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馭世三玲瓏  叁 月圓之約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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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雅淵雖應羿雲邀請,此後一日也未曾在四人麵前多說過支言片語。羿雲與他搭話,他幾乎不作答,冷堅若冰山,羿雲對此也不惱,隻是穆吟昔心中甚是憋悶,暗忿道:“羿雲哥管那冰山幹嘛。”
    十月十五,便是“月圓之約”的會期。於會地點乃是金陵城西,登安溪畔,鸞鳳亭。
    暮色降臨,五人離開了客棧,向鸞鳳亭去了。
    武林中近日盛傳,銷聲匿跡近百年的“馭世三玲瓏”重現江湖。獲其三者,得四海之尊榮,斂萬眾之敬崇,是號令天下的三件秘寶。幾百年來,三寶之蹤甚是神秘,武林中人雖知其三萬分珍貴難得,可見過三寶的人卻少之又少。除知“赤血玲瓏”乃一並寶劍外,對另二寶鮮有了解。此番月圓之會,是近年來江湖中迅速崛起,勢力日益壯大的新晉幫派重光堂廣邀武林的一次聚會,其間稱,“共鑒三寶”。此事一出,迅即在武林掀起了狂風暴雨,引來震動極大,各門各派皆唏虛:“難道重光堂已得三寶?”極欲在月圓之會一解迷惑。重光堂以何營生,江湖傳言甚多,可確知的隻有兩點,一點重光堂勢力已滲透中原江南,人事組織都極龐大,第二便是其堂主來東日武功高深,乃是昔日天下第一“玄變聖手”連渙的關門弟子。現時重光堂忽有這般動作甚是讓人不解,“馭世三玲瓏”是否真已陷其手,尚未可知。倘若確實如此,此次月圓之會血染劍氣不可避免。已隱居南海孤島二十年的“七絕劍”穆炎軒定不會坐事不問,“赤血玲瓏”龍吟劍正是其隨身兵刃,怎會給人劫去?從未顯世的“白瑞玲瓏”乃是長白山“凜天”佟佳一族的祖傳之物,而“碧帛玲瓏”四十年前一攪江湖後,再失蹤影。重光堂為何引來物主和眼紅看客,惹這麻煩呢?
    鸞鳳亭旁是曾聞名江南的“鸞鳳山莊”,由情觀之,它極有可能是重光堂於金陵的分會據點。可這原屬金陵大戶步家的“鸞鳳山莊八年前忽遭一場大火,已化灰燼,步家人一夜之間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現下這富麗華貴的大宅怎又憑空拔地而起了呢?羿雲不由心中甚疑。
    此時,鸞鳳亭早已被圍了個水泄不通,聚滿了人。武林名宿抑或江湖匪類之流皆出現了,各種人聲不覺於耳。五人艱難混進人群,已是摩肩接踵之行,佟雅淵一臉嫌惡,顯是對這嘈雜混亂的環境極其惱厭。
    羿雲低聲對照碧道:“少林,武當竟也派人來了。”
    照碧道:“我適才也瞧見了峨眉,點蒼,昆侖等派的來人了,沒料想來冬日那狗賊還有這般號召力。”
    羿雲笑道:“這哪是來東日的本事,這些人可皆是衝著‘馭世三玲瓏’來的。”
    穆吟昔從未見過這般浩大的場麵,激動之情難掩,羿雲生怕與她和靳紹音走散,交待道:“你和靳兄千萬莫要亂走,跟緊我們啊。”
    穆吟昔嬌笑頷首道:“我曉得的,表哥你可跟好了。”她又瞧了瞧靳紹音,隻見靳紹音的神色竟有些許慌張,緊緊靠著穆吟昔的身後,四處張望。穆吟昔不覺來氣,心下罵道:“表哥你怎會這般沒用。”
    佟雅淵卻不住向遠處的亭台望去,臉色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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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一溪圓月,莫教踏破瓊瑤。
    時辰一到,隻聞“呼”的一聲,鸞鳳亭周的零落燈花忽明,遠方沉沉青靄未散,便見兩個人影飄然而至。
    其中一人乃一粗壯男子,已過不惑,身材魁偉,鬢髯盡長,麵目甚是凶惡。隨他身側一曼妙少女,一襲粉裝,腰若約素,皓質呈露,丹唇外朗,明眸善睞,兮若輕雲之蔽月,流風之回雪,好一番顛倒眾人的絕貌。她一出現,在場眾人無不引頸爭看,那碧華少女烏珠顧盼間脈脈含情,足令亭下男子醉心遐想,且伴一片讚歎咽涎之聲。
    羿雲與靳紹音相視一望,皆異口同聲歎道:“好生漂亮的女子啊!”
    穆吟昔折了他們二人一眼,臉有慍妒之色。
    羿雲並未多瞧那女子,目光已落在一旁的佟雅淵上,穆吟昔稍稍心安,羿雲覺她視線,扭過頭來,笑道:“妹妹也覺得她很漂亮吧。”
    穆吟昔啐道:“我不是你們,再漂亮我也不會看直眼的。”
    靳紹音無奈搖了搖頭,喃喃道:“她的確是漂亮得……讓人目光無法移開。”
    佟雅淵也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亭上那少女,是覺奇特微妙,這般絕色佳人,纖弱嬌媚外表下隱隱溢出颯颯英氣,柔情依人的風姿竟掩飾起了她的高峋體態。
    亭中,那中年男子先雙手抱拳,向亭下群豪道:“承蒙各位大駕光臨,在下來遲,請見罪。”他聲如洪鍾,極有懾力,亭下頓時沒了聲響。他接著道:“在下重光堂來東日,這位是敝堂副使,步蘅姬。”邊道邊右手引向那名喚步蘅的豔絕少女,步蘅自感四下火熱目光,她燦若雲霞的笑容,清雅高貴如她的人般,自然流露。佟雅淵仍注視著她,忽地兩人目光不經相觸,步蘅笑如偃月,好似微微向他頷首,佟雅淵心中一動,更感此人古怪了。
    步蘅回轉,緩緩開口道:“小女子步蘅,見過各位英雄。”說著微微欠身,便盈盈一拜,台下又是一陣騷動,有人興奮喊道:“沒料想貴堂的副使竟是個這般年輕漂亮的小姐。”
    來東日雙手做安撫狀,示意眾人息聲,他說道:“想必各位朋友此番前來就是為了一睹‘馭世玲瓏’的風采吧。”他抬眼稍稍環顧亭下,頓了頓,又道:“不錯,武林至寶‘馭世玲瓏’確實有幸被我重光堂收得。”他的表情甚為得意,亭下再次響起了噪雜議論聲,隻聽有人大喊道:“那就請來堂主快些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
    來東日笑道:“諸位稍安勿躁,來某怎敢讓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失望。”言畢他重重擊掌兩聲,十幾個黑衣人從人群中兀自冒了出來,迅速將聚於亭口道路兩側的人分開並擋於身後,隨之而來,兩個白衣女子,不知從何而來嬪駕入亭,手中齊捧一件用白絹掩若的長狀物品。
    來東日上前輕輕扯下白絹,亭下迅即一片嘩然。藏於白絹之中的竟是一把玉鞘金柄寶劍,劍鞘為剔透黃玉所製,黃玉中陷又羊脂白紋。劍柄乃黃金龍首吞口,栩栩如生。來東日順勢使力一抽,劍脫玉鞘而出,此劍劍身質地頗為奇特,金玉交錯,又雕有騰飛龍形,三寸之上鑲著三顆菱錐黑曜石。黃蒙燈光下,整柄劍熠熠生輝,光彩異常。亭下已過幾陣高呼,不少人激動喊出;“龍吟劍!”
    來東日使劍指月,道:“沒錯,這就是‘赤血玲瓏‘龍吟劍。”亭下登時沸騰。可此刻,穆吟昔的心便再也無法平靜了,這柄龍吟劍正是她的爹爹“七絕劍”穆炎軒的兵刃,隻是她不了這柄龍吟劍便是天下覬覦的寶物。她的腦中已翻騰了無數種不測想法,她的爹爹怎了,她遠在南海的家在這段時間裏難不成遭遇了什麽變故?她竟能克製自己沒有驚呼出來,隻是羿雲已察她異樣,便道:“吟昔你怎了,被這漂亮寶貝駭住了麽?”穆吟昔卻連連搖頭,緊抿的嘴唇眼見要被磕出血來了。
    羿雲料定這小妮子有事,見她不願說,也不勉強,隻道:“吟昔你莫急,但凡何事,且有我在。”穆吟昔兀自感激地點了點頭,道:“羿雲哥,我無事。”
    靳紹音瞧著龍吟劍,眼珠都快從眶裏掉出來了,驚詫程度可見一斑,照碧心裏不住默歎:“這般的尤物難怪飽受天下逐鹿。”
    而佟雅淵的臉色卻愈發沉重了。
    這時,來東日在亭上又道:“給各位看了龍吟劍,且容在下為各位引見一位朋友。”他將龍吟劍遞於步蘅,雙擊手掌,兩個剽形大漢帶著一個少年人從亭後走入央心。那是個十八九歲的清秀少年,隻是他俊逸的麵龐已是一片慘白,頭發也甚是淩亂,顯是被禁錮了有些時日。
    佟雅淵瞧清了那少年,便不覺地將手中的簫拽緊,臉上的憂慮之色更深,眉心已蹙到了一起。
    那少年好似站不穩般,即要癱軟在地,來東日便親自去扶他。那少年忽地喝道:“不要你這狗賊假惺惺,走開!”來東日卻不以為然,一臉堆笑,道:“小兄弟莫要這般火氣。”
    他接著對亭下眾人大聲道:“這位小兄弟便是長白山佟佳一族第十三代宗主‘更昔無跡’佟沐嵐的長子,佟佳伯淵。”
    亭下眾人此時更是驚訝,四下議論之聲頓起,有人高聲問道:“佟佳一族的人怎會被堂主邀來的?”
    來東日笑得詭異,道:“大家想必知道小兄弟與何物有關吧,那便是‘白瑞玲瓏’楚雲錦。”
    亭下眾人迅即哄道:“那來堂主還不快些給我們瞧瞧。”
    誰知來東日竟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狀,道:“楚雲錦尚無著落,故我這才特邀佟兄弟前來,寄此以盼佟佳宗主也能攜楚雲錦來此,與大家共鑒。”
    他話音未落,一陣簌簌的破空之聲,亭上的數名大漢竟應聲倒地,來東日大驚道:“‘沐雨珠露。”步蘅見勢也握著龍吟劍警惕四下。亭下識貨之人,已不禁大呼道:“這是佟佳一族的暗器秘術‘沐雨珠露’。”
    佟雅淵適才便欲出手,見此變故,心下一鬆。來東日大聲道:“佟兄既已光臨,為何不現身相見。”
    隻待少頃,亭中不知何時多出了兩條人影。乃是一男一女,男子好似未盡而立,高峻挺拔,天成五官,翩翩風度下自有一派天然安詳。那女子眼見也不過二十幾歲的光景,一身素藍,眸如秋水,眉似春山,宛然蕖綠之芙波,清雅出塵,讓人方歎,兮此為天做璧人。
    眾人皆被二人自周身散逸的仙靈之氣所震撼。驚歎之聲隨處。
    亭下偏僻一隅,卻有人黯然感傷,“二十年的歲月為何你們卻絲毫未見侵染,深深啊,深深,你還如當年一般,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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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亭中少年一見來人,登然精神道:“爹!娘!”
    來東日未料及此番情形,少有無措,迅即又鎮靜拱手道:“佟佳宗主大駕光臨未曾遠迎,失禮失禮。”
    佟沐嵐亦拱手回禮,笑道:“來堂主不必客氣,在下來遲。”來東日又道:“佟兄與夫人近來可好?”
    佟沐嵐道:”內子與在下皆安好,倒是小兒狀態不濟,讓各位見笑了,來堂主親自上長白山邀小兒江南一遊,我夫婦二人得知著實受寵若驚,隻是若來堂主能直接相告好意,小兒也不會給來堂主平添麻煩了。”他聲如潤玉,讓人如沐春風,現下眾人才恍然,原來佟佳伯淵正是被來東日劫持至此的。
    來東日隻得尷尬一笑,辯解道:“我生怕請不來佟兄,隻好委屈了貴公子。”
    佟沐嵐微笑道:“區區在下,何德何能勞來堂主這般費心,現今在下人已至此,小兒是否能與我們一道回去。”他的話溫緩有禮,卻又有種讓人無可扳駁的魄動。
    來東日眼珠一轉,厚顏說道:“隻要佟兄拿出‘楚雲錦‘給諸位見識見識,貴公子即可隨走。”
    佟沐嵐輕歎了一聲,無奈道:“‘佟佳一族’無辜甚矣,為了本就虛無飄渺的傳說之物,竟圖見於天下武林。實非在下小氣,楚雲錦確是子虛烏有。”
    來東日冷冷道:“佟兄身為佟佳一族宗主,這話未免妄言,楚雲錦若真不存世,又怎來這數百年的武林爭鬥。”
    佟沐嵐搖了搖頭道:“故那些爭鬥皆是癡盲無謂。”他又笑道:“來堂主不信在下之言,在下深感無奈,不過小兒我是無論如何都得帶走的。”
    來東日終於凶相漸露,他隻手撐著一旁的石桌,一運勁,石桌的一角竟被捏個粉碎,他硬聲道:“那得看佟兄的本事。”
    佟沐嵐卻好似沒看到一般,自若怡情。他身側的女子此時開口道:“沐嵐,與他多說無益,我們帶著伯淵快走便是,且說找雅淵也耽擱不得了。”
    佟沐嵐側首展顏,溫聲道:“那夫人可要扶好伯淵。“語未畢,身形卻已展動,輕鬆繞過了圍在他身邊的十幾個黑衣大漢,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人就立在了來東日眼前。
    亭下眾人早已屏住呼吸。要知佟沐嵐二十年前初涉江湖,便以佟佳一族秘傳之“梧祉心經”驚豔武林,不過一年後,佟沐嵐便攜其妻景深深歸返長白,那時他未及弱冠,武功身手少有人得見,卻被傳說的近乎神技,與其經曆一道成為武林之中一段為人樂道的傳奇。
    所以,不論泰鬥,平流,不論名噪多時的俠士劍客,抑或江湖後起之秀,皆極欲見識一下這傳說中人物的身法。
    來東日自是不敢妄動,直直盯著佟沐嵐,佟沐嵐竟也不出手,好似在等待一般,來東日少時右手竟忽然牽伸,一柄赤紅的短劍急刺佟沐嵐的胸膛。不及三寸的距離,任誰都無法避開的,這正是來東日的絕技‘袖無藏’。景深深雖知丈夫有法,還是仍不住驚呼道:“沐嵐!”
    佟沐嵐卻隻右腳微微前邁,之後的動作便再也無人看清了。唯見一陣人影似花,及應來東日雙手不住前抵後攔,步法略後,二人竟已拆上了招。來東日臉色微變,皺眉道:“這難不成便是‘行風蔽影’!”
    不見其人,卻聞其聲,隱隱佟沐嵐笑道:“來堂主竟也知道這拙技。”
    來東日忽長嘯一聲,連退數步,他想以此瞧清佟沐嵐的身法。他深知這佟沐嵐絕學之“行風蔽影”非看清不可破。
    可來東日已漸漸架招吃力,額頭上涔出了汗珠,眼看不敵了。哪知佟沐嵐的影花忽散,兩人之間赫然橫著那柄龍吟劍。
    佟沐嵐望了望擋身於前的這個少女,臉上不禁有了笑意,他緩緩說道:“姑娘這折‘朗月犀回’當真純熟了得。”步蘅鶯聲笑道:“前輩過獎了。”步蘅眼波流轉,又道:“小女子自不量力也想向前輩討教高招……”她一語未完,便有人冷聲道:“且慢!”,亭上已多出了一人。
    景深深此時攙起佟伯淵,一見前方來人,登然麵有喜色,那正是佟雅淵。
    佟雅淵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碧簫便指著步蘅,他漠然道:“姑娘莫急,我倒想先領教姑娘高招。“
    亭下,佟雅淵這毫無征兆的一躍而出,著實驚到羿雲四人,羿雲自喃道;“他果然不簡單。”
    穆吟昔卻冷冷道:“裝神秘,這人無趣的緊。”一旁的靳紹音卻滿臉歆羨之色,搖頭歎道:“姓佟那小子能和那般漂亮的女子交麵,真是好福氣。”穆吟昔聞言迅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亭上,步蘅笑望著佟雅淵,道:“那小女子獻醜,這便向公子討教。”步蘅將龍吟劍遞返來東日,後點地飛身出亭,來東日忙叫道:“步蘅小心些。”
    奇怪的是,步蘅不知哪來的力氣竟順勢拽過佟雅淵的衣袖,佟雅淵一驚,也被步蘅帶出了鸞鳳亭,二人即在半空中纏鬥起來,步蘅忽又一脫手,兀自便往溪麵上去,少會穩當落於溪麵,宛如腳踩實地,竟不陷入水中,眾人皆驚,料不到這般月美還有如此了得的輕功。
    佟雅淵緊隨其後,竟也毫不示弱,亦能輕點水泊。
    佟沐嵐不覺讚許地點了點頭,對景深深道:“雅淵的‘如履薄冰’精進不少,但隻是外功。”他頓了頓又笑道:“可那姑娘使得好似步家‘蹤拂水萍’卻更加厲害,此需輕功與內力俱佳方成。”景深深已是一臉憂心,道:”你莫說這些無用的話,快去助她!”
    不及佟沐嵐應答,佟伯淵搶先道:“娘寬心啊,妹妹該是應付得的。”
    佟沐嵐接道:“伯淵說的是,且再看看。”
    景深深皺著眉,一月前佟伯淵自長白山被來東日劫持,佟雅淵便獨自入關去尋,也即杳無音訊。兩個孩子皆失了蹤,景深深成日心神不寧,寢食難安,心下甚怨佟沐嵐竟無動於衷,仍有條不紊長白耕息,采藥雲磨。五日前才忽決定出山尋找,好似一點也不知景深深身為人母,怎個心急火燎,苦楚煎熬。
    可景深深又何嚐了解佟沐嵐無防清靜後的擔憂與掛念呢?隻因時機未到。
    登安溪,步蘅與佟雅淵仍久峙立著,僵持不下,二人足下卻不時轉換步點,以尋固勢。
    步蘅忽笑道:“昔聞佟佳一族祖訓‘隻守忌攻,虛穀毋妄’,而眼下公子仍一折未出,可緣由於此。”
    適才來東日與佟沐嵐交手,佟沐嵐且等來東日進招便是這個原因。
    佟雅淵冷哼了一聲,步蘅笑而不語,身子突向佟雅淵倒了過去,雙手撫上他的肩頭,後身左腳一攬,佟雅淵不及反應被她拉到,緊隨來,二人竟雙雙跌入溪中,水花波濺。
    眾人又是大驚,隻見忽有人死命撥開人群,竄到溪邊,張望片刻後,便直躍入水。穆吟昔大喊道:“羿雲哥!”,三人見羿雲竟也跳入水中,匆匆趕到了岸邊。
    亭上,景深深一跺腳,瞪著佟沐嵐,怒道:“你適才猶疑作甚,眼下好了,雅淵落水。”邊要奔下亭去,佟沐嵐臉色已變,自知女兒從小便在山野長大,不諳水性,這下入河,謂是命懸一線,他卻擋住了景深深,沉聲道:“我去救她。”
    景深深怎會同意,正要甩開他的手,卻見朝亭中走近一人。
    景深深已瞧清了這人,登時臉色驟變,不禁怔了怔,佟沐嵐便躍身出亭,與來人相視,不禁疑起,隻微微一點頭,奔溪而去。
    這人已過不惑,卻英武不凡,他一臉哀寞神情,一見景深深,便開口喚道:“深深。”
    景深深看了他一眼,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那男子又近似糾怨地垂首歎道:“你還和二十年前一般啊。”
    長白山佟佳一族,染天地之靈,日月清輝。無求無欲,自是暢然逸得,容顏宛有天駐,故外表與實齡出路極大。而景深深自小命運坷搪,嫁與佟沐嵐後才得真正憂慮皆無,心誌明朗,故也年華無加。
    來東日現下暗呼不妙,他認得此人,要應付佟沐嵐已近不能,若再加此人,唯死路矣。且他又惦念步蘅安危,便提著龍吟劍於亭後悄聲溜走了。
    佟伯淵見母親異狀,叫道:“娘。”景深深這才反應,歎了一口氣,對眼前那人道:“大哥……”
    此人便是“七絕劍”穆炎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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