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盡
    海德的上空萬裏無雲，明媚的陽光就這麼沒有一絲保留的灑在這個寧靜的小鎮上。在小鎮靠海的一所白色別墅的庭院裏，一位少女正把清洗過後的床單和衣物晾在曬衣架上。一邊工作，她還一邊哼著輕快的小調，“小蜜蜂，翁嗡嗡～～飛到西又飛到東……”可見心情不錯。素麵朝天的黑發少女穿著水紅色的薄毛衣和黑色的緊身牛仔褲，為了工作時不至於弄髒衣服，她在外麵罩了件白色的圍裙，白色的頭巾遮住頭部……這麼一身家居的工作打扮穿在南北的身上是很合適，不過請無視她現在的行為。
    “青靈，那是衣服。不是鋼板～～你就不能小力一點麼？”實在看不下去的囈指出了青靈的錯誤。經過幾天的修養之後，囈終於恢複了一些。雖然靈光還是很弱，但總不至於天天犯困。現在的她就將身子靠在二樓的陽台上，一雙翡綠色的帶著恬淡的笑意看著在院子力忙忙碌碌的青靈。想起這幾天青靈的作為，她有種很無力的感覺。
    ……
    “青靈，顏色深的衣服要和白色的衣服分開洗～～”
    “青靈，拖地的時候拖把要擰幹一些～～”
    “青靈……”
    “STOP！囈，你就好好的在那裏呆著好了。”因為囈已經離開南北的身體，所以現在的家務活全部都交給了青靈來做。不過囈看著自己的房子，真是欲哭無淚：地板濕淋淋的，到處是水；窗簾掛的歪歪扭扭；家具移的東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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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4剪刀B-20用這剪刀剪碎不想再見的人的照片，便不會再見到那個人。由於對照片上所有人都有效(除本人以外)，務必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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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好歹也是我賺錢買來的呀——”
    ……
    “囈，你好好休息吧～～等把該晾起來的東西搞定，我還要為院子除草呢！”
    “你現在終於知道我當初有多累了？”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你還是快點回到這個身體裏好了。”
    這句“回到身體裏”的話說起來容易，但是青靈卻連自己離開這個身體的辦法都沒有，遑論讓囈回到南北的身體了。
    『不過隻要不再動用靈體的力量，囈也不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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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院子就不能小點麼！！！』
    正彎著腰在庭院裏除草的青靈突然感到身後有人靠近，正想往遠處退開就被來人一把扣住手腕。她瞪著來人，怒火蹭蹭地往上冒！！！“你～～庫洛洛！”
    黑色的短發，俊挺的五官，額頭的十字，耳際的藍寶石墜子……的確是將近三個月不見的庫洛洛。在認出來人的同時，青靈的臉一下子青了。雖然自己已經習得了念，但是在人類身體的製約下要對付庫洛洛這種BOSS級的人物，她還MADAMADA～～
    感受到對方的掙紮，庫洛洛不動聲色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道。漆黑的眼睛注視著“南北”，臉上帶著淡定的笑容。很和善～～但是卻讓青靈火大，特別是在它聽到庫洛洛的招呼之後——
    “好久不見～～青靈。”
    『那個丫頭還有什麼沒告訴你的！！！行呀，庫洛洛～～十多年前我讓囈離開你確實是個英名的決定。否則她不早被你這個大灰狼給吃了！！！！』
    ……
    雖然能力比不上對方，但說到社會經驗，青靈自覺毫不比庫洛洛差。臉上堆起可愛的笑容，青靈用自己都覺得惡心的聲音，甜甜地道：“庫洛洛先生，您能不能鬆一下手。這好歹也是南北的身體喲～～”
    “隻要青靈不掙紮的話就不會感到痛了……”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庫洛洛已經把麵前的女子同南北分的很開了。
    “嗬嗬～”微笑，有點惱火。
    “……”微笑，還是那麼鎮靜。
    就在青靈的笑容快撐不下去的時候，見青靈還沒回來的囈就直接從二樓跳下來找她。“青靈，你……”就這樣，分開一段時間的囈和庫洛洛又見麵了。見到庫洛洛的時候，囈先是一愣然後不由的露出一個恬淡的笑容。看著庫洛洛臉上溫和的笑容，囈的心裏慢慢滋生出一種莫名安心的感覺。不過，現在的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種情緒究竟意味著什麼。
    “庫洛洛。”
    “南北。”
    ……
    “你不是走了麼？”
    “隻是出去找一件東西，沒想到會耽誤這麼久的時間。”左手依然扣著青靈的右手，庫洛洛伸出空閑的右手從懷裏取出一隻銀白色的手鐲，材質本身的光澤感同鑲嵌其上的綠色寶石相映成輝。
    “這個手鐲。”囈立刻就認出了庫洛洛手中的鐲子是當初在新亞拉的古董店裏看見的那個、貨已售出的手鐲。與此同時青靈也認出來了。於是，囈和青靈同時說道：
    “你去找這個鐲子幹什麼？”——囈。
    “你這家夥竟然做這種事！”——青靈。
    “當然是為了讓你回到這個身體了。”
    “……”——青靈。
    “我說過不用了的。”——囈
    “但是我想。”他的聲音不大，但其中滿是不容人拒絕的堅定。話音剛落，隻聽哢的一聲，那個銀色的手鐲就已經扣在了南北的手腕上。綠色的女神之淚似乎感受到肌膚的溫度，發出一陣隱隱的光芒……
    ……
    囈隻覺得頭一暈，下一個時刻她已經回到了南北的身體裏。微熱的溫度由庫洛洛的手掌處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南北感到自己的臉也被這溫度感染了，燙燙的。
    “南北。”
    注意到麵前的少女恢複了以往自己熟悉的神情，庫洛洛淡淡一笑。笑容一如既往的沉靜淡然，但南北卻讀到了不一樣的情緒。
    南北抬眼看著他漆黑的雙眼，想從那雙平靜的眼眸看進他的內心。生平第一次，她有了想了解一個人想法的念頭。不過，這隻是短暫的一念，等她發覺到自己的這種情緒時，過於自製的理智讓她摒開任何在她看來“不應該”的想法。
    這個男人的心思不是自己能夠揣測的，既然懂不了，何必花那個心思。
    “庫……”
    兩個人四目相對了五分鍾左右後，南北剛想說點什麼，卻聽得一聲金屬斷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馬上意識到那是從脖子上的項圈傳來的，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個環狀的物體掉在了地上：兩指寬的環型銀色底座上刻著繁複的花紋和某種不知名的文字圖案，其上鑲嵌著一個鵪鶉蛋大小的藍色寶石。本來可算得上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品，可惜一個撕裂般參差不齊的斷口破壞了金屬環的整體感。
    『那個項圈～～』
    “呀——項圈掉下來了！！！囈，高興麼？”
    青靈一臉的興奮讓南北想起四年來自己為了取下這個項圈所作的努力。照理說她應該高興的，但是心裏隱隱的不祥感是什麼？
    一下子她的全身如浸透冰裏一樣，動也不能動，無邊無際的涼氣透過全身的毛孔鑽入她的身體，冰冰的氣流沿著血液漸漸滲透骨髓。侵入的涼意帶來的是入骨的疼痛，接著南北感到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咚、咚、咚——一聲聲在耳邊轟響。
    精神力也因為肉體上的疼痛迅速渙散。南北想高聲喊出自己的痛苦，但是張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時間像停止了一樣，天地空間都已經不存在了，她甚至～～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
    朦朦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但是已經分不真切了……
    …………
    南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長的幾乎讓她迷失在夢境之中。她夢見自己坐在一個池塘旁邊，池塘裏到處是開敗了的荷花，顯得有點荒涼。她低下頭，清澈的池水中顯現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一幕幕的過去。就像一部回放的老舊電影，不甚清晰的畫麵向南北展示了她自己經曆過的事情。
    和庫洛洛一起出海……
    與顏昔的不愉快的會麵……
    請伊爾迷找回兔子……
    裏可魯茲的咖啡店裏，和維奧拉的交談……
    ……
    幼時的西索
    ……
    站在雅加裏高高的樓頂上，俯瞰著一望無際的夜色。
    ……
    陽光穿過層層的樹葉，染上了淡淡的綠色……
    ……
    然後，然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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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南北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青靈不停地在她的耳邊大叫：“囈——你可不要拋下我不管呀！！”
    『我不會這樣做的啦～～』才醒過來就受到這樣的聲波轟炸，南北覺得大腦仍是暈乎乎的一片。
    見南北醒了過來，青靈一高興之下聲音變得更大了，“你醒啦，你暈了好久的說。沒想到維納斯之蝶竟然在最後的時候會產生這麼大的反噬能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麼？？我……”
    “等一下。”南北開口打斷了青靈連珠炮似的發言。她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房間，遲疑了一下，問道：“他呢？”
    青靈當然知道南北說的“他”指的是誰。看著南北急欲知道答案的眼神，青靈氣不打一出來。自己擔心了她那麼久，結果一醒來就問那個男人。心裏有點不平衡的青靈沒好氣地說道：“那家夥已經走了。”
    聽了青靈的話，南北隻是輕輕地哦了一聲沒有再問下去，雲淡風輕的就像根本沒把那個問題放在心上。她這樣子讓青靈有不好的感覺，於是它重複了一遍，“他走了。”
    “恩，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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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青靈抱著一大堆的照片，嘩啦啦地全鋪在正在陽台上發呆的南北麵前。
    “青靈～～你這是幹什麼？？”光看這些照片南北就已經覺得很有趣了，再聽了青靈的話之後她幾乎把剛喝下的茶水一股腦地全噴了出來。
    “雖然咱沒有了好運氣，但是剪了這些危險分子的照片至少可以去掉一點黴運啦。”
    艱難地咽下口中的茶水，南北這才說道：“這樣也可以呀～～”
    “當然得用到這個道具。”說完青靈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張卡片，在說了一聲“Gain”之後卡片變成了一把金色剪刀。獻寶一樣的指指剪刀，青靈用一種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這個可是我從G·I裏帶出來的三件寶貝之一——剪刀喲。用這剪刀剪碎不想再見的人的照片，便不會再見到那個人。先說好，這可對照片上除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有效，所以使用的時候要小心一些喲～”
    聽它說了一堆，南北終於明白了它的意思，“你是要我用這把剪刀把危險分子排除掉，以後就算沒有維納斯之蝶，也不至於因為遇到他們而產生危險。”
    “對對對，就是這樣。”青靈雞啄米般的點著頭，“你自己看著哪個不順眼，剪了他～～慢慢剪，我去拿多一點照片。”
    ……
    南北瞪著黑亮的大眼睛，頗有些訝異於麵前照片的數量。隨手拿起一張照片，中間那個胖胖的中年人讓她覺得有點熟悉，想了想之後她認出那是在獵人考試中遇到的那個被人稱做“新人殺手”的東巴。想到當初遇到他的情景，南北不由地笑了。換了一張照片，是在三年前遇到的一個超級煩人的家夥，再換一張……
    撥開最上層的幾張照片之後，南北一眼就看見了夾在一大堆照片中的那張照片。
    庫洛洛。
    心髒猛地緊了一下，她伸手拿起那張不知道什麼時候拍下的照片。照片中的他還是那麼溫雅沉靜，可是注定不是自己一個世界的。
    『還是不要再見的好～～』
    淡淡的失落在不經意間爬上南北的眉梢，猶豫了一下，她拿起桌子上那把金色的剪刀。
    ……
    青靈抱著厚厚一摞“危險分子”的照片興衝衝地感到陽台的時候，南北正好手起刀落。當它認出那張被一分為二的照片上的那個人，它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你真的剪了？！！”青靈吃驚地盯著南北，它一直認為囈是不會在乎的。不是麼？即使顏昔離開了她，她也沒有怨過他。在青靈看來，隨遇而安的囈是不會用那把剪刀的，自己拿出來也隻是為了讓她開心一下，順便顯擺顯擺……
    “其實他。”其實是他救了被維納斯之蝶反噬的你；其實他是在接到一個很緊急的電話之後才離開的；其實他……
    青靈不由想到了庫洛洛離開時說的話。當時他雖然看不見自己，但是卻能夠感覺到它的存在。
    ……
    看見青靈欲言又止的模樣，南北隱隱覺得不對勁，“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
    “看著我的眼睛說。”
    青靈看著南北的眼睛，那雙平時帶笑的眸子現在就這麼直直地看著自己，灼灼的目光象要把它看透一樣。一陣心虛，青靈隻有道出了南北暈倒到醒過來之前發生的所有的事情。
    …………
    “對不起～～”青靈向南北道歉，但是一說到庫洛洛救南北的事它還是一肚子氣，“那時他不知道用什麼特殊的念能力吸收了維納斯之蝶釋放出來的力量，雖說是救了你……但是，現在的他更強了呢！！！那小子救你根本就沒安好心！！”
    麵對青靈感慨般的陳述，南北沒有說話更沒有反駁。唇角微微一牽，露出一個淡而輕柔的微笑。溫和的笑意讓青靈微微失神，那樣的笑容，除了平和之外，它感覺不到任何負麵的情緒。但它卻意外地感覺到南北平和下淡淡的失落。
    “囈不高興？”
    『沒有呀～～』仿佛為了證明一般，南北又是一笑。幹淨柔和的笑容因為身體的關係顯得虛弱無力。
    “人家不是故意不說的。對不起～～”
    “我知道，你就不要責怪自己了。”
    “但是……”
    “你也是關心我。”一邊安慰著青靈，南北的目光轉向碧藍的大海。“都說關心則亂嘛。”
    …………
    『永遠都見不到了啊……』
    『這樣，挺好的。』
    『真的。』
    ……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