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小叔不緊不慢地訴說我猶如喝了一口苦咖啡沒有醇香隻剩下苦澀。
    咣，一個酒杯被摔在地上碎玻璃渣撒歡似的跑向四周，
    “天王老子也不能逆著我說話！”
    “有話好好和兒子說，喝幾口馬尿長本事了！”
    “餘國你今天給我個痛快話，啥時候我們能抱孫子？”
    “爸，你先把酒瓶給我，”
    “我不給！你不給我個準信我全喝光了，”
    “把酒瓶給我你個老東西，”
    “哎呀你還敢上手搶，你不好好管你兒子到管起老子我來了！”
    “爸媽，我現在不想結婚，”
    “小國啊你怎麼不和王立平學點好呢，你倆是好哥們我理解但是也不能比賽誰結婚晚啊！”
    “媽，我還沒想好和女人結婚，”
    “兔崽子你不和女人結婚和豬結婚啊！”
    “爸……我的意思是我沒想好結婚的事，我現在想好好工作，”
    ”工作個屁，你都畢業多少年了工作不還是那樣嗎連半個官職都沒有，”
    “小國，你不是說有人給你介紹秦皇島本地的姑娘嗎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
    “餘國下午和我去醫院，”
    “他爸你怎麼了？”
    “不是我怎麼了是你兒子怎麼了，我讓醫生給看看他那玩意是不是真有毛病，要不他怎麼不想結婚！”
    “放屁，老東西你才有毛病，小國別聽你爸的他酒喝多了，小國你是怎麼想的和媽說說走去我房間，”
    “站住！哪也不準去，在這裏說當著我的麵說！”
    “你喊啥！別拿你打麻將的聲調汙染家裏，”
    “嫌我打麻將啊今天的菜錢都是我贏的，”
    “哼，十次能贏上八次就不錯了，你知道外麵人怎麼說你，說你是餘送錢，”
    “你好？在外麵扯老婆舌，十裏地都知道你大名，”
    “放屁，誰說的？”
    “行了！你們再給我一年時間，明年我結婚！”
    嘭，門被關上，留下一屋寂靜。
    “小叔，都知道姨爺爺愛喝酒你還惹他，”
    “我沒惹他是他借著酒勁說不開心的事，”
    小叔的筷子在火鍋裏撈了一口菜放到盤子裏但是他並沒有吃的打算，我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小聲地問，
    “小叔，姨爺爺他……”
    小叔看著我我躲避他投來暗淡的目光，我到底是躲避小叔還是姨爺爺這個稱呼？
    “寶寶再給你要一盤羊肉吧，”
    “小叔我吃飽了，你要沒吃飽就再來一盤，”
    小叔又要了一盤羊肉，我知道他不單單是想吃肉，他是要將他的故事裝滿下午。
    嘩啦嘩啦，麻將洗牌的聲音聽得人煩，但是對於贏錢的人來說是悅耳的聲音。
    “老餘手氣挺好啊！”
    “人家老餘家有喜事精神爽當然手氣好了，”
    “老餘你兒子婚禮辦得挺場麵啊！”
    “就那麼回事吧，”
    “兒媳婦挺漂亮，”
    “得了你別臭我了，她好不好看我心裏知道，唉，現在是個女的就行啊！”
    “你可別糟蹋你兒子了你兒子眼光還能錯了？”
    “行了，打牌打牌，”
    “哎，老三媳婦你這出的啥牌啊？”
    “呀，胡了，”
    “老餘別仗著你和老三媳婦是鄰居就合夥打牌啊！”
    “馮叔，我可沒和餘叔合夥打牌，我這是自己的實力。”
    “老三媳婦你的實力可不如老餘頭，你看一邊喝二鍋頭一邊贏錢這叫啥這叫本事，”
    “餘國結婚了老餘也開始走運字了，”
    “哈哈哈……”
    “玩完這一圈不玩了我得回家陪老婆子，”
    “呦呦呦，你看人家老三媳婦還是新婚媳婦呢都不著急回家你個糟老頭急啥，”
    “待會玩完了你送老三媳婦回家你們順道，”
    “行。”
    警笛聲打破清晨的寧靜，第一縷陽光被警察的敲門聲驚嚇得躲藏到了雲層裏。姨爺爺被銬進了警車，姨奶奶吃驚的臉上滾下淚珠她這才回過神兒剛才警察和她說的話，她兒子的爸爸和她同床共枕了三十多年的六十多歲的老頭強奸了老三媳婦。晴天霹靂外加一盆冷水讓這個在家多年的家庭婦女招架不住，街坊鄰居有藏頭露尾的有小聲議論的有嗤之以鼻的，
    “老餘騷著呢，人麵獸心上次我看到他喝了酒摸他家房後老劉家的小女孩，人家小女孩才六歲還叫他爺爺呢，呸！畜牲！”
    “真看不出來啊，這麼惡心，快快快回家把孩子和媳婦都看好了。”
    “沒事別瞎他媽逼逼，要是老三媳婦勾引我家老餘呢？”
    “你個婆娘老三媳婦都懷孕了勾引你家老餘幹啥？”
    嘭，門被關上，不一會哭聲飄出來，東鄰西居皺著眉撇著嘴像看到了一坨屎。老三媳婦三十了結婚好幾年了肚子也沒動靜好不容易肚子裏留下一顆種子還被一個六十多歲喝了酒的男人給搗碎了，老三怎能咽下這口氣，想用錢平事辦不到！老三就認準一個理，判刑。姨爺爺被判了八年，雖然姨爺爺狡辯但事實就是事實，玩完麻將讓你一個長輩送一個晚輩回家借著酒勁把人糟蹋了，事後還無所顧忌回家悶頭大睡，這樣的人死他一回也不可惜。
    “小國，我要和他離婚！”
    “媽，別說氣話。”
    “氣話？我還有臉出去嗎？我一露麵老三就罵我，我六十多歲了我活的是一口氣一個臉麵啊！”
    “媽，我爸出來都七十多歲了，我爸他……”
    小叔想說我爸他在裏麵不好過，姨爺爺告訴小叔他在裏麵被犯人打，他讓小叔找人撈他早點出去，他們一個普通人家不單是錢還需要權。
    “我還等他出來我現在是生不如死，我可不想死他前麵！你不和他說我自己找律師。”
    我奶奶問過我爸媽要不要去看看姨爺爺，我媽萬分鄙夷，
    “看什麼看光彩啊？以後他出來可別讓我和寶寶看見他，惡心！”
    我再也沒見過姨爺爺，我媽倒是見過一次就是他保外就醫奄奄一息時，我媽和我說怎麼看他都覺得惡心。姨爺爺進去不久身體出了狀況並通知了家屬，胰腺癌晚期。姨奶奶的婚也沒離成最後卻給姨爺爺一個體麵的葬禮也算不枉他們這麼多年夫妻情分，姨奶奶還是哭了我想她是在哭自己的遭遇吧。
    我不想過多了解姨爺爺的事情，他的結局我隻想說是罪有應得。
    “你不喜歡小嬸是嗎？”
    我問完小叔覺得自己真白癡，
    “如果沒有王立平，如果我是個正常的男人和她過日子還是可以的。”
    “是你先提出來的？”
    “是她，她發現我手機裏的秘密。”
    “你怎麼那麼不小心，”
    “早晚的事，我倒沒什麼就是我媽和瘋了似的，”
    小叔的眼睛濕潤了，我叫來服務員重新加了湯，即使我不吃但是我也要火鍋咕嘟咕嘟地開著，我要讓那層薄薄的霧氣阻擋小叔傳給我的悲情。
    “你和平叔同時離婚是商量好的？”
    “唉，戀愛談久了隻剩下吵架了。”
    小叔歎氣，我倒是聽不出他有什麼怨氣倒是有種老夫老妻的平實感。
    “你們怎麼來Q城了呢？”
    “王立平的媳婦去我們的單位鬧，她知道了我們倆的事，”
    “小嬸也去了？”
    我緊張地看向小叔，
    “沒有，她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給我留麵子我很感謝他，所以我讓她帶走孩子。我媽到現在也不知道我和王立平的關係，倒是立平他家雞飛狗跳。”
    “你倆這是私奔，”
    “私奔不私奔已經不重要了，我們需要生存，我倆的事在單位人盡皆知領導覺得影響不好找我們談心，那哪是談心就是變相勸退，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們倆怎麼頂半個諸葛亮吧，一不做二不休辭職下海經商。”
    “所以你們開了果蔬店？”
    “嗬嗬，錢好花不好賺啊！”
    小叔給我夾了羊肉，我盛情難卻小吃了一口，肉香中帶著膻味，生活也這樣有好有孬。
    “最開始我們開了一家油條早餐店，”
    “不會也叫國立吧？”
    “你猜對了，獎勵你一個大蝦。”
    小叔給我夾了一個蝦，
    “是經營不好還是別的原因？”
    “唉，縱觀天下你看開早餐店的大多是夫妻一男一女幹活搭配不累，”
    “兩個大男人幹活不是更有力氣嗎？”
    “我們倆想的挺好但是總起來晚，沒調查好市場客源又趕上拆遷，幹早點真的挺累起早貪黑，走到哪裏都一身油膩味，我們也沒賺到錢收支算平衡吧，王立平一個朋友在Q城做果蔬生意還不錯所以我們想再試試，這不今年又趕上大範圍漲房租，周圍又多了幾家同行競爭挺激烈。”
    “現在賠了嗎？”
    “還不至於賠，”
    “萬事開頭難，挺過這一階段就好了，你們倆是為了店吵架？”
    “我們現在吵架和家常便飯似的，”
    “是不是你們的感情變成親情了？”
    小叔低頭思考了一會抬起頭卻所答非所問，
    “我們有時候是因為雙方的家庭吵架，”
    “家庭？你們不是都恢複自由之身了嗎？”
    “可是我有女兒他也有女兒，我們要為各自的孩子拿撫養費，特別是王立平媳婦簡直是潑婦，每次和王立平要錢都得先罵一頓，相比較我還是很感謝我女兒的媽媽。”
    “我感覺平叔蒼老了很多，”
    “他為了離婚給他媳婦下跪，把錢和房子孩子都留給那個女人，”
    小叔說完眼裏有明顯的疼惜，我有點驚訝驚訝過後嘴裏像被點了一滴膽汁。
    “小叔你們倆要好好的！”
    我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也被自己嚇一跳，我是什麼立場要這麼說？是自己無望成人之美還是自己被感動？
    “嗬嗬，我們倆當然要好好的，這麼多年的努力我們為的就是現在的自由啊！”
    “小叔，你現在是自由了可是到老了呢，你要對孩子一直瞞著嗎？”
    “嗬嗬，順其自然吧！”
    小叔苦笑地說。孩子，我想是小叔一生的刺痛吧，他想過也好沒想過也罷，他確實是無法參與孩子成長的過程包括平叔。有時我在想他倆有點自私，為了自己的小愛而失去大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