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波終於醒來的時候，就看到楊大少爺霸占了他整條胳膊當抱枕。眼淚口水統統糊上去，半點不浪費。
    於波無奈地看了他半天，也沒見他有絲毫醒轉的跡象。假裝抽了抽胳膊，嗯，很緊很嚴實。獨占欲這麼強。
    他勾動唯一能自由活動的手指，輕輕撫了撫楊大少爺的臉頰。細碎的胡茬子粗粗糙糙刮著他柔軟的指腹，癢癢的。心忽然就柔軟地化成了水。
    楊大少爺被吃了豆腐占了便宜，很是不樂意，迷迷糊糊地就伸手去撥於波逗弄他下顎的爪子。一撥就醒了，掙開一雙紅如鬼魅的眼，呼地一下就看進了於波的眼睛。
    可憐的王子殿下猛然近距離看到這樣一雙眼睛，嚇得小心髒砰砰砰地跳個不停。心一下子就疼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他摸摸楊大少爺的頭發。
    少爺頭一甩，躲開。“就你們沒事找事盡添麻煩。”很不客氣地丟一個白眼。
    於波也不生氣，看到桌上涼透了的小米粥。“小雪呢？”
    “我哪知道，”再一個白眼，“我回來的時候她還在。後來……我就睡著了……”
    繼續盯著小米粥。“俊，我餓了。”
    “你叫我什麼？！”楊大少爺差點跳起來。
    “俊。”無辜無辜。
    “切。”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假裝不屑，楊大少爺冷冷哼一聲，踩著差點飄起來的步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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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已經回去了。隻在桌上留下一張粉紅色的小便簽：“煮好的粥放在冰箱裏，醒來餓了的話熱一熱就可以吃了。”很娟秀的字體，認認真真的書寫在粉紅色便簽紙上，墨色的字跡化成一種欲語還休的惆悵。
    楊俊逸捏著那張小紙發了會兒呆。
    然後很光榮地聽到了打雷樣的咕嚕咕嚕聲，他自己也早已餓了。拉開冰箱門，果然有兩大碗粥放著，小雪向來是個細心又周到的女孩子。他笑笑，手卻避開外層的粥碗，掏出了裏麵放了不知道多少天的麵包火腿來。撕開包裝就開始狼吞虎咽，做餓死鬼狀。
    這才想起臥室的大床上，還躺著一隻餓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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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大少爺很少發愁。
    基本上沒有什麼他得不到的東西，所以他習慣了不為任何事情發愁。但是，當手機響起Mabel強製他使用的惡俗鈴聲時，他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小感動。
    “俊逸，林姨醒了。”電話那頭是Mabel聽不出憂喜的聲音。那孩子從來都大嗓門。
    楊俊逸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再度抬起來時，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的標準模樣，可以立刻拉出去當模板。“喲，Mabel你知道怎麼煮粥麼？”
    “啊？”Mabel顯然跟不上楊大少爺的跳躍性話題。
    “廢話少說，煮粥啦煮粥！”
    “噢……”Mabel還有些愣愣，“俊逸你這個家政白癡確定要煮粥麼？”不小心就把心裏話給說給腹誹對象聽了，Mabel一說出來就立刻嚇得臉色慘白。她幾乎可以想象楊大少爺在電話那頭握著手機陰風陣陣。
    沉默了半分鍾，楊大少爺的聲音幽幽傳過來。“Mabel……你確定你想活到我媽出院麼？”
    Mabel嚇了一跳，哀哀的。“俊逸，明天就要上課了，你回來吧。不然誰來照顧林姨？”
    楊大少爺驚奇。“Mabel你也會在意這個？”
    這個沒心沒肺的混蛋！Mabel在心裏怒吼：“楊俊逸！我已經為了你缺勤好多次了，再不去這學期肯定玩完，你也為我想想好不好！”吼完又不免失落，聲音漸漸小下去。“你是沒差了，老爸是校董，怎樣胡來都沒關係。還有於波也是，幹脆來了個退學……”
    “你說什麼？什麼退學？”
    “於波啦，聽說前兩天於漢博親自來幫他辦退學手續。”
    楊大少爺不滿意了。“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Mabel嚷嚷。“你不是向來不喜歡於波麼？怎麼忽然轉了性，這麼關心起他來了？”
    楊俊逸握著手機詭詭一笑，很惡質地想。要是你知道於波現在正躺在我的床上，會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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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王子殿下從漫天飛舞的花瓣和蜂擁而至的花癡女們的包圍中掙紮著醒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楊大少爺那張俊臉的大特寫。一臉挫敗。
    於波深呼吸，平靜了一下自己狂跳不已的心。
    “怎麼了？”他柔聲問。
    楊大少爺立刻小宇宙爆發，當即暴走。“啊啊啊啊啊——！煮個粥怎麼這麼難啊！不就放水放米開火麼！”一頓，回頭看到於波一臉無差別微笑，立刻撲了過去，“都是你這個罪魁禍首！要不是為了你，本少爺才不會去煮什麼該死的粥！”
    “乖。”摸摸頭，王子殿下訓狗狗。
    楊大少爺倒還真的平靜了下來，呐呐的。“喂，你餓不餓？”
    點頭點頭。王子殿下一臉無辜看楊大少爺繼續暴走。
    微笑。今天天氣真好啊。
    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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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燒退得差不多了。
    楊大少爺放下摸著於波額頭的手，垂下的指尖滑過光潔的被麵。
    “於波，”他頓了頓，“前兩天你爸爸幫你辦了退學手續。”
    於波一愣，放下手中的粥碗（請大家跟王子殿下一起忽略碗裏一團一團的焦黃色物體）。“退學手續？”他無意識重複著。
    楊大少爺默然看於波垂下了眼瞼。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啦，隻要你想回來，我說一句話，揚名外語學院還敢不收你？”他知道重點不在這裏，卻一時想不出更好的安慰來。他楊家大少爺，何時為別人費過什麼心思？
    於波卻是淺淡一笑。“放心吧，沒事的。我沒事。”他竟然反過來安慰楊俊逸。
    大少爺這可不幹，呼地一下跳上床。他攬住於波的脖子，把他的頭摁進自己懷裏：“你怎麼總是這樣啊？難過的時候好好難過行不行？你這樣子，讓我怎麼安慰你啊？”
    於波靠在他略顯單薄的胸口悶悶地笑。
    少爺聽得火起，一把抓了他的肩。“你他媽的笑什麼？！”
    “呐，”悶笑悶笑，“俊，你還是先從我身上下去吧。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