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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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夫,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一個很溫潤的聲音。
“抱歉,二公子。我已經盡力了。這一個月來我開的所有方子都沒有效果,我實在開不出更好的方子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不過依我看,老夫人的病不是開幾個方子就能治好的。”大夫的語氣中透著一絲無奈。
“無論如何還是感謝您大老遠地趕來為家母診治。我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溫家的這些家丁會一路護送您回去。”
“多謝二公子!在下告辭了!”大夫拱了拱手,轉身上了一輛馬車。
頑老躲在一旁聽了半天,見那大夫乘坐的馬車走了,才“嗯哼”一聲地走了出來。
“這位便是溫家公子嗎?”頑老朝著那公子走了過去。
“正是。請問您是?”
“聽說溫家老夫人病了,溫家正到處找醫生。讓我和我徒弟去瞧瞧吧!說不定你們以後就不用再四處尋醫了,嗬嗬”
頑老語氣的輕鬆讓溫家公子一怔。不會是來招搖撞騙的吧?溫家公子看著穿著一身黑衣的突然冒出來的頑老不禁想到。不過現在哪怕是有一線希望,他們都要試一試。
“您裏邊請,咱們進莊裏詳談。”溫家公子很恭敬地說道。
“好!”頑老應了一聲,“暖心,隨師傅進去瞧瞧。”
暖心剛才並沒有跟著頑老走出去,隻是躲在一邊。此時聽到頑老喚她,才硬著頭皮走出去。真是的!頑老這是去給人家看病嗎?他怎麼能用如此輕快的好像要去遊園的口氣招呼她呢?
暖心走到了頑老身邊,同時也看清了那個有著無比溫潤嗓音的溫家公子的樣子——
那就是溫暖的感覺吧!當暖心對上那一雙眸子,有一種被春風拂過的感覺。而那溫暖的眸光也在注視著她……
失神——隻是一刹那,但之後的不平靜卻回蕩了很久。如同將一顆小得不能再小的石子丟進湖裏,“咚”的一聲很輕很小,但是餘波卻會緩慢地推開……暖心很慶幸臉上遮著黑紗。即使被注視,也會讓暖心有一種被保護著的安全感。暖心移開了視線。不知道為什麼,那樣一種溫暖,她無法承受太久。過多的溫暖隻會突顯她的冰冷或——無感。
溫家莊很大,大到不熟悉莊園的人會很容易迷路。這個時候的人都喜歡把自己住的地方弄得像個迷宮嗎?頑山是這樣,溫家也是這樣。難道住在迷宮裏會更給人帶來安全感嗎?暖心真是搞不懂。像現在他們由二公子領著,七拐八繞地走了半天,才終於到了一個用來會客的別院。
“你剛才說你行二,還有個大哥?”頑老坐在會客廳裏,喝了一口茶,問道。
“是,不過家兄很忙。溫家生意方麵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家兄在管理,我隻是偶爾幫忙。自從母親病倒後就更是如此。家兄雖然很擔心,但也不能放著父親留下來的生意不管。所以找醫生給母親看病,照顧母親的事主要是由我來負責。從她老人家半年前病倒到現在,我已經找了六個大夫了,他們也都算是小有名氣的,可誰都找不到病因,我母親的病也不見一點兒起色。希望您——看我,光顧著自己說,還沒請教您的大名呢。”他請教過了,可是頑老沒理他那個茬兒。
“我姓頑,單名一個老,你叫我頑老就行。我和徒弟一直住在頑山,很少下山。這次是要去找一個人。我們路過鳳城,聽說了老夫人的事就想過來瞧瞧。我行醫也有四十多年了,再加上我聰明又厲害的徒弟,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裏了。嗬嗬……”頑老還是很輕鬆的語氣。
原來那是他的名字!暖心跟頑老生活了十年都不知道啊。是她太沒有好奇心了嗎?姓頑?真有人姓這個姓的嗎?叫頑老?暖心從未想過那是頑老的名字。她以為是大家都覺得頑老稟性頑劣像個頑童,但年紀又不小了,所以才半開玩笑半尊稱地稱呼他頑老。
溫家二公子此刻也想著同樣的問題——真的有人這樣取名字啊!這頑老也許並不簡單。若是別的大夫,聽到前邊有很多大夫都束手無策,必然會很謹慎地應對。可頑老卻很輕鬆地讓他放心。這人若不是真的有本事,那他就是胡吹牛皮的騙子了。若說頑老的言行讓他不太放心,可頑老的徒弟——也是一身黑衣的姑娘似乎又給他完全相反的感覺。她太靜了。
“還沒請教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她是我徒弟,你叫她暖心就行了。”頑老代暖心回了。
暖心很高興,她不大會應付這樣的場麵。但緊接著——
“你好奇她臉上的麵紗吧!我跟你說,她不是不懂禮貌,見了人不知道摘下來。她那是——研究新藥粉時,不小心給自己臉上弄了個疤。很難看的!怕嚇著別人,所以就戴麵紗了。二公子你不要介意哦!”頑老說完,給了暖心一個終於得嚐所願的報複得逞的表情。
要不是有麵紗遮著,頑老肯定會看到暖心正在難得一見的咬牙切齒。這頑老也太能記仇了吧!還記著被試睡粉的事啊!不過也好,這樣一來暖心在溫家也可以不用摘下麵紗了。
有這樣說徒弟的師傅嗎?溫二公子也沒料到頑老會這樣說,於是趕忙說道:
“無妨!姑娘可以隨意!”
“二公子,咱們就別閑扯家常了。帶我們去看看你母親吧!”
他們剛才是在閑扯家常嗎?幾個剛見麵的人已經熟悉到可以閑扯家常的程度了嗎?那個二公子的脾氣真是好,隻是笑了笑,應了一聲,便帶著頑老和暖心向內院走去。
~~~~~~
又是一連地七拐八繞。穿過幾座別院,二公子帶他們到了位於最北邊的內院。
一個丫鬟從他們正對著的一個房間走出來,看到二公子來,便跑了過來。
“二少爺,老夫人又不肯吃藥了。”丫鬟著急地說道。
“別急,小蓮,我去看看。”二公子溫和地說道,然後又轉身看向頑老,“頑老,我先進去看一看母親的情況,再出來請您。您和暖心姑娘稍候片刻。”
“不用跟我們太客氣。我們就在這兒等一會兒。”頑老擺了擺手,示意二公子先進去。
頑老見二公子和丫鬟都進了那個房間,看看周圍沒有別人,拉著暖心也跑到了房間外邊,把耳朵湊到了門邊兒。
“師傅你這是幹什麼?偷聽嗎?人家不是讓我們在那邊等一會兒嗎?”暖心小聲地問道。頑老的行為真是不能用常理解釋。
“聽診,聽診。不聽咱們怎麼診啊?你不知道師傅我光聽聲音就診得出來一個人的毛病嗎?”頑老還挺有理。
“誰知道您又想什麼了!不過我光聽您說話就知道您有什麼毛病!”
“我有什麼——壞徒弟,學會諷刺你師傅了?我看你跟我下山以後話越來越多了……噓!”
頑老本來還想再抱怨幾句,可是突然停住了。暖心也聽到了從房間裏傳出的聲音——
“文兒,你們不用再費心找大夫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心裏有數,再吃什麼好藥也沒用。”聲音並沒有頑老和暖心他們想象中的那麼虛弱。
“娘,您別這麼說。您的身體會好的。我又給您找來了一個老大夫,他還帶著一個徒弟,看起來很自信能給您治好的。您就讓他們看看吧!”
“唉!我看就不用麻煩了吧!治好了又有什麼用呢?早晚還是要有那麼一天的。”房間裏的老夫人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聽到這句話,暖心渾身一震。好熟悉啊!在哪裏聽過嗎?還是她自己也曾經這麼說過?對了,十年以前,她也對自己說過同樣的話——那時她正在被搶救,而她的身體卻是抗拒著醫生對她的搶救。她覺得救得過來,生;或救不過來,死,對她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那溫家老夫人為何也會如此說呢?
暖心覺得自己好像有了變化,她開始對別人有好奇心了。她想見見這位老夫人,她想知道老夫人為什麼生病,她想知道老夫人為什麼不肯再看醫生。會跟她一樣嗎?老夫人的生活看來如此的優越,兒子們又如此地孝順,至少他們見到的這位二公子是這樣。是什麼樣的原因讓她拒絕再求醫呢?
暖心兀自想著,沒注意頑老突然抱起她,一個縱身飛回了他們原先站的地方。怎麼回事?暖心還沒反應過來呢,就看到房間的門開了,二公子走了出來。
“今天還需要我們看診嗎?”頑老若無其事地問走過來的二公子。
“我母親說讓您和暖心姑娘先休息一個晚上,明天再看也是可以的。我會為您和暖心姑娘在別院準備兩個房間,要是有什麼需要,盡管讓丫鬟來告訴我。”二公子的臉上有著擔憂之色,但語氣依舊溫和。
“這個沒問題。不過,我們剛才是從‘仙客來’過來的,我們還有些東西在那呢……”
“這個容易,頑老您放心,我這就派人去取來,順便也替二位把帳結了。”二公子爽快地說。
“二公子真是周到啊!哈哈”好刺耳的笑聲
暖心真是不明白頑老為什麼一定要表現得跟特地跑來混吃騙喝的一樣。而那個二公子也未免太“熱情好客”了吧!
二公子給頑老和暖心安排了一個別院,別院裏正好有兩個房間。房間很精致——可惜房間裏的人沒有那個閑心去欣賞。
“師傅,你剛才‘聽診’聽出什麼來了嗎?”
“暖心啊,你開始有做醫生關心病人的覺悟了嗎?還是你還想著怎麼諷刺你師傅呢?”
“我又不記仇。”
“是啊,可你師傅我記仇,而且還會記一輩子。你們這兩個徒弟的不貼心我要記一輩子。”
又開始了。暖心本來就不善於跟別人聊天兒溝通。她好不容易問了一個問題,準能被頑老帶跑個十萬八千裏的,然後就會忘記她自己原先想問的是什麼。“溝通”這個詞永遠也別想用在她和頑老身上。除非頑老自己想說重點。
“暖心,咱們可能要在溫家住上幾天了。”
“真的不著急找徒弟?”
“六個名醫都治不好的病,咱們要是不好好給瞧瞧,豈不是汙了我醫聖的名了。”
“這又沒人知道您是醫聖。”
“可是你知道,我也知道啊。何況對咱們行醫的人來說,這可是挑戰啊。暖心,你跟我學了那麼多年不會完全都是被我給逼著,一點兒醫人的覺悟都沒有吧?”
暖心給了頑老一個“事實就是如此”的眼神。
“真是欠你們的,老是著急師傅一個人。這樣的話,咱們更不走了。什麼時候把老夫人治好,什麼時候再走。”頑老賭氣地說,“而且是暖心你去治!師傅我就在一旁負責喝茶吃點心。”
“師傅,我沒給別人看過病。”
“你就拿這次試手吧!看你第一次試睡粉試得挺順手的,這次應該也沒問題吧!嗬嗬。”
“……”
“暖心啊!明天好好給老夫人看病,別毀了你師傅醫聖的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