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の水仙淡 第二回 長空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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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穀下……
滿山的花開,一種清冽的香氣流淌在山澗,一個青衣女子坐在花中,手撫瑤琴,身邊一個紫衫婢女立於花下。花瓣紛飛,打散了光,遮蓋了影,攪動了風。人如花,花更盛,仿佛與花海融為了一體。
不知不覺中,紫衫婢女臉上落下一滴涼涼的淚,輕輕滴在琴弦上。
青衣女子停止撫琴,關切地問道:“沒事吧?”
紫衫婢女擦掉淚花,“沒事。”
青衣女子微微一笑,“雖然我的眼睛看不見,但是我的心告訴我,你哭了。”
紫衫婢女鼻子一酸,眼淚就要落下。當年,那兩個武功高強的女子燒了自己的棲身之處——鴛鴦宮,還是少俠虹奕軒將她們救出,帶到牡丹穀。為了避免再遇仇人,她從紫雨墨化名為蘇紫月,而宮主藍月荷化名為蘇藍雪。想著想著,蘇紫月的眼淚再一次不爭氣地落下。就因為那兩個人,現在,自己和宮主減衣縮食才能過活,再加上如今虹奕軒采藥不歸,宮主相思成疾日漸消瘦,急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最近,宮主生了場大病,治愈卻雙目失明。
蘇藍雪歎口氣,“不要哭了,否則我也會跟著哭得。好了,紫雨墨。”
聽見蘇藍雪叫自己紫雨墨,蘇紫月吃了一驚。
蘇藍雪沒有發現蘇紫月的失常,重新扶起琴來。
琴聲似小溪流水碰撞玉石叮叮咚咚般的悅耳,婉轉細膩;又如百川洶湧翻滾的驚濤駭浪擊打礁岩般的高亢,鏗鏘磅礴。隻是,這琴聲,清脆圓潤中透露著哀傷,抑揚頓挫處彰顯激憤。
蘇紫月的眼淚又要溢出來,自己還真是多愁善感啊……
鴛鴦宮內……
“雨墨,幹什麼呢?”藍月荷看著許久都心不在焉的紫雨墨,責備道。
紫雨墨低下頭,不語。
藍月荷輕輕歎了口氣,喃喃道:“我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可是沒有必要裝的和紫雨墨這麼像啊。”
紫雨墨抬頭,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藍月荷不理會,繼續自言自語:“更何況那個紫雨墨已經死了,裝這麼像又有何苦呢?況且,你硬要扮成紫雨墨,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紫雨墨大驚,沒想到竟然猜得這麼準。
“不過,我不會問是什麼秘密,因為,”藍月荷一笑,“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的。”
兩個人嘴上不說,心裏卻很清楚。
當年,她們精心策劃,準備放火燒了鴛鴦宮。紫雨墨原本不想參與其中,而為了報仇,隻好硬著頭皮點燃大火。紫雨墨不敢看燃燒時候的鴛鴦宮,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等她回來時,看到的隻是一片廢墟和放聲大笑的藍月荷。
火,星星點點的散布在廢墟之中,微弱地燃燒著;心,如同被火燒了一般,疼痛不已。
每當自己像藍月荷訴苦時,她總是不屑地笑:“是誰說要報仇雪恨的?”
是啊,藍月荷告訴她自己的父親為鴛鴦宮主所殺,母親被鴛鴦宮總宮女下毒,兄弟姐妹死的死,傷得傷,是多麼震驚!於是,產生了報仇的想法。
自從那件事之後,紫雨墨的哪一覺睡得安穩?夜裏,總是被那燃燒的火花燒醒,總是被那驚人的尖叫聲吵醒,總是被那鮮紅的血液驚醒……
紫雨墨真的不知道宮主是如何度過那一個個難熬的夜晚。
跟紫雨墨相比,藍月荷顯得冷靜、沉著。因為隻有她自己知道肩負重任,操作著生與死。
同樣,紫雨墨不知道,藍月荷其實是受人所製。
寧靜的夜晚,深藍色的天空上幹幹淨淨的,沒有一絲微雲,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抬頭仰望,隻有一輪銀色的彎月懸在空中,似乎風一吹就要墜下來。
彎月靜靜地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一束銀色的亮光透過一扇沒有關緊的窗戶,照在一位少女的身上。
少女安靜地睡著,絲毫沒有察覺周圍的一切。她那白暫的膚色在月光的照耀下閃著銀色的光澤。這時,又一束銀色的亮光照在了她的身上,把她身邊的一切都給照得亮堂堂的。
這位少女仍舊安詳地睡著,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可以肯定,她在夢中十分的快樂。
忽然,少女開始變得恐懼起來,嘴邊的微笑蕩然無存,由於緊張,她紅潤的臉頰旁流出了許多的汗水。她的眉頭緊皺,雙眼閉得很緊,雙手死死抓住雪白的床單,雙腿微微顫抖,口中不斷地喊道:“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這麼做!”
“啊!”蘇藍雪驚醒過來,發現原來這隻不過是一場夢。
她擦去頭上的汗水,苦笑。
被蘇藍雪的尖叫聲吵醒的蘇紫月坐起身,睡眼朦朧地問道:“宮主,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蘇藍雪再次苦笑,“沒事,睡吧。”
正欲倒頭睡去的蘇紫月忽然抬頭,瞥見桌上一個發亮的首飾。
她好奇地走過去,小心拿起。
是一條普通的項鏈。紅色的寶石,紅色的鏈子,就一個字:紅。
她小心地拿起項鏈,這才看清楚,紅寶石裏隱隱約約有一個人。
慢慢地,變得清晰了。
頭插紅色發簪,紅衣紅裙,紅色飄帶,正是紅嫣然。
她隱約想起,在紅嫣然與她分別之前,送給她一樣首飾。
“記住,憑著它,就可以明白,我們之間的友誼一直長久!”
這是紅嫣然與她分別時候說的最後一句話。
蘇紫月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淚水,止不住地湧出……
莎若盈坐在長凳上,舒服地享受著時不時吹來的一絲微風。
紅嫣然匆匆來到她的身邊,紅嫣然的臉色很難看:“店主,有客人求見。”
莎若盈揚了揚眉毛,這時候還有人求見?“誰呀?”
“這……”紅嫣然有些欲言又止。
莎若盈笑了:“你我姐妹一場,有什麼話直說,跟我還客氣什麼呀,說吧,是誰?”
紅嫣然猶豫許久,最終吐出三個字:“右將軍——跳靈清。”
莎若盈像觸電似的,一下子跳了起來,“什麼,大哥他,想回來了?”
“不,”紅嫣然搖頭,“我問過他了,他沒說想回來,隻說,有急事想找店主。”
莎若盈恢複原來冷漠的表情,“不見。”
紅嫣然站在那兒沒動。
莎若盈有些奇怪,問道:“你怎麼還不動?快告訴他,不見。”
莎若盈故意把後麵兩個字咬得很重,強調它的重要性。
“倘若我一定要見呢?”這聲音雖是少年人之聲,卻帶著連修行數十年的人也難有的沉穩。
莎若盈連忙站起,大聲喊道:“什麼人?”
“真是的,幾年沒見,連你大哥都認不出來了?”一位黑衣男子出現在莎若盈的視線中。
紅嫣然正欲送客,卻被莎若盈一把拉住,不緊不慢地答道:“我所知的大哥,也就是我唯一的親人,前幾年投靠給了眾所周知、無惡不作的右丞相,該不會,就是麵前這位吧?”
這句話,完全就是嘲笑與諷刺,不帶絲毫的感情。
跳靈清歎口氣,問道:“你,真的不願意原諒我了嗎?”
莎若盈苦笑道:“原諒?我還以為你在右丞相府混吃混住,混了幾年後都不知道‘原諒’這個字的意思!”
紅嫣然在一旁也憤憤不平:“右將軍,店主六年前家門不幸,你居然投了右丞相!你對那個右將軍的‘右’字,有沒有一絲愧意?”
“這……我……”跳靈清一時語塞。
紅嫣然拉拉若盈的衣角:“店主,莫理他,我們走。”
莎若盈長歎一聲,最後看了跳靈清一眼,“你不仁,休怪我不義。”說完,便走開了。
跳靈清同樣苦笑,連自己唯一的親人都不肯原諒自己,當時自己的行動是否明智?待殺了右丞相,報了血仇,他就可以洗清自己,永遠都不會再作臥底了!自己忍辱負重多年,換來的卻是這番報應!
想到這裏,跳靈清得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那笑容淒涼,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