，我以為你肯定先走了。”
    “不管多晚我都一定會等你的啦。”陳曉東拍拍於波的背，不甚在意地笑著。“呐，不用道歉啦。偶爾犯個小錯才顯得親切嘛。不然太完美的話，怎麼溫和都會給人距離感的吧。”
    於波低頭笑笑。卻是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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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聽說德爾大師上次來這邊循環演出，是打算順便把你帶走的？”
    於波側頭看著一臉八卦的陳曉東，抬手就是一敲。“你是從哪裏聽到的啊？”
    陳曉東委屈委屈。“嘛，於伯伯來幫你辦退學手續的時候，不正是德爾大師在我們市演出的那幾天麼？有腦子的人都猜得到啦。”
    於波一窒。他以為父親僅僅是遷怒，才會不顧自己的意願，執意幫自己退學。父親向來是看不上自己身邊的朋友的啊。王子殿下無奈地扯扯嘴角，那個高高在上的暴君，一定會認為是身邊的這些人把自己帶壞了，所以自己才會反抗，才會離家出走，才會想要走自己的道路。
    於波一直都是這樣以為的……一直都是……
    於波的心疼痛起來，一點一點抽緊。原來，原來，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二十年，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自己的父親……這樣的自己，有什麼立場去責備父親的獨斷專行？
    他們……從來沒有靠近過彼此的心……
    “波波！”陳曉東不滿了，這家夥從重新來學校開始，就常常心不在焉滿腹心事的樣子。雖然臉上的微笑是沒差啦，卻總是覺得，他不如以前快樂。
    “剛才走神了走神了。”
    飛一個白眼。“你為什麼沒去呢？”
    父親壓根沒跟自己提。於波想起提著少少的行李回到家時，母親欣喜的眼淚和父親驚詫的神情，然後他快快地轉過臉去，背對著一臉期待的王子殿下低低地說了聲：“回來了啊。”
    至少也說一聲“回來就好”吧。王子殿下難得的撒嬌心情，被那個萬年法典臉的父親無視了……嘛，至少不是“你還回來幹嘛？”
    嗯，我們的王子殿下很容易滿足的~
    “於波~！”Jacky很開心地搖著手裏啃了一半的果凍跑過來，“特大新聞噢，特大新聞噢~”
    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跑到跟前來。急急地喘了兩口氣。
    陳曉東一巴掌就拍下來。“你小子啥時候也變八卦了？八卦可是老大我的專項啊~”還頗為得意地聳聳眉，“嗯~？”
    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得意的呐。於波笑著看身邊的兩隻鬧騰。
    Jacky還在陳曉東同學滴魔爪下掙紮，卻看到Mabel一臉黯然地從旁邊走了過去。這比誰都花癡的小妮子居然會無視我們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卓爾不群光芒萬丈的王子殿下。
    有情況！陳曉東眼裏的八卦轉盤放出光來。
    於波卻是快他一步走過去。“Mabel。”
    Mabel回過頭來。漂亮的大眼睛下一層灰蒙蒙的黑眼圈，憔悴不堪。“於波。”
    “Mabel你怎麼了？”王子殿下關切地問。
    不想Mabel一聽這話，立刻變身戰鬥型。呼地一下撲過來：“於波你喜歡小雪是吧？很喜歡她是吧？那你為什麼不更加明確地把她搶走？！為什麼還要給俊逸留下一點點希望讓他欲罷不能……”
    這孩子一激動就會用成語了？我們莫名其妙的王子殿下莫名其妙地神經脫跳了……（波波，你怎麼能這樣……TAT）
    繼續聽繼續聽。“或者你幹脆把小雪讓給俊逸，你讓給俊逸好不好？俊逸他……俊逸他……”卻是淚流滿麵，哽咽地再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楊俊逸怎麼了？他怎麼還打小雪的主意呢！都知道……”陳曉東義憤填膺地大步走過來，一看到Mabel淚水糊花了的臉，聲音不免低了下去，“Mabel，這個，什麼事慢慢說，你先別哭了。”
    說完胳膊肘子兌兌化成石頭柱子的王子殿下。
    殿下這才回過神來。正要開口，Mabel一把推開他，哭著跑遠了。
    “這個……要不要追啊？”陳曉東訥訥地問，撇一眼王子殿下，卻發現這廝竟然又神遊了……
    他歎息一聲，感覺到自己肩負的責任有多麼重大。於是勾勾手指叫過來正因為被眾人忽視而委屈地蹲地上玩小螞蟻的Jacky，Jacky很開心地跑過來。於是！此二人二話不說一左一右地架起王子殿下就往教學樓拖去……
    路上驚倒大小師生無數。這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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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裏。小雪正看著於波空空的座位發呆，冬日暖暖的陽光灑在上麵，濺起細碎而迷離的光。真好看呢，她托著臉幸福地想著。
    幾乎是上課鈴響的瞬間，她看到於波急急忙忙跑進來，呼地一下拉開椅子坐下。也許是跑得太急了，鼻翼上有一層薄薄的汗，在陽光下閃閃亮亮。小雪輕笑一聲，咳嗽咳嗽吸引於波的注意，然後遞過去一包麵巾紙。
    指尖相觸的瞬間，他們相視而笑。
    多好啊，如果隻有這樣，多好啊。他們……該是多麼幸福啊……於波展開一張邊角印有花紋的紙巾捂著臉，淡淡柔和的香氣浸過來浸過來，像是要把他淹沒。“你把小雪讓給俊逸好不好？讓給俊逸好不好？”眼角酸酸澀澀地疼痛，於波按著臉不敢把紙巾拿下來。
    身後傳來低低的壓抑的哭泣聲。
    “嘩啦！”是凳子倒了砸在地板上的聲音，然後，是眾人的驚呼和淩亂的腳步聲。間或小雪努力想要維持紀律的呼喊。
    漸漸的，漸漸的，都遠去了……
    溫溫暖暖的陽光撫摸著他仰起的臉，柔潤的觸感像極了楊大少爺那雙色狼爪子。它們總喜歡從背後罩住他的眼睛。然後大色狼就會輕輕地在他耳邊吹口氣，再哈哈大笑著跳開，光明正大地調戲……
    於波勾起嘴角。覆在臉上的紙巾暈出深淺不一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