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迷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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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蝶穀在百花國東南方向,坐落在綿延的野山中,了無人煙。翻過重重山巒,再往東則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世人皆隻聞其名,從來沒有人到過那裏,據說每年南遷的蝴蝶從未在第二年飛出來過,所以得名迷蝶山。至此也沒有人再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踏入這片未知的神秘山林。世人對此有種種美好的猜測,這裏就變成了傳說中的仙境。
重樓和白爺爺出了依川一路東行,風餐露宿一個月後終於來到了迷蝶山下。剛上路的時候重樓還覺得坐馬車太痛苦,一路顛簸不停,她就在馬車裏隨車上下運動,一個不穩,還會在車裏滾來滾去,重樓心中叫苦不迭,一天下來全身都散架了。等到終於可以不坐馬車的時候,重樓覺得自己隻剩半條命了。本以為接下來的路會好走些,結果望著那片看不到盡頭的迷蝶山時,重樓已經說不出話了,難怪叫迷蝶山,恐怕連蝴蝶都會迷失在這重重的山林裏吧。
“現在我們隻能步行了,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再走。”白爺爺將掛在馬背上的褡褳解下,把馬的韁繩解開,讓它自己離開。休息片刻後,兩人開始往山裏走去。茂密的森林裏,滿目參天大樹,樹木枝椏交錯著生長,偶爾還可見到一兩隻小鳥在樹枝上相偎而棲。許許多多叫不出名的花草圍繞著大樹生長,細碎的陽光灑在樹林中,將這一切蒙上一圈光暈,分外迷人。每當看到需要十幾個大人才能合抱的樹時,重樓都不禁讚歎大自然的美麗,看著這些不知活了多久的古樹,總覺得它們充滿了歲月的智慧。
來到一棵枝幹上開滿了藍紫色的秋石斛的大樹跟前時,白爺爺停下了腳步,轉身抱起了重樓,重樓不解的看著白爺爺,白爺爺什麼也沒說隻是伸手罩住了重樓的眼睛,身形微動間,已在原地失去了蹤跡。重樓隻覺自己置身在一片花海中,各種花香混合在一起,馥鬱香甜的味道讓人聯想起世間的種種美好,耳邊還可以聽到蝴蝶扇動雙翼時發出的輕微的聲音,不知過了多久,當鼻端隻剩下秋石斛的淡淡香味時,放在眼睛上的溫暖的大手離開了,重樓眨了眨眼睛,望向眼前的景色,隨即驚訝的睜圓了雙眼。
大片大片的五顏六色的花朵,在寶石般純淨的湖泊旁爭相開放,成百上千形形色色的美麗蝴蝶,在花叢中流連著不願離去。一隻白色的小狐狸正在湖邊喝水,看到兩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嚇得撒腿就跑。重樓看它可愛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湖的不遠處有一間簡單小木屋,木屋後的山坡上,綠油油的草地延展到山腳,四周的山坡上樹木鬱鬱蔥蔥,樹的枝幹上長滿了寄生的秋石斛,朵朵藍紫色的秋石斛在陽光中開放,給整個小山穀戴上一個美麗的花環。
重樓剛從白爺爺的懷中下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遠道而來的朋友,請到屋裏來吧。”白爺爺牽起重樓的小手繞過湖泊,往木屋走去。吱呀一聲,木門開了,一張如玉般的臉龐露了出來,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卻看不到底,眼角微微上調挑,掩不住的戲謔,及腰的長發亦是琥珀色,一隻白玉蝴蝶簪將她的頭發輕挽於頂上,“進來吧,我已經等你們很久了。”她微笑著迎接他們,“白英師兄,這麼多年沒見,你還好嗎,這個小女娃是你的私生女嗎,還真是可愛啊。”說著便伸手捏了捏重樓的臉,正在喝水的白英很不幸被嗆著了,重樓也是一臉呆滯,從來滿臉嚴肅的白爺爺都是別人尊敬的對像,竟然還有人敢這樣開他的玩笑,真是太令人崇拜了,重樓一臉你好了不起的表情令女子十分受用。白英咳了半天,無奈的說道“青蘭小師妹,我都這麼大年紀了,這種玩笑可不能再開了。”青蘭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師兄,你這次回來有什麼事情嗎。”白英朝重樓望了一眼,示意她出去。重樓了然的點了點頭,關上房門就離開了。
“我想讓重樓闖一下三生陣。”青蘭聽罷倒抽一口冷氣,又望了望在湖邊散步的重樓,“師兄,有這個必要嗎,三生陣太過凶險,就算你我都未必可以全身而退,她太小,我怕她撐不過去。”白英搖了搖頭,“你不明白,重樓太過聰明,就算她身為一般人,將來也必有一番大作為。更何況她還不是一般人呢。”兩人皆沉默,過了半天,青蘭歎了口氣,“好吧,我同意,明天就開始吧。”青蘭依窗而立,“師兄,我說如果,如果她真的闖過了三生陣,你會怎麼做。”“如果真的闖過了,我會教她一切,讓她有自保的能力,讓她可以選擇自己人生。從此我不會再幹預她的一切。她是個好孩子,我欠她的···太多。”
夜晚靜靜的來臨,重樓洗了個香噴噴的熱水澡,上床睡覺,頭一沾到軟軟的枕頭,就再也抵不住連日來奔波的疲倦,沉沉的睡著了。白英來到重樓床邊,伸手輕輕觸碰著重樓的臉頰,不禁想到,這孩子在自己不經意間已經六歲了,重樓一直是個乖巧的孩子,從小就很好帶,就算餓了也不會像其他孩子那樣哭鬧。剛會走路的時候,經常跌倒,沒人扶她,她也從來不哭。稍微大些的時候,就會自己給自己穿衣洗漱,從來都不給別人添麻煩,村裏的人都很心疼她的懂事,經常給她些衣服和玩具,重樓每次收到時都非常開心。重樓從不向自己要什麼,而自己也就理所當然的忽略她,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卻變成了重樓照顧著自己,一次又一次,自己再也無法視而不見了。就因為她無法決定的發色和眼睛,而否定她的一切,錯的太離譜了。希望她明天可以通過這次測驗,這樣一切才可能改變。
今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