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早春之寒【周年舞會下】（五）文/落·塵
    “進！”華儀風散漫的對顏進揚了揚手，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在百花臉上飄過，“你的小公主，很有趣哦！”
    顏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站在原地微微抬著下巴，冷眼看著百花。英挺的眉，邪惑的眼，有形的鼻子和線條清析的唇，就那樣在水晶吊燈下，發出誘人的光華，拋開冷漠不說，這顯然是一張造物萬分眷顧的臉，好看的驚人。剪栽合體的黑色西裝，穿在他身上，更映襯出他的卓而不凡，隻是他太過偏愛黑色，那個冰冷而晦暗的顏色，讓百花常常想到地獄或撒旦。
    話說，識實物者為俊傑，雖然當不當俊傑百花也不會太計較，但少些事非，卻是她衷心渴盼的。
    乖乖的走到顏進身邊，在他抓起她手的那一瞬，百花感覺到他在生氣，因為他握得太過用力，甚至弄疼了她。
    百花緊咬著牙才沒讓自己叫出聲，由著他用超呼她想像的力度，把她拉回到舞會現場。老天，她的手腕一定有淤青了！
    音樂起，男男女女相擁著滑入舞池，百花坐在一角，喝著果汁，身在豪門，必須掌握住多項技能，跳舞就是其中之一，範叔有請老師專門教過她，隻是，還從來沒有派上用場過。
    顏進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裏，就走掉了，她又不能半路開溜，隻好呆坐在這裏拚命的禍害五髒廟了，原本，還以為他會請她跳舞，此刻她為自己有過那樣天真的想法，感到羞恥。
    “小公主，我可否有幸請你跳支舞？”華儀風躬身四十五度，紳士的伸出一隻手，做出請的姿勢。
    這個人，還真是陰魂不散！百花咽下一口果汁悶悶的想。但，人家隻是邀請跳支舞，如果拒絕，就太驕情了。幹巴巴的笑了笑，把手放進他掌中。
    “很無聊對不對？”華儀風輕輕擁著百花，在舞池中轉悠。
    “有點吧。”百花沒精打彩的回答，兩個陌生的人就這樣抱在一起，實在讓她覺得別扭。
    “你跟進……我覺得你們有點怪！”他挑了挑眉，也許意識到自己的八卦，跟著不自然的輕咳了兩聲。
    百花抬眼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你真的是顏進的同學？還是哪家八卦雜誌的記者啊？”
    “呃！嗬……”他輕輕笑了，眼前的女子，讓他莫名的開懷，可惜，她是屬於進的。“好，算我失言！我向你道歉！也願意接受承罰！”
    “你是該受到罰！”話言未落，華儀風悶哼一聲。
    百花故意走錯了舞步，細尖的高根鞋狠狠的在他腳上鑽了一圈，看著他悶紅的臉，和踉蹌的步子，她心裏才稍稍輕鬆一點，勾起俏皮的唇角輕輕的笑了。
    “你這個鬼丫頭！”看見她的笑，他有再大的痛也感覺不到了，搖了搖頭，似是取笑自己的淺薄，又似是對百花的無奈。
    壞了，他好像對這個好友的未婚妻投注太多關注了，他頭腦發的哪門子的熱啊，該去洗個臉冷靜一下。
    一段舞曲結束，華儀風鬆開她，玩味一笑：“小公主，你先去吃點東西，我去一下洗手間，一會再來陪你！”
    故意嘲笑她被人丟在一邊不管嗎？百花瞪了華儀風一眼，緩慢的走出舞池，更是引得華儀風連笑聲都大到驚人。
    “各位，下麵有請顏夫人來主持這個慶生舞會！”
    一片掌聲中，百花看見那個一襲黑衣的高貴女人緩緩走上主席台。
    那個身影，她有幾分眼熟！
    “感謝各位來參加鼎風的三十周年慶典，我在這裏代表鼎風，也代表整個顏氏家族，對各位的蒞臨表示熱烈的歡迎！我們鼎風曆經了三十年的風風雨雨走到今天……”
    顏進的媽媽嗎？百花半偏著頭，看著台上那個滔滔不絕的女人，一身豎領的黑色禮服，領口處是一株蘭花的刺繡，花心綴著一棵碩大的南非鑽石，除此，別無它飾。就是這樣的黑色禮服穿在她高挑而玲瓏的身軀上，讓她顯得更加高貴而美麗。
    她看上去一點也不老，歲月似乎太過偏愛她！
    當看清她的臉，百花暗自驚歎，她的眉目間當真和顏進極其相似，同樣的妖冶，同樣的氣質不凡，雙目更是同樣的顧盼生輝。透過她的臉，百花仿佛看到另一張臉，隻是那張臉上，永遠也不會有像她那樣燦爛的笑容，他仿佛生來就是不懂的笑為何物。
    “接下來，我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宣布，我的兒子顏進，將會於下個月十九，與嶽氏集團的千金，嶽汩清小姐訂婚！屆時，請大家……”
    轟！
    百花錯愕的望著主席台上那個高貴的女人，而所有人的目光卻齊刷刷的凝聚在她身上，她站在那兒，仿佛過了幾個世紀那麼長，仿佛周圍的燈光都暗下去，全世界隻剩下她一個，被罩在環形刺目的燈光下，無法動彈。用了很大的力氣，她才沒有讓自己顯得脆弱，她不該在意，她不在意……
    顏進在哪？顏進為什麼沒有出現？難道，她可以自由了嗎？他終於要還她自由了嗎？
    心裂開了一道口子，還有冷風吹進去，痛得百花幾乎忘了呼吸，忽然她覺得很冷，紙醉金迷的城，熱舞飛旋的紅男綠女，她不屬於這裏，從來，都不屬於……
    一個人，走在燈火昏暗的街，夜風的寒，幾乎將她凍成冰。她忘了沒有穿風衣是不能出來的，現在的天還太冷，冬天還沒有走遠。
    可是，她已經出來了啊！就這樣，一個人，靜悄悄的遠離了那片繁華。身上沒有錢，腳上的鞋子由於鞋根過高，早就把她的腳磨出了水泡。她原來已經變得嬌貴了，三年的豪門生活，並不是什麼都沒有改變，她已經變得太過細膩，已經有些禁不住風雨了。
    要回別墅嗎？那裏還有她的位置嗎？
    靠在高速公路的護欄上，百花迷茫的看著這座城市，這萬家燈火的城市，哪裏才有她的歸宿呢？想來，人們常說的，天下之大，竟無容身之處，就是她此刻的感覺吧！
    汽笛聲響起，打得很亮的車燈，刺痛了百花的眼睛，她本能的用手遮住了光線。
    車子在她身邊停下來，華儀風從車子裏跳出來，看著落魄的她，什麼也沒有說，脫下西裝裹在她身上，把她拉進車裏。
    百花覺得好累，頭腦漸漸不再清醒，昏昏沉沉的，後來，她睡著了，夢見了媽媽的笑，和家裏的那株杏花，她還是小小的年紀，繞著那棵杏樹快樂的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