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笑笙濕了眼眶啞了聲音，那些個冷了熱了的夜晚始終有一個人默默看護著他，雖依舊話少但情誼深厚，所有費心費力的事情全都是他一力挑起，就連應試的一幹事宜都是他在打理。
    他好像永遠無欲無求，除了對自己好他從不曾提過要求，要是自己一直不下定決心，那個水一樣溫柔靜雅的人怕是會一輩子陪在自己身邊吧！
    為了掩飾不舍，張笑笙端起酒壺將剩餘的玉液盡數灌進肚子裏，喊來跑堂的直接要了一壇子。
    東方明抬手攔下張笑笙抓壇子的手臂溫聲道：“這酒您也知它後勁十足，這麼個喝法，怕是要醉！”
    張笑笙這才湛湛停下手，仰躺在軟榻上迷蒙著雙眼。
    “他出遠門了，怕是再有兩三日就回來了！”
    “那您可有打算？畢竟這種事情早了斷早好，拖下去隻會越來越糟。”
    東方明說完起身泡了一壺茶給張笑笙倒上一杯遞了過去，聽了這樣一個另類的故事，神色間絲毫不見鄙夷卻是滿滿的擔憂。
    張笑笙心裏妥帖，自然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已經讓人去把這方圓十裏的媒婆盡數找來，我要親自給大哥相看對象，隻要人美心善，聘禮不是問題。”
    張笑笙自信滿滿，東方明卻忍不住開始澆涼水。
    “他若對你不死心，你就算相看的人如何好也於事無補。您總不能強迫他娶親吧？”
    “這我知道！所以我答應了大伯幫我相看人家，若無意外…等應試過後怕是就會有結果了！”
    “如果他執意不肯成婚，您又該怎麼辦？您忍心看著他孤單一人？”
    “我…”
    “您自然是不忍心的！您與他相處這許久，他對您的秉性當是十分了解。與其怕傷了他，倒不如就此把話挑明了，痛苦傷心也總會過去，總好過您如此費心迂回婉轉的拒絕。”
    張笑笙不自覺地磋磨著指尖，“你說的倒也對，我就是怕他…傷心…才…”
    “您越是怕他受傷，他就越會利用您的心軟彼此糾纏下去！這種時候您更應該快刀斬亂麻，這會您拒絕的越是幹脆往後他的日子才會過得幸福。想要斷了一個人的念想，不讓對方出點血又如何能夠死心，看之蜜糖實則砒霜啊！”
    張笑笙又豈會不知優柔寡斷的後果，如今被人一針見血的指了出來，隻得咬牙下了決心。
    “你說的對，是該有個決斷了。”
    對於東方明的苦口婆心張笑笙心裏說不出的感動，這樣一個清明透亮的人兒怎會淪落至此的？
    “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方便告訴我嗎？”
    “張老板說笑了，我一個風塵妓子的名字有什麼不方便說的？我叫東方明，以後您過來就說找東方，他們便會帶您去我那裏，不用像今日一般平白被賺去這許多銀子。”
    東方明麵容清雅溫和，一身清風朗月般的氣質實在與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
    “我見你氣度才識不似一般人，怎就入了這個行當？”
    張笑笙明之這樣問有些突兀，但心裏實在好奇的緊，再說這樣明白事理又有才華的人，若是能幫一把也是好的。
    東方明被問及往事，麵上明顯浮現出悲意。可能是壓在心裏長久無人可傾訴，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乘著填酒的空擋草草在腦海裏將往昔翻撿了一遍，滿滿一杯酒下肚，像是得了莫大的勇氣這才開了口。