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三十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8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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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
    昭微一用力,冰魄“鏘”一聲應聲出鞘,光線順著劍身流泄遊走,昭隨手挽個劍花,冰魄於空中劃出幾道炫目的藍光。
    公主營帳皇族印記醒目,幾個匪人手持火箭,彎弓拉弦,“嗖!嗖!”連響聲中,火箭挾風勢齊齊向營帳襲來。昭運氣飛躍,身形倏地跋高數丈,於空中一一擊落火箭,冰魄輕挑,數支火箭掉轉方向往回射去,箭手不及閃身,火箭已至,“啊!”慘叫戛然而止。
    昭輕飄落地,十幾個黑衣人已近身,“叮!叮!”兵戈交擊聲中,黑衣人將她團團圍住,昭猛一踏地,借力躍起,於空中出腿,兩個黑衣人口吐鮮血被遠遠踹飛。昭並不回首,反手一劍,及時擋住自上而下的猛力一擊,“鏘”聲中火花四濺,那人被力擊得連退數步。昭眩目轉身,冰魄連點,三名黑衣人手中兵器迸落,三人一時呆住,不久便齊齊疼哼,右手已失。
    黑衣人分批而至,組織緊密,昭擊退一批,又有一批人襲來,營寨裏到處都有火光,滿處都在廝殺,慘叫,呼號聲不斷傳來。
    昭躍上一座帳頂,隻見前方不遠幾個黑衣人騎在馬上,挺槍直刺,與李毅鬥在一處。李毅一身便裝,想是匆忙應戰。昭見李毅以一敵四,對方馬高槍長,身手不凡,李毅卻未見頹勢,不時反擊,屢屢得手。昭順手一劍,一上得帳頂的黑衣人手捂雙眼,慘叫聲中摔下帳去。
    “師兄,小心!”一聲尖叫刺破暗夜,昭擊退倆人偷襲,望向李毅,一枚羽箭正劃破夜空,在火光映照下向李毅後背急急襲去,間不容發,昭無暇他想,“問天九式”運到極致,寬大的衣袖無風鼓動,冰魄似脫疆的野馬,飛一般而去。
    “師兄!”崔盈的尖叫聲裏,羽箭將至的一刹那,冰魄自斜裏插入,“鏘”一聲輕響,羽箭迸飛,冰魄釘進一旁帳柱,劍身紋絲不動。
    李毅回首,昭還未及回他微笑,便自帳頂飛起,輾轉滕挪間擊退數名黑衣人,挑飛不斷襲來的火箭,火箭四散飛落,一時火花四濺。
    “昭!接著。”李毅一揚手,冰魄於空中劃出耀眼的藍光向昭飛來,一名黑衣人突然猛地縱起,伸手向冰魄抓去。
    昭運氣急縱,後發而先至,舉手輕揚,冰魄已牢牢握在掌中,黑衣人才到。昭惱他竟欲奪劍,一挺劍身,冰魄閃著寒光毫不費力地穿肩而過,昭一抖手腕,冰魄剛退出,鮮血便噴甬而出。一旁黑衣人忙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附近匪人更猛烈地向昭襲來。
    昭持劍連擊,飛縱躍起,不時從人叢中穿梭而過,片葉不沾身。眼前不遠便是公主營帳,黑衣人齊被阻在這裏,半步也不能向前推進,又過一會,李毅及黑羽軍士也殺了過來,昭頓感攻勢減輕不少。
    “昭,你怎樣?公主呢?”間隙中李毅大聲問。
    昭挑落一人兵器,將其踹飛:“我很好,公主在帳中,無礙。你受傷了!”
    李毅:“幾處輕傷,餘下皆是別人血漬。”
    “師兄!”崔盈被數名黑衣人圍住,眼看不敵,險象環生。
    “盈師妹。”李毅猛地震開幾人兵器,向崔盈處攻去。
    崔盈處境更險,不斷驚叫:“師兄!師兄!”
    冰魄揮處,又刺傷數人,昭運氣,長嘯聲裏,連縱十數丈遠,萬分危急中手中冰魄擋住黑衣人石破天驚的一著,昭一用力,黑衣人倒飛而去,崔盈猶自驚悸,緊張不已,看見李毅,飛奔向前緊抱著他,身體顫抖不止:“師兄!”
    李毅舉手輕撫她肩,神情焦慮,卻是對昭。昭對他頷首,微微一笑,李毅劍眉頓時高高揚起,眼中溢滿笑意,倆人靈犀相通,再無旁人。
    崔盈細閱李毅臉上微妙的變化,暗喚:“師兄。”回首,昭自半空中飄落,身姿妙曼,長發隨著她張揚的輕功不住擺動,撩人的芬芳散播於無形。
    崔盈的眉毛皺起,越蹙越緊,心裏燃起一團怒火,愈來愈熾,愈來愈猛,她長喝一聲,抓緊佩劍,猛地向黑衣人衝去。
    “盈兒。”李毅在她身後大叫。崔盈不管不顧,狀若瘋狂,眼看她漸力盡,又陷入危險,李毅怎能棄她不顧,大呼一聲,仗劍殺入。
    這批黑衣人不似先前,應是精銳,個個身法淩曆,武功不凡,昭見李毅處境不妙,恐有危險,忙吩咐近旁黑羽軍:“你們保護公主,勿讓人近身營帳十丈內。”
    “遵命。”
    昭飛身縱向李毅,李毅和崔盈分別被數名黑衣人圍住。崔盈左拙右支,連連中劍,身法更顯停滯,轉身不及,右臂又中一劍,“啊!”聲中手中佩劍落地,黑衣人又挺劍上前。
    “盈兒。”李毅輕叱出聲,挺身相救,長劍撞上兵刃,發出“叮”一聲脆響。
    “小心後麵!”崔盈雙眼圓睜盯向李毅身後,驚恐萬狀。昭將冰魄揮起,不顧一切向前送去,突然崔盈以手擊地,一個翻身,貼上李毅後背,昭眼看自己長劍將至,雖可擋著黑衣人,卻定會誤傷崔盈,於空中一搓身,冰魄點在地上,身體借力飄起,這才徐徐落下,順手擊飛一人,挑落一人。
    隻聽見“噗”一聲悶響,黑衣人長劍深深刺入崔盈左肩,崔盈一悸,鮮血便即迸出。
    “師妹!盈兒!”李毅大驚,反手一掌將黑衣人拍飛,伏身抱起她。
    崔盈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滿身血跡,聲音嘶啞,臉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潮:“我真高興,師兄,我剛救了你,我真高興。”
    昭的冰魄揮出一張密集的網,射來的羽箭被紛紛擊落,匪人久攻不下,黑羽軍漸止頹勢,沉寂的曠野突然傳來數聲低沉的號角,黑衣人紛紛撤退,他們如來時一樣快速退去,毫不戀戰,不一會便消失在夜色裏。
    丟棄的兵刃,燒毀的帳篷,哀嚎的軍士,橫死的宮人,天色將亮,滿目瘡痍,足可見昨夜這一場戰事的慘烈。
    “黑羽軍死36人,傷者80人,官員、宮人共死57人,傷者124人,重傷者7人。”李毅一身戎裝,左臂被紗布裹住,單膝跪倒在宇文婷榻前。
    宇文婷素麵朝天,未施粉黛,表情嚴肅:“來的是些什麼人?為何而來?”
    李毅:“回稟公主,這些黑衣人極為彪悍,未留活口,重傷者均自殘身亡。至於來由,應是為公主而來,他們目標明確,直奔公主營帳,若……後果不堪設想。”
    宇文婷輕哼一聲:“右都尉身為本次主帥,敵人襲進營寨,死傷無數,你有何話可說?”
    李毅垂首:“末將失職,願受公主責罰。”
    宇文婷高高坐著,望著下首李毅,半晌不語。
    “啟稟公主,末將有話回稟。”肅立一旁的副將出列跪倒。
    宇文婷:“你要說什麼?”
    “敵人夜襲,公主鸞駕死傷慘重,李都尉自然失職,然黑羽軍士不到四百,來襲營的敵人足有一千,雙方軍力實在懸殊,況且昨夜襲營,絕非偶然,看敵人進退有矩,攻防得當,想來蓄謀已久,此時公主處罰都尉,嚴懲我軍主帥,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宇文婷長眉一揚,沉聲喝道:“護衛不力,讓公主身處險境,你們還有禮了?”
    副將再拜:“末將不敢。”
    帳外一夜廝殺,喊叫聲不斷,宇文婷一夜不能安眠,此時太陽穴頻跳,頭疼不已,蹙眉道:“李都尉護駕不力,念是初犯,且忠心殺敵,亦自負傷,現戴罪立功,若再失誤,兩罪並罰,嚴懲不怠……好了,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應諾,徐徐退去。李毅起身行禮後,也隨眾人向門簾處走去。
    “李毅。”宇文婷突然開口:“你且留下,我有話問你。”
    李毅轉身行禮:“公主。”
    宇文婷:“你師妹的傷怎樣了?”
    李毅一愣,回道:“禦醫已看過,不礙事了,多謝公主掛念師妹。”
    宇文婷麵無表情:“我非是掛念她,我掛念的是昭。”
    李毅又一怔,抬首望向宇文婷,不語。
    宇文婷:“前段時間昭與你置氣也是為了她吧,你若對她無意,便表明心跡,勿讓崔盈對你產生毫無結果的遐想,免得到時害人害已。你對昭既一心一意,便應斬斷別的女人對你的遐念,女人在感情裏總分外敏感和小氣,沒有女人能容忍愛人與旁人暖昧不清。”
    李毅怔怔地望著宇文婷,臉上神情若有所思。
    宇文婷:“你去吧,記住我的話,昭不僅是我妹妹,也是你深愛的人,別傷害她,去吧。”
    越向東北行進,天氣越冷,車隊又行了十餘日,途中偶遇小股匪徒侵擾,並未再對車隊造成傷害。茫茫草原,目之極頭,隱隱已見遠山的輪廓。
    昭口中嗬出白氣,連連搓手,低聲輕呼:“好冷!”
    李毅握住她,一片冰涼,望了望她,昭仍是一身單衣:“昭穿得太少了,我有一件白孤坎肩,昭穿定合適。”
    昭的手被他緊緊握著,李毅的手指修長,溫暖地包裹著昭:“往年在昆侖虛,我也是這樣穿,自修習“問天九式”後,從沒覺得冷。”
    李毅輕笑,雙掌將昭雙手攏在胸前:“知道你曆害,女俠多穿一件坎肩,也絲毫不減英氣。”
    昭:“你這話好象在笑我。”
    李毅嘴角輕揚:“怎敢?”
    昭:“還說沒有,那你笑什麼?”
    李毅:“媳婦這般美麗,我自然高興。”
    昭:“你又胡說。”
    一名軍士飛奔而來,跑至李毅身前,單膝拜倒:“報將軍,前方鮮卑迎親使臣至,求見公主。”
    “哦!使臣來了,我們終於快到大棘城了。”昭一臉興奮。
    李毅頷首:“算路程,也應該快到了,昭去通知公主,我去迎鮮卑使臣。”
    宇文婷鳳冠霞披,鮮豔的宮裝華麗耀眼,寬闊的腰帶束出她美好的腰線,她端坐在鋪滿厚厚毛毯的榻上,長長的裙裾鋪散開來,昭於一旁靜靜端坐。
    宇文婷:“來人,去傳譯官,傳鮮卑迎親使臣。”
    “傳鮮卑使臣覲見。”近侍高聲喝道。
    一有品階女官上前:“臣有事啟稟公主。”
    宇文婷望了她一眼:“什麼事?過會說吧。”
    女官小心翼翼:“啟稟公主,譯官柳大人於上次夜襲中遇刺重傷,至今仍昏迷不醒。”
    宇文婷愣了一下:“是嗎!吩咐禦醫好生醫治,派幾名宮人前去照顧,就傳副官吧。”
    女官頭垂得更低:“啟稟公主,副譯趙大人前日夜裏被人殺死在小廚房外,李將軍正派人調查。”
    宇文婷長眉擰緊:“死了!你們怎早不報,現鮮卑使臣將至,沒有譯官怎辦?”
    女官:“公主息怒,譯館小吏阿保會胡語,他曾來往鮮卑無數次,聽他說胡語也說得極好,公主可傳阿保來。”
    宇文婷揮了揮手:“那便傳他吧。”
    不久宮人便將阿保喚來,阿保內心緊張極了,鮮卑自己隻去過一次,知道的胡語不超過十句,如何能做翻譯?當年為求溫飽,幾句半生不熟的胡語湊巧混進譯館,這次北來,料有柳大人、趙大人在,怎麼也輪不到自己,這才濫竽充數,膽大妄為報名參加送親鸞駕,隻求安穩回去能多得些賞錢。誰料人算不如天算,柳大人、趙大人一死一傷,如今竟要自己出麵翻譯,如何不慌?
    阿保一路膽戰心驚,隆冬時節,到公主營帳不遠的路,他竟走得汗透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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