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暢相信了天樞的說辭，因為這三天它確實都隻有在口頭上騷擾他，從來沒有采取過任何的強製手段，它甚至明言，如果他不願意的話，他們的交易大不了就直接取消。
    確定自己沒有強占別人的身體，他就安心了，不過他很快又注意到了另一個令人心動又震驚的問題，“你能讓我看到另一個世界的畫麵？”
    難得看到宿主驚訝，天樞終於找回了它身為係統的威風，不免有些得意，【那是當然，多大點事兒啊！】
    “那我要看我家人的情況。”
    【那有何……】
    大話說到一半，天樞猛然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剩下的那個“難”字被它強行咽了回去。
    左暢卻不肯給它反悔改口的機會，立刻又扔出了另一個選擇，“或者讓我的家人，看到我如今的狀況也行。”
    “再不濟，你給我家人每人托一個夢，讓他們知道我現在過得很好，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去也可以。”
    他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卻在無形中把一個判斷題，換成了選擇題。
    如果別人問你”可不可以”這種問題，你就會在可以和不可以之間思考，但若擺在你麵前的是幾個選項，那你便會下意識的，在這幾個選項中做權衡選擇。
    天樞便陷入了這樣的語言陷阱中。
    它琢磨著道：【托夢的話，倒是不難，隻要……不對！我為什麼要答應幫你托夢啊？！】
    居然沒上當。
    左暢心內有些遺憾，麵上卻笑容依舊，還用商量的口吻說道：“我也沒說讓你白幹活啊，你看什麼價碼合適呢？”
    【這是錢不錢的問題嗎？啊？本係統豈是那麼容易被收買的！】
    天樞對於自己屢屢失去主動權這件事非常介意，因此想也不想就懟了回去。
    左暢還有些詫異，“你不要功德啦？”
    什麼？宿主說的是功德？
    【這個……】可以有。
    天樞剛想點頭答應，但它的話才剛起個頭，清理完洗手台的左暢就已經丟出了自己的第二個籌碼。
    “你不要功德的話，那我幫你幹點活，用勞動作為交換吧，你之前說想讓我給你當長工，並不完全是嚇唬我的吧？”
    反正無論如何，他是一定要傳信回去的。
    不能侍奉父母左右，本就是他的不孝，若明明還活在這個世上，卻讓親人一無所知地承受喪親之痛，以後的日子，他如何能活得安心？
    剛想說它就要功德的天樞，在聽完左暢的後半句話後，眼睛“叮”的一下就亮起來了。
    它急忙確認道：【你真的願意幫我做事？】
    一聽這語氣，左暢便收斂了眼中的精光。
    這係統竟然還真的寧願放棄功德，也要達成它的另一個目的，看來這事情不簡單啊。
    他不急不緩地把手放到水龍頭底下，任早晨冰涼的水流衝刷過自己的指尖，衝掉上麵的泡沫，眼睛卻抬起，直直地望向鏡子裏的自己，仿佛是在透過鏡子裏那雙眼睛，看向天樞。
    “不妨先說說你的要求？”他淡聲開口。
    【那你先看看這個！】
    天樞一聽有戲，當即便把一份長長的資料塞進了左暢腦海裏。
    那一大串的內容猛地擠進來，差點沒把左暢的腦子撐爆！
    他皺起眉，一邊按揉額心，一邊竭力控製自己的表情。
    待緩衝過劇烈的頭疼之後，他才開始仔細查閱那份資料。
    一開始，左暢的表情還算正常，但很快就添上了幾分好奇與疑惑，再後來，好奇又慢慢地變成了古怪、震驚，直到最後，所有的表情統統變成了一臉的恍然大悟，還有點若有所思。
    “原來……還可以這樣啊。”他雙眼放光地呢喃道。
    天樞一直在等著他發問，但眼看對方的臉色如變色龍般變幻數遍，就是遲遲不開口，它心裏可謂是百抓撓心。
    現在好不容易開口了，還是句意味不明的話，於是它連忙追問道：【你說的這樣是指哪樣？】
    “原來，女子也是可以三妻四妾的啊！”那豈不是說雙兒也可以？
    左暢語氣中略有些激動，還有些莫名其妙的遺憾。
    唉，他上輩子怎麼就沒想到呢？
    之前家裏討論到他的婚事的時候，父親和哥哥主張讓他從軍中招贅一個人品靠譜的，他們將軍府能拿捏得住的青年才俊。
    母親和姨娘則更希望他能盡量嫁一個年輕有為，家裏人口簡單，又能為他撐起一片天的強大夫婿。
    大家爭執不休，各執己見，怎麼偏偏就是沒想過讓他像那書中的女主角一樣，左擁右抱，盡享齊人之福呢？
    他明明是擁有那樣的條件的啊！
    左暢扼腕。
    如果天樞現在有實體，它絕對要表演一個什麼叫笑容瞬間凝固。
    【你……是在羨慕林茉莉嗎？】天樞用它突然失控的聲音，半是不可置信，半是批判地質問道。
    實在不怪它會有如此反應，事實上，左暢的反應，才是讓人大跌眼鏡！
    它剛剛傳給左暢的那份資料是什麼呢？
    是這個世界，在未來一段時間內的發展曆程，也可以說，是萬萬條發展線中，最有可能在這個時空發生的一條。
    林茉莉是誰呢？
    是那段發展曆程的主角。
    說得通俗點，係統展示給左暢看的，就相當於一本以林茉莉為主角的書。
    整本書百分之九十的內容，都是在講林茉莉，同她的四個英俊帥氣、多金有才的優質男友的感情發展經曆，另外百分之十戲份，則被各路對她如癡如狂、求而不得的愛慕者瓜分。
    天樞以為，左暢看完林茉莉的人生之後，產生的應該是厭惡或者排斥之類的情緒，萬萬沒想到……
    它不禁懷疑，自己當初調查左暢資料的時候，是不是有哪裏弄錯了？
    它明明記得，左暢隻是封建時代的一名雙兒，還是明明擁有生育能力，卻又普遍比不上女子，明明生就男子模樣，強大又不如男子，所以地位非常尷尬的雙兒。
    對了，就血統而言，他還是一名地位低下的庶子，哪怕受寵，將來也不過是一個聯姻工具而已。
    按照它的猜想，這樣的人，應該是怯懦的，軟弱的，無能的。
    在那個世界的大元朝，女子尚且是男子的附庸，更何況是雙兒？
    這樣的人，怎麼會生出對三夫四妾的野心和向往呢？
    其實也是係統想岔了，大元朝的雙兒地位確實不高，但那並不包括民風彪悍的邊關地帶。
    事實上，因為雙兒體力比女子強，在戰況危急時，能發揮的作用也比女子大，所以在他們邊城，雙兒的地位並不低。
    很多軍中的漢子，都很願意娶彪悍的雙兒為妻，甚至還有許多雙兒，是自立門戶，自食其力的。
    左暢祖父位至國公，父親也憑軍功封了侯，他身為將軍府唯一的雙兒，從小就受到多方疼寵，精心教養，他的庶出身份更是鮮有人知。
    因此，別說尋常的女子和雙兒了，就是大多數男子，比起他來也是多有不及的。
    另外，“羨慕倒是沒有。”
    左暢如實道。
    要說野心和向往，那卻是係統自己誤會了。
    左暢頂多是有一點懊惱，懊惱自己上輩子為什麼沒有想到這麼好的想法，這一輩子，卻是沒有機會了。
    因為據他所知，這個世界裏，他所在的這個國家，可是提倡一夫一妻製的。
    納妾犯法！
    這是法律尚明言規定的，他當然不會去冒犯。
    想到法律，他忽然問道：“對了，我之前都沒注意到，那林茉莉一下跟四個男人有了夫妻之實，還對外以夫妻的名義同居，這算不算犯了重婚罪啊？”
    天樞：【……】
    我求你關注點兒有用的好不好啊啊啊啊？！
    人家一篇好好的情感故事，一個好好的萬人迷女主角，直接被你搞成了法製咖？？？
    係統捂住自己的小心髒，艱難發問：【你就不好奇，這份劇情，跟你之間的關係嗎？】
    左暢挑眉，“我看到了啊，不過我覺得關係不大，畢竟我的名字在劇情中就隻出現了寥寥數次而已。”
    而且這出現的方式不是在別人的嘴裏，就是在別人的回憶裏，一看就不是什麼重要角色。
    因為在書中，左暢這個名字，是被刻在墓碑上的。
    【跟你的關係是不大，但跟你的未婚夫呢？】
    “未婚夫？”左暢下意識怔愣了一瞬，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係統指的是原主的未婚夫。
    他迅速理了理他跟原主未婚夫，以及那未婚夫同劇情之間的關係，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此時他隻慶幸，幸好那位未婚夫先生不是林茉莉的四位後宮之一，不然他說什麼也要立刻跟對方解除關係，一秒都不能忍！
    在他們大元朝，被迫做妾的女子和雙兒尚能得到理解，自甘墮落主動做妾的，那得到的隻有鄙夷。
    換成男子當然也是同理。
    平白多了一個未婚夫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但左暢有自信能把事情處理好，因此他把注意力重新投到了他跟係統的交易上。
    “你還沒說，幫我傳信回家的要求呢？”

    作者閑話：

    Ps：
    星星：寶貝們，喜歡的話幫星星收藏投票評論啊！
    (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